去势未减,人在半空中扭头扫了一眼,只见谭远一脸惊愕茫然的看着石室中的诸人,一只手搭在一扇石门上,而这扇石门已然半开了数尺的缝隙。
离谭远最近的是李落,不过也有五步之遥,而头顶追命的千钧水已到了千钧一发的地步。
罗雀惊怒交加,再要援手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谭远离自己越来越远。
一滴千钧水,飘然滴落,紧随其后,便是数以万计的千钧水滴一颗颗挣脱了石壁,落向石室当中。
从异变突起,到李落和谷梁泪出手,一切都在电光石火之间,连眨眼的工夫都没有。水滴滴落,谭远再要退回众人进来时的石门外已经来不及了。李落清啸一声,喝道:“莫回头,湖畔相见。”说罢,冰心诀狂涌而出,击向半空中的水滴,身形如离弦利箭射向谭远,在谭远惊恐的眼神中揽起谭远身躯,直直撞进了半开的石门之内。
正是李落这全力一拂的冰心诀内力,水滴在半空中缓了一缓,这才滴落了下来,噼啪作响,再晚半个弹指,千钧水就要落在两人身上,生死一线,只差毫厘。
石门里一片漆黑,万幸这扇石门的的确确能打得开,要不然李落和谭远两人此刻就成了千钧水下的冤魂。
谭远惊魂未定,大口喘着粗气,这才明白过来刚才的石室中发生了什么,心生懊恼,莫非是因为刚才自己误中了机关,这才引来了杀身之祸。
李落处变不惊,石门撞开之后又合了起来,一门之隔,不知道门外情形,李落不敢大意,俯身靠在石门上仔细分辨石门外的动静。忽然,李落脸色一变,退后几步,看着谭远凝声说道:“此地不宜久留,快些离开。”
谭远一惊,连忙问道:“怎么了?”
“门外有水声。”
“水声?”谭远愣了愣,猛然回过神来,惊骇呼道,“不是水滴声?”
“嗯,是水流的声音。”
谭远咽了一口唾沫,艰难问道:“难道门外的石室沉了么?”
“这,也不无可能吧。”李落和谭远退后几步,谭远压下心头慌乱,从怀中掏出一支火折子,借着微弱的火光,李落和谭远看到了此刻这道石门前的情形,两人不由自主的心中一沉,数息光景,石门与两侧岩壁的缝隙之间已有水迹,渗的不快,但也不慢。
千钧水遇热则发,见血则燃,谭远倒吸了一口寒气,眼前这条来时的路已经走不通了。
李落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漆黑一片的深幽甬道,略一沉吟,随即朗声笑道:“谭少侠,接下来能不能出去就看你的手段了。”
谭远一怔,也回头看了看黑漆漆的地底甬道,吐了一口气,莫名间心神安定了下来,和声问道:“李公子的意思是你我二人继续闯一闯这座古墓?”
“既然来了,后退无路,那就看看前处可还有去途。”
谭远洒然应道:“好,在下的手段虽说及不上罗大哥,但多少也跟着族中长辈走过几座古墓,李公子抬举,那咱们就闯一闯。”
谭远豪气干云,身处如此境地也没有第二个法子了,唯有走下去才有一线生机。
水渐渐漫了出来,两人再无多言,谭远在前,李落在后,沿着这条甬道走向古墓深处。谭远身上带了不少火折子,虽说光不及远,但聊胜于无,总好过摸黑乱冲乱撞。
一路上谭远屏息静气,提起了十二分小心,提防沿途有什么机关暗器。走了约莫两炷香的工夫,竟然什么也没有遇到,而且这条甬道并无岔路,直直通往古墓深处。
走着走着,谭远心生忐忑,不知道这条甬道通向哪里,是死路还是活路。谭远刚刚平静下来的心神又有些慌乱起来,回头正要和李落商议,却见李落神色镇定自若,不见焦躁,也没有担忧,仿佛脚下这条甬道只是寻常踏青时的乡间小路,来去自在。谭远稍显紊乱的心绪在李落安静宁和的神色中放缓了下来,自嘲一笑,果然,论起心性,却差了李落不止一筹。
又走了一顿饭的时辰,甬道终于到了尽头,眼前出现了一道石门,谭远眼睛一亮,靠上前去,仔细查看了一番,石门还能推得动,没有机关暗锁,就是一扇平平常常的石门。
谭远双手按住石门,正要施力去推,忽听李落唤道:“谭少侠。”
谭远应了一声,回头刚要问李落何事,异变突起,只见李落并指成刀,带着一股几近凝结成冰的杀气刺向谭远咽喉。杀气宛若实质,这一招不是穷极无聊的玩笑,而是真想取谭远的性命。
谭远脸上的惊讶还没有消散,便见眼中厉芒一闪,反手上扬,扣向李落手腕脉门,应变疾速,出招干脆利落,没有半点拖泥带水,单单这一招应敌变化就能看出谭远的武功还在罗雀之上。
李落招式没有用老,变手刀为爪,反手罩向谭远手臂要穴,这一爪要是落在实处,谭远这条手臂怕是保不住了。李落变招,谭远即刻收招,握拳砸向李落手掌虎口,竟然也不比李落慢上多少,而且还有几分后发先至的模样。李落没有硬接谭远这一拳,手指如丝弦轻颤,划出道道虚影,每每一指点出,就是必救的要害穴位。谭远沉着应变,拳、掌、指刀,竟也不比李落慢,化解招招凶险。
只是几个眨眼,两人已交手数招,谁也没有出声说话,像是切磋,不过出手俱是杀招。甬道颇是狭窄,没有余地让两人辗转腾挪,便见拳影指影犬牙交错,而李落和谭远谁也不曾挪动半步,就这样相向而立,乍眼看去倒是像两个童心未泯的孩童在猜拳一般,只是多了凶险狠厉,更加古怪的是两人交手只用了一只手,另外一只手都还握着一支火折子,火光忽暗忽明,照的两人脸上阴晴不定,但不论拳风劲气交织呼啸,这两支火折子都没有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