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就有人出海时带着海鸟,如果迷失了方向,就会将海鸟放入天空,鸟盘旋不走,那么附近百里之内都没有陆地和岛屿,但如果海鸟向哪处飞去,那么十有八九就会有岛屿一类的落脚地。三天前,我在咱们来时的海域上空见到了一只海鸟,今天我又看见了。”
“会不会只是迷失了方向,偶尔路过这片海域的海鸟?”
“三天前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没告诉你。但今天我又看见了,虽然看不清楚两只鸟是不是同一只,但海鸟比人更认路,还会避开风暴,有一只可以当成是偶然迷路,连着有两只就不多见了,还偏偏这么巧都在咱们过来的航线上,而且最古怪的是无主的海鸟一旦迷失在大海中,看见船一定会飞过来落脚休息,但那只鸟只是盘旋了几圈就落了回去,我断定咱们身后肯定有别的海船。”
“东海有没有……”
“有,追风隼。”琮馥咽了一口唾沫,眼中闪过一丝羡慕,沉声接道,“我听扶琮的老人说起过,在东海有些鲜为人知的古老渔民可以驯化鹰隼用于追捕海鱼,那些人可以借助鹰隼的眼睛牢牢追踪鱼群的动向,连水下鱼群都看得见,别说咱们这么大的一艘船了。”
“乐今的意思是身后的人有可能是东海来人?”
“有这个可能,就算不是,也一定有东海族民相助。”
“会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所以我才来问你。”琮馥摇摇头,凝重说道。
李落看了一眼船身,眼中闪过一丝精芒,道:“会不会是船上的人?”
“我也怀疑过船上的人,”琮馥沉吟道,“不过后来我又想了想,好像又不是。你带来的那个丫头挺聪明的,船走了三四天她才让我转了航向,之前一点口风也没有漏,照我看,她也是防着有人走漏风声。三四天路程远近,你们大甘的飞鸟信鸽恐怕很难分辨得出方向,传信回去几乎不可能,而且时间上也未必赶得上咱们,再者海上不比陆地,根本没有踪迹可寻,稍加留意的话船过去之后就留不下半点痕迹,陆地上追踪觅迹那一套到了海上一点用也没有,这么大的地方,运气这么好就能吊上咱们,我不信!”
“除非他们猜到我们此行的目的地。”
“你是说摩朗滩?有可能吗?”琮馥咂咂舌,挠了挠下巴,道,“这我倒是没有想到。”
“眼下还不敢断言,有人能从出海这件事上推断出蛛丝马迹也并非没有可能,如果有人猜到咱们是去摩朗滩,有没有可能在半途追上来?”
“没有人知道摩朗滩到底有多大,但东海传言中摩朗滩的入口就只有一个,如果换成是我的话我有八成的把握追上来。”琮馥傲然说道,见李落凝神思索,脸上却无异色,略有不喜,哼了一声,“在东海,有这等本领的人不会超过十个。”
李落一愣,展颜轻笑道:“乐今称雄海上,我早就知道,怎会有怀疑,只是这样一来,先要猜到我们此行的目的,还要找一个与乐今不相上下的高手,拿捏分寸,快了不行,慢了更不行,其实如果他们知道咱们要去摩朗滩,何必费神跟在后面,去到摩朗滩外以逸待劳岂不是更好。”
琮馥点了点头,也露出不解神色,长吁了一口气,幽幽说道:“还要有运气。”
“会不会是不相关的船只?或者是东海的海盗船?”
“不相关会跟着咱们好几天么?就算是海盗,早就该杀过来了。海贼我见得多了,哪有这么好的耐性,前两天我让司游倦故意放慢了船速,可他们还是阴魂不散的吊在身后,十有八九就是冲着咱们来的,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来头,怎么办?”
李落微微皱眉,海上不比大甘境内,诸般兵法算计到了这里百无一用,眼前局面着实让李落有些束手无策。
琮馥看了李落一眼,道:“不如咱们先按兵不动,静观其变,暗中瞧瞧船上的人有什么异常再说。”
李落颔首应是,琮馥神色古怪的瞥了李落几眼,嘟了嘟嘴,摇摇头道:“你这些日子怎么有点魂不守舍的,不像你啊。”说罢,琮馥转身离开,留下李落一人愕然失神。自从出海之后,李落也隐隐察觉自己有些意懒的模样,逢事退避三舍,不愿多看,也不愿多想,猛然间被琮馥一语道破,李落心中一惊,这些日子的确有些浑浑噩噩,连平常大大咧咧的琮馥都生出忧色,担心起李落来。李落脸皮发烫,自责的暗骂了一声,不管身后来人是敌是友,琮馥都已经因为李落卷入了这场纷争漩涡当中,道义之间,总该护琮馥周全才对,现如今却让琮馥一个人操心,自己反倒饱食终日游手好闲,想想也是惭愧。
李落定了定心神,收敛了杂乱的心绪,静静的坐在船尾,将这些日子过往的点点滴滴重新梳理了一遍,等回过神来的时候,目光已恢复了清朗。
接下来的几天,李落不着痕迹的留意后方海域,果然看见了琮馥口中所说的飞鸟,展翅翱翔之后不久就落了回去,如果不是琮馥心细,恐怕谁也不会注意到天上有这么一只古怪的鹰隼。
李落将身后有人追踪的事告诉了相柳儿,相柳儿愣了愣神,有些惊讶,倒也不算怎么担心,只是随意的应了一声,并不打算做什么,看样子是要顺其自然了。
“这也在拨汗预料之中?”
“哪能想那么多,用你们大甘的话说,既来之则安之吧,反正该来的想赶都赶不走。”相柳儿淡然回道,“烦请王爷告诉乐今,船怎么走,走多快,但凭她的判断,不必理会我等,万一有事,我们听候差遣就是了。”
“好。”李落沉声应下。
两人一阵沉默,相柳儿好奇的看了看李落,问道:“王爷还有别的事?”
“拨汗是用什么办法将他们聚集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