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落推开篱笆进了院子,自从有了这家包子铺之后,好像这些天街上酒菜的价格都贵了,再这样下去,连最便宜的小刀也要喝不起了。
李落回去之后没多久就听见敲门声,然后没等他从寒酸的草席上起身,门外那人就当仁不让的翻墙而入,起来的时候,那人已经到了草庐前。拉开柴门,姜寒怜就站在门外一脸纠结的看着李落,不好说是意犹未尽还是感慨良多,怔怔出神的看着李落,许久之后才叹了一口气,说:“那包子的味道,是我吃过的包子里最难吃的。”
李落哦了一声,没打算请姜寒怜进来,屋子里简陋,可以说家徒四壁,进来了坐没地方坐,站没地方站,索性还是不进来的好。姜寒怜探头打量了一眼,便也熄了进屋的打算,啧了啧舌,推开隔壁那间草屋,不见外的踱了进去。
晚间的时候,对面包子铺的食客散了些,李落站在屋檐下静静的看了一小会,忽听头顶传来姜寒怜的声音:“闹了半天原来不是为了包子,是为了蒸包子的姑娘啊,你怎么不早说!”
“说什么?”
“嘿,也是,你是近水楼台,但也得不着月。”姜寒怜抱臂横坐在屋顶上,也不怕压塌了草屋的房顶,半是不忿,半是感慨的说,“那姑娘长的比我还好看呐,她叫什么名字?”
李落没应声,姜寒怜从屋顶跳了下来,眨了眨眼道:“算了,我自己去问。”说完之后也不理李落,就这么施施然的推门而出,一溜烟进了漱沉鱼的铺子,还没等李落去将院门合上,就又灰溜溜的回来了,一脸尴尬,讪笑道,“人家要睡了,没见着,不过也不算空跑一趟,没吃饭吧,喏,送我的包子,给你吃了!”姜寒怜很仗义的把手里的一盘包子递给李落,说实话,要是再叫姜寒怜吃包子,她未必真能张得开嘴。
李落接过包子,正巧有些饿了,拿起一个塞进嘴里,姜寒怜一脸敬佩的看着李落,抱拳一礼,转身回了房间。
夜里天热,江边更是潮湿,李落去了河边冲凉,入水不久就听见岸上有动静,回头一望,姜寒怜大咧咧的蹲在岸边,目光游离,不知道在看哪里。李落皱了皱眉头,如此孤男寡女,又是深夜,着实有些不雅。
姜寒怜笑嘻嘻的说:“没事,你洗你的,我就转转,保证不看你。”
“男女有别,姜姑娘这样不妥吧。”
“我都不在乎,你在乎什么?”
“姜姑娘不在乎,我便也要不在乎么?”
姜寒怜微微一怔,听出来李落话里的不满,有点不悦,确切的说很不高兴,好心当了驴肝肺,冷哼一声道:“在乎你的大头鬼,你当本姑娘没脸没皮,稀罕看你洗澡吗?本姑娘既然答应了要救你一条命,说到就一定会做到,免得你稀里糊涂的死在乐游手上。等这件事过去了,到时候我再和你好好算这笔账,哼!”
李落沉默不语,在河中站了片刻,裹了衣裳上了岸,姜寒怜毕竟是个姑娘家,别看浑身是刺,一点亏也不愿意吃,但终究还是会害臊,俏脸微红,别过脸不看李落。李落路过姜寒怜身边,没说话,只是颔首一礼,倒叫姜寒怜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李落这一礼是什么意思。
回去草庐的时候,漱沉鱼就站在对面包子铺的灯笼底下静静的望着,没过来,没说话,没打招呼,也没有对一个莫名其妙出现在李落身边的女子有分毫敌意和诧异,只是看着李落,如今见李落安好,就安心回屋了。李落进屋,留下姜寒怜左看看,右瞧瞧,一脸惊诧,莫非这里头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大清早,漱沉鱼才刚睡醒,还没起来,就听见外头有人叫门,拍的啪啪作响。漱沉鱼心里有气,再好的性子也架不住这般烦人,烧火的大叔披了件衣裳,亦是火气十足的喝道:“大早上的还让不让人安生了,没开门呢,晚点再来!”
拍门声很顽强,大有不开门就要一直这么拍下去的气势,烧火的大叔骂骂咧咧了一句,走到院门前拉开门一看,有点眼熟,好像昨天来过店里,明眸皓齿,笑起来的样子很是好看,脆生生说道:“我想买包子。”
烧火的大叔火气稍微小了点,但是也没什么好气,冷漠的回道:“没开火呢,等会再来。”说完就要关门,姜寒怜赶忙叫道,“哎呀呀,等等啊,我住对门,咱们也是街坊,帮帮忙呗,饿呀。”
“你住对门?”
“嗯啊。”姜寒怜点了点头。
“哪个对门?”
姜寒怜一指李落的草庐,道:“就那间,正对门。”
烧火的大叔打量着姜寒怜,眼睛里的透着审视和些许戒备的神色,姜寒怜暗暗盘算,果然自己猜的没错,这家人和对面那个脚夫有关系!
漱沉鱼穿好了衣服,推门出来,看着姜寒怜也是微微一呆,没想到有人来的这般早,而且还是个姑娘。听到姜寒怜说自己就住对门,买了包子当早点,漱沉鱼沉默了许久,默默的生火烧水,做馅擀皮,温程二老只字未言,烧火的大叔也只能叹了几口气,闷着头不说话,倒是姜寒怜很不见外的啰嗦个不停,很好奇漱沉鱼为什么要在这样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开一家包子铺。
包子还没下锅,这铺子外果然就又有了人来,听声音似乎还不少,而且好像都还认识,未及进门便一个个寒暄招呼,也有人结伴而来,喧闹中透着些叫人烦躁的语调。漱沉鱼怔怔的看着开始冒着热气的蒸笼,素手紧握,抬头望了一眼李落栖身的那间草屋,柴门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动静,不知道是醉了还是逃了,总归没有一点活人的气息。
看了几眼,漱沉鱼忽地心中大恼,从案上取来一个瓷盆,倒满了刚沸的清水,端着盆就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