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猜到了他在想什么,眉头一皱,喝道:“王爷!”
李落一震,脸皮微微有些发烫,做贼心虚的看了相柳儿一眼,她的眼神比起以前,倦意多了些,不过清亮如初,再没有那时的迷茫和困惑,这样的蒙厥拨汗最难对付,也最难杀……想多了,如今份属同阵,理该不会这么着急要分个你死我活,但是每逢再见之时,只要看见她,李落总是会忍不住的在心里动一动这个念头。
“我是真没办法,刚去过术营了,他们前后查了一年有余还是束手无策,这片雾里到底有什么,异鬼因何而来,眼下都尚无定论……”
“但是我们知道他们的源头。”相柳儿冷静的截断李落说话,语气虽缓,却掷地有声。
李落心念电转,明白相柳儿的意思:“迷雾雪原,你是打算找到异鬼的源头?”
“这样长久消耗下去对草海很不利,阵前一百三十万骑兵,还有大约百余万将士驻守各部各族,战马草料先不说了,光是将士每天的口粮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倾草海七部八十三族之力的确能撑一段日子,但是终究有撑不下去的那一天。现在草海联军之中已经有人开始怀疑有没有必要固守骨雅阵线,如此旷日经久,难免会动摇军心。而且草海多桀骜之辈,这些天我勉力压制,命他们不得擅自出战,可是听得我一时,听不了我一世,一旦进攻,只会叫异鬼越来越强大。”
“所以你今天叫营中将士出战,实在是情非得已?”
“用你们天南的话说,总有人不信邪。”相柳儿气不打一处来,重重的将茶杯拍在桌上,李落眼皮一跳,何苦拿茶杯撒气,转念一想,若是不拿茶杯撒气,换成拿自己出气,到时候更不好受,如此想来还是茶杯好些,换一套茶具而已,牧天狼还出得起。
“放弃骨雅,兵分各处,以草海铁骑分而歼之,的确能发挥骑兵的最大优势。”宋无缺沉声说道。
“前提是这片雾不足以笼罩整个草海,乃至大甘。”唐梦觉接道。
“没人敢断言,但是却有很多人会这么想,连我这个去过极北之地的人都会忍不住这么想,更遑论拨汗帐下这些日夜与异鬼为战的将士。”李落叹了一口气,就算知道迷雾源头在极北之地的迷雾雪原,可是若想破解又谈何容易。
“所以我要等你来。”相柳儿冷静说道,“从源头处着手,也许能更快破开眼前局面。”
李落一挑眉头,相柳儿言下之意是连那头和他颇有渊源的白虎也算计其中了。
“这些异鬼源自上古遗族,既然是镇族人的手笔,那么在极北深处一定有人能压制他们,若不然他们也不会被人逐出极北之地。”
宋无缺和唐梦觉皆露出讶然神色,还是头一回听闻极北深处有上古遗族的秘密,看情形李落和相柳儿很早就知道了,只是不知道这所谓的上古遗族又有何隐秘,莫非都如李落这般可以驱使异兽。
李落没有应声,这不失为一个办法,但是也并非万无一失,旁的不说,那些上古遗族对极北以南之地怀有什么样的心思谁也不知道,至少他就猜不出来。极北深处走了一遭,相熟的不过只是那头青牛而已,口不能言,别的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万一来个更加草菅人命的主,前门拒虎,后门迎狼,到时候未必就比眼下情形强出多少。
相柳儿也明白李落的顾虑,不过实乃万不得已的时候只好这么做,若是能从迷雾雪原中找到异鬼的秘密,解开眼前危局,能不惊动极北深处自然最好不过。
“你不在草海的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试探异鬼的虚实,如果只是将异鬼逐出鹿野那伽南麓,不难,难的是它们日后还会不会再来。”
“斩草需得除根,你有什么计议?”
“遣人越过鹿野那伽,去迷雾雪原。”相柳儿平声说道。
帐中一静,诸将皆陷入沉思,穿过迷雾,翻过鹿野那伽,无异是九死一生,但这样僵持确也不是良策,说不得真要走这招险棋。
“你想让我去?”李落和声问道,话音刚落,唐梦觉几人都露出古怪的神色,牧天狼诸将更是目含杀意,相柳儿视若无睹,平静问道,“你能去么?”
李落算了算时辰,摇摇头:“我与人有约在先,脱不开身。”
草海四将中一个魁梧汉子冷声喝道:“拨汗,我愿往!草海有的是汉子愿意翻过鹿野那伽!”
相柳儿没有不满,李落莞尔,轻笑道:“将军莫要动怒,我与人有约在先,此事拨汗知晓,我虽说不能单独去一趟迷雾雪原,不过绕道一行也未尝不可,此行拨汗并非器重于我,只是我去活着回来的机会比旁人要大得多,再者说了,那个地方我以前去过,多少有些了解。”
“大将军……”呼察冬蝉急急唤了一声。
李落摆了摆手,笑道:“唇亡齿寒,此际不是分草海大甘的时候。”
呼察冬蝉眼珠子一转,撇嘴说道:“我又不是不识大局的人,我是说大将军去的时候带上我。”
这话也不知道呼察冬蝉是不是故意的,看似没心没肺,但是听着让草海四将着实有些脸红。宋无缺和唐梦觉含笑不语,谁说牧天狼的牧蝉郡主是个愣头青直性子,心思多着呢,话里带刀,伤人不见血。
“你去?”李落摸了摸鼻尖,吸了一口凉气,“那要看白虎兄愿不愿意载你一程。”
呼察冬蝉笑脸一僵,愕然道:“大将军要它带你去?”
“若不然呢?走着翻过鹿野那伽哪得到什么时候。”
呼察冬蝉有些纠结,自从上次被白虎吓过一回,就和它不对付的很,只是白虎不同营里的将士,没法子任自己拿捏,一个不好,被它一口吞了,反正在它眼里,好看难看的分别只在肉多肉少而已。
“如果贸然闯进这片迷雾,可有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