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一丝害羞内疚的模样,轻声说道,“对不起!”
这一句话没有让谷梁泪感动、伤心、欣喜、害臊……而是让她魂飞魄散!这一句对不起让她没来由地生出离别之意!
“我替你接下这一战。”
血璃看着他,一言不发。李落笑了笑,道:“如果你赢了这一局,下一局会不会死?”
血璃沉默半晌:“八成。”
“那你歇着吧。”说完抬头望着锤顶老人,朗声说道,“青刀的半个传人,战第四局。”
“甚好。”
话音一落,一个黑袍人走了出来,站在李落面前,不知道是不是他看错了,这个黑袍人眼中竟然隐有笑意,但是却有一股说不上来的邪气。
“王爷,好久不见。”
“我们见过?”
“王爷是贵人多忘事。”黑袍人缓缓解下面罩,露出一张人畜无害的脸,清秀处似乎有几分李落年少时的模样,面带微笑,静静的看着他。
这张脸,在李落原本毫无波澜的心里掀起滔天巨浪,手轻轻摸了摸额头,平声说道:“是你!”
“哈哈,我以为王爷忘了我呐。”
风憾林,真名凌汉峰,扮着书生的模样,做着人神共愤的恶事。凌汉峰一笑,面无惧色,挑目望向谷梁泪,轻佻一笑,“王妃娘娘,好久不见啊。”
谷梁泪娇躯轻颤,面纱下的脸上血色尽失,娇躯微微发抖,一瞬间就明白了他们的险恶用心。李落生平行事天马行空,最守规矩,也最不守规矩,当他的对手,很多人都能猜到他要做什么,但是很少有人能猜到他要怎么做。最容易看清,反而就最不容易看清,攻敌破绽,这是常理,但是一个人如果破绽太多,他的破绽有时候就不是破绽了,而是设下的陷阱。正因为看得太清楚,反而没有人敢轻易利用破绽,因为不知道这个破绽背后还藏着什么。
但是,谷梁泪是他的破绽,一个背后藏不下任何东西的破绽。
“王爷,你和王妃成亲的日子不短,你可知道哪个她才是真的她?”凌汉峰笑道。
李落纹丝不动,不过额头那道已经好了很久的伤痕火烧一般疼了起来。洛桑山地宫下,那一幕不管他再如何释然,如何相信,如何惊叹颠倒五行阵法的精妙,记不起的时候还好,记起来的时候心会疼,疼得他喘不上气。
越是珍惜的人,就越容不得半点玷污。
谷梁泪心酸地看着他的背影,朱唇轻启,欲语还休。皖衣惊咦一声:“他不是那个书生么?怎么会……呵,看来早有预谋。”
谷梁泪手握得太紧,指节发出轻微的响声。流云栈垂下眼神,很识趣的没有多问。当年李落从桑海归来,落魄潦倒一年有余,紧接着弃名楼与红尘宫决裂,更有冷冰持剑堵着红尘宫山门,震惊了整个大甘武林。众说纷纭,这段劳燕分飞的故事猜测多得很,虽然知道底细的人不多,但是大都明白在这件事上理亏在先的一定是红尘宫,要不然冷冰再孤傲,也不至于堵了红尘宫的山门。今日一见,恐怕还是和这个凌汉峰有关。
流云栈提心,低声说道:“不妙,王爷的气息已经乱了,如果那个人的武功和他仅在伯仲之间,王爷必输无疑。”
谷梁泪轻吟一声,心中凄苦,他还是在意的,从洛桑山逃走之后,浑浑噩噩,每每夜里总是会被噩梦惊醒,眼前就只有那副他血流满面,错愕伤心的表情。
李落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着锤顶老人,淡然说道:“多谢。”
老人笑道:“呵呵,不谢。”
这个突兀的对话让场中所有人都一头雾水,但是李落变了,原本冷静沉稳的他忽然变得狂暴起来,眼睛里充满了嗜杀冷酷的气息,和平时的他判若两人。
凌汉峰笑了,她果然是他的破绽,哪怕是死,她也还是他的破绽。有趣,太有趣了。
“第四局……”
“等等。”血璃和谷梁泪异口同声的拦住李落,血璃看了一眼谷梁泪,收回目光,虽然不知道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眼下,还没开始就已经输了三成,如果还要继续,他必输无疑,或许还会搭上一条性命。
“你心绪已乱,还是我来吧。”血璃劝阻道。
“不用,我能战。或者,你怕我会输?”
血璃眉头紧锁,很耐得住性子,“怕,我也怕你死。”
“他不正是这么想的吗?那我就成全他。”李落呵呵一笑,眼中闪烁着让血璃都心悸的光芒,“李落……”
“我不是在请求你,别忘了,现在还不到半个时辰,我依旧可以炸毁鹿野那伽。”李落冷冷说道。血璃一抿嘴,数息之后,淡淡回道,“你自己小心。”
“枪!”李落轻喝一声,钱义快步上前,将疚疯长枪交给他,本打算看他一眼,谁知一抬头,竟叫他低呼一声,然后急急低下头,没敢再看第二眼。
“走!”
“大将军当心。”钱义忍着心里那份复杂怪异的情绪,颤声说了一句,退回营中。呼察冬蝉好奇的看着额头满是大汗的钱义,讶声问道:“怎么了?吓成这样?”
钱义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珠,左右瞧瞧,好像都是自己人,压低声音:“难说,我从来没见过这个样子的大将军,好像,好像……”
“好像什么?吞吞吐吐的!”
“好像被附身了。”
“嘶……没这么夸张吧!”
“郡主,待会看看就知道了,这个,末将也说不好,反正就是变了一个人。”钱义心有余悸的说道。
如果没有面纱,谷梁泪不知道自己会失态成什么模样,这一战,已经没有人能拦得住,他胜了,会否解开这个心结?他败了……这一战你一定要胜,在你的身上,除了你的命,还有我的命!谷梁泪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不用说对不起,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场中,凌汉峰看着持枪在手的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