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笑笑,也都未曾在意。流云栈若有所思地看着李落,那个神秘人不是他,但和他之间必有渊源,而且渊源一定不浅。流云栈一向有藏拙的习惯,她不说,只是不愿说而已,并非不懂,密码密钥之术的确军中惯用,除了军旅,另外还有一个地方才是最常见,他避而未谈,其实早就了然于心。这种手段实则最常见于细作密探传递消息之用,刺探帝国虚实,较之战场军情传递更加隐蔽,而这种密码在江湖上也有广泛运用,譬如阵法机关等等,多少都有密码的影子。流云栈对密码没什么兴致,但是她喜好解密,而是本领了得,推演计算或是灵犀一点都颇有心得,无师自通,若是将她这一身破解阵法机关的本事流传下去,未尝不能自成一派。所以她看得出来那张信笺上的玄虚,根本不是通过计算推演就能破解,除了这些,还需得另外一种密钥,只有李落和那个神秘人懂得的密钥。
只是一张地图而已,何必用这种华而不实的手段?怕别人也看出来?不过此行诸人里混杂别有用心之辈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他又不是不知道,还当众说了出来,要说他傻,大概不是,缺心眼倒是有可能。
还有神秘人最后提点她的几句话,别人不觉如何,但是流云栈却知道这是大隐于市至高心法剑心通明的心法,只是那人说的,与大隐于市万千年间的传承相悖,全然是另外一条路。或许能走得通,但他又怎会知道大隐于市的绝学精要。
“二小姐。”风狸轻轻扯了扯谷梁泪衣袖,低声叫道。
“嗯?”
“你看着点二公子。”
“啊!他怎么了?”
“不是他怎么了,而是别人呀。”风狸努了努嘴,指了指还直勾勾盯着李落的流云栈,小声说道,“那个小妮子自从见到二公子之后眼睛都没眨一下,粘上去就没下来过,小姐你可得当心了。”
“怎么会。”谷梁泪有些哭笑不得。风狸振振有词,“二小姐你可别不当回事,别看她一副男儿打扮,换上女装好看着呢,再说了,哪有不偷腥的猫。”
“别胡说!”谷梁泪轻轻责备了一句,风狸嘟着嘴不说话,一副好心当成驴肝肺的模样。谷梁泪虽然脸上没有在意,但是心里却有些嘀咕,流云栈的异样她早就看见了,说实话,饶是她温良的性子也不由得有一丝不喜,这里又不是没有相貌英俊的男子,非要盯着他看。不过她们几人的确是误会流云栈了,此刻在她心里没有这般旖旎暧昧的念头,而是一个骇人听闻的猜想。
再没有遇上波澜变故,很快众人回到暗道入口附近,军营还在,戒备森严,李落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有相柳儿坐镇后方,的确能省却他不少的后顾之忧。
还没近前,便被戍守的将士发现行踪,这也是众人没有刻意隐藏的缘故。看着营前相候的相柳儿,李落一时百感交集,倒不是出征的将士归来时看见妻儿立于门外苦等的温馨,而是煞风景地想着此间事了,和相柳儿兵戎相见下死手的时候又多了一分顾虑。
见她眼里的担忧,李落有些愧色。此番入林探路,中军骑几乎可以算是全身而退,但蒙厥将士折损破巨,除了霄木河寥寥数人,其他人都死在了树海神临之下,说到底,也算得上是他见死不救。
不等相柳儿开口,李落抱拳,汗颜说道:“愧对拨汗托付。”
这一手先声夺人让相柳儿有些猝不及防,呆了呆,才轻轻哦了一声,其实她早看出来了,谷宸不在人群中,此前同去的草海将士几乎都没有回来,反而是大甘将士都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且瞧瞧他怎么说。
相柳儿不做声,一双美目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李落刚要开口说话,霄木河忽然踏前一步,大声说道:“回拨汗,旗山部愧对长生天,无颜面对拨汗,唯有以死谢罪,请拨汗成全。”嘴里说着请相柳儿成全,可是这出手一点也不慢,几名将士连同霄木河抽出兵刃,齐齐引颈自刎,看模样该是早就商量好的。李落吃了一惊,喝道,“拦下他们!”
反应最快的是谷梁泪和流云栈,两人离得远,下手却不慢,就在几名将士抽刀之后便即出手,封住穴道,霄木河应变颇为了得,反手还削了流云栈一刀,不为伤人,只是为了将她迫开。不过他忘了一旁还有李落,便是这出刀的工夫,李落闪身近前,一指封住他的穴道,动弹不得。霄木河一脸羞愧,隐隐觉得流云栈刚才出手根本就不是为了夺刀,而是为了引出自己的破绽,再叫李落出手,一啄一饮,犹如天作之合。
李落眉头一皱,喝道:“你这是做什么!”
霄木河一脸羞愧,面红耳赤。李落卸了他的刀,才将穴道解开,寒着脸说道:“胜败乃是兵家常事,这件事说到底也非你之过,论起来我的责任远胜于你,你在拨汗面前自刎,置我等于何地!”
这话有些强词夺理,但霄木河知道是他的开解之词,心里更是五味杂陈,闷着头不说话。
相柳儿眼中闪过一缕精芒,淡淡说道:“要死也需换个地方,还嫌不够丢人么。”
“你,哎……”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落便将林中发生的事粗略说了一遍,言语之中并未有推脱之意,反将谷宸身死之事怪罪在自己身上。霄木河数次都想开口说话,却被李落严厉的眼神逼了回去。听完之后,相柳儿神色不变,只是淡淡哦了一声,没有再多话,平静的有些冷酷无情,仿佛死的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外人。
相柳儿侧身让众人入营,待李落走到她身边时才淡淡说道:“冤有头债有主,这是你们天南的道理,别总把什么事都扛在自己肩上,一个旗山部我还担得起,别小看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