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之后,哥哥开始肆无忌惮(1v1、伪骨科)》 妹妹生日,妈妈要她帮哥哥找个好对象 厚重的云层透出灰暗的色彩,大雨如水柱倾泻而下,打在落地窗上啪哒作响,雨势浩大,一下子就把地面浸湿,深入泥壤,浸烂花草。 屋内,紫纱帘复盖在落地窗上,一名茶色长捲发的女人穿着白色长袖上衣,以及牛仔长裙,坐在餐桌前用她暗红色的笔电写着文章。 “王芷恬假借受伤名义,想要阻止邓婉瑶跟简轩祈见面,她的无理取闹,却让简轩祈对她更加反感……”女人手指在键盘上打字,细细读过一遍后,拿起右手边的白色马克杯,对准嘴唇啜饮一口。 她把马克杯放下,眨着细长眼睫,手指轻轻揉着眼睛,在她金属细框眼镜下的眼睛已经酸涩不已,接连两个礼拜都在赶着稿子的进度,她一天只睡四小时,最多五小时,其馀时间除了吃饭,就是写作。 “颖竹,发个讯息给你哥,叫他下戏后就赶紧给我回家了。”一名看起来精明干练的妇人交代着。 张颖竹从正在描写的文章抬起头来,视线挪移到妇人身上,那棕色短发及肩,亮红色的口红,一身黑色套装,总是给人一股难以亲近的疏离感。 “妈,哥今天去很远的地方拍戏,现在是下午三点,他拍戏要到晚上八点才结束,回来都不知道几点了,而且我听说他们剧组今天会聚餐,搞不好会直接外宿也说不定。”张颖竹用手掩着嘴唇,她打了个小小的呵欠。 “宝贝,今天是你生日不是吗?”张秀姿蹙着眉头,来回踱步“你跟你哥的感情好得跟什么一样,每年生日都一起过,就今天例外?难不成你们吵架了?” “没有的事,只是哥现在人气高涨,好不容易在圈子里面红了起来,如果为了我的生日,而不跟剧组的人吃饭,搞不好还会被传说他难搞、耍大牌,到时候我才是罪过!”张颖竹按下存档键后,阖上萤幕,走到张秀姿面前,手牵着手,一同往客厅走去。 “都不知道妈很重视你们的日子吗?虽然我跟你爸不是你们的亲生父母,但说到底也有二十多年的情感,在你六岁的时候我就领养你了,你哥那时候九岁,你看看,现在你们都多大了。”张秀姿握着张颖竹的手心轻哂。 张颖竹浅浅一笑,黎涡漾起,即使她无法追上光阴流逝的速度,她也从未忘记张秀姿跟陈明观夫妇的再造之恩。如果当年遇到的不是陈氏夫妇而是别人,也许她跟陈昱凯还是会面临分离,在不同的家庭环境下长大。 为了答谢养育之恩,张颖竹从小就努力读书,高中时发现对小说很有兴趣,甚至尝试自己写故事,后来参加比赛拿到第二名的佳绩,以及出版实体书,在大学毕业之后,她就正式成为小说家,拥有自己的一票粉丝群。 哥哥陈昱凯,在大学校内歌唱大赛荣获第一名殊荣,后来被唱片公司相中,发行的第一张专辑卖了五万张,逐渐升至十万张,也因着出色的外型,开始接演偶像剧,从男配角一路演到这次的男主角,饰演一名表面霸道,私下却深情追爱的总经理。 她跟陈昱凯的感情好,只要他没有忙于拍戏,就会排出时间带她去吃甜点,他知道她喜欢吃季节限定的草莓雪莓娘,还会专程请人帮他留意开卖时间,一次订好几盒摆在家里冰箱,让她半夜肚子饿时不怕没东西吃。 她常常在想,陈昱凯并不是她的亲哥哥,是她在育幼院认识的朋友,不过这些年来,他的确扮演好哥哥的角色,如果可以,她还真希望他真的是她的哥哥、只有她一个人的哥哥。 “宝贝,话说回来,你跟你哥哥也老大不小了,尤其你哥下个月就三十岁了,也该找个好女人交往结婚了,听妈一句劝,有时间就帮你哥物色一下好对象,我看那个什么郑小姐,最近跟你哥不是走得很近吗?就是现在这部戏的女主角。”张秀姿松开手,从口袋摸出手机,滑开萤幕,搜寻陈昱凯与郑宁忆的宣传剧照。 照片上,陈昱凯礼貌性的轻搂郑宁忆的腰肢,他一百八十五公分的身高,站在身高仅有一百五十八公分的郑宁忆身旁,让她看起来更像小鸟依人,她带着甜笑牵着陈昱凯的手,两人互动散发着暧昧气息。 “我问过了,他说他不结婚,郑小姐也不是他喜欢的对象,至于郑小姐的想法,我就不知道了。”张颖竹双手交迭于胸脯前,若有所思。 “你有时间的话就多劝劝你哥,还有啊,虽然妈不反对你们关係要好,但是前几天你爸的朋友看到你勾着你哥的手臂一同吃饭,没看仔细,还以为你是你哥的女友。”张秀姿把手机收回口袋,语重心长地交代。 “妈,别人的闲言闲语就别往心里去了嘛,反正你说的我会记得,我再看看我有没有什么好朋友可以介绍给哥认识认识。”张颖竹接下请託,开始在手机萤幕上寻找跟陈昱凯年纪差不多、仍然单身的女生朋友。 “毕竟你们不是亲兄妹,这避嫌还是必须的,妈也是为你们好啊。”张秀姿轻抚张颖竹发顶,表情溢满作为母亲对女儿的疼爱。 对于张秀姿的担心,张颖竹很想告诉她多虑了,但是看着妈妈担忧的眼神,这些话还是说不出来,只好点了点头,应允着。 “妈,我一定会帮哥哥找个好对象,赶紧让他嫁出去的!”张颖竹半开玩笑的揶揄。 你只是还没遇到你喜欢的女人 下午五点,暮色降临,包围大地,在天空晕染橘红色的光线,扫过张颖竹有点灼热的脸颊。 张颖竹刚洗完澡,肌肤经过水气蒸腾,将她本就雪白的肌肤衬得更加透红,光滑柔嫩,她用浴巾将身体残留的水珠擦拭乾净,走到阳台把用过的浴巾丢进洗衣篮里。 她走回房间,准备拿起她专属的粉红色吹风机吹乾湿润的发丝,手机铃声乍响,她瞄了一眼来电显示,惊愕的接起电话。 “哥,你怎么会在这个时间打给我?是剧组休息了吗?”张颖竹一边说一边盯着墙壁上的象牙色挂钟迟疑着。 她记得陈昱凯最近拍摄的戏剧—《爱是星辰,爱是有你》,以往都要拍到晚上十点过后,有时甚至是一大早才收工,因此他们最近也鲜少碰面,他大多数的时间都被绑在剧组里,她总是在社群软体看到郑宁忆打卡,还会标记陈昱凯,好彷彿两人真的是假戏真做的情侣。 “你生日,就算再忙也要打给你说一声。”陈昱凯嗓音捲着笑声,身后还有其他交谈的声音。 张颖竹戴起耳机,坐在床边高举双手,伸展身子骨,”你不是有传讯息给我吗?而且你还是第一个告诉我生日快乐的人。” 陈昱凯似乎还想说些话,没想到却被旁人打断,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女人声:”又是颖竹的电话呀?” 张颖竹傻愣着,握着手机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她应该先把电话挂上,还是保持沉默? “宁忆,你不是说头在痛吗?去休息吧,我跟我妹还有话要说。”陈昱凯磁性嗓音立时出现在电话里。 “亲爱的,那我先去包厢等你,你别让我等太久唷。”郑宁忆娇柔酥麻的声嗓在话筒回绕,惹得张颖竹浑身不舒服。 张颖竹自暴自弃的想,看来陈昱凯在外地拍戏是真的过得很开心,毕竟有美人相伴,哪里都是温柔乡。 郑宁忆比陈昱凯小两岁,在演员这一行里,也是个新手,以往拍过的戏剧都是女配角,或者女三,她跟陈昱凯一样,是这一档戏才晋升领衔主演。 郑宁忆有双像星星坠进眼底的大双眼,她的身材凹凸有致,胸前饱满的两座连绵雪峰,一手就能掌握的纤细腰窝、尤其她那张长得精緻的瓜子脸,让她身边从不乏追求者。 张颖竹下意识望进自己睡衣里的娇躯,嗯……虽然她该有的也有,不过跟郑宁忆的相比,就小了一点。 “竹竹?”陈昱凯对着手机亲暱呼唤,”你别听她乱喊,那只是在戏里面的台词。” 张颖竹回过神来,轻敲自己太阳穴,让自己思绪正常些:”哥,我打给你主要是因为妈说你下个月生日就三十岁了,所以……” 她是该把话讲完的,但不知怎地,后面那句她就是说不出来。 她想,或许她是怕尴尬,怕哥哥认为她连他的爱情都要插手。 她知道总有一天哥哥可能就会有喜欢的女人,即使现在嘴上嚷嚷永不结婚,但爱情本来就没有道理,谁知道他会不会有一天就跟哪个女人看对眼,进而交往结婚? “我跟妈说过了,我不打算结婚。”陈昱凯口吻变得平淡无奇,彷彿这件事跟他一点关係都没有。 “我知道你是这么想啦,可是那是因为你还没遇到你喜欢的女人,你才会这样想。”张颖竹好意提醒,毕竟没人能预知后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登时,张颖竹感受到周围气温降低许多,她按下冷气遥控键,一句话都没再开口过。 半晌,陈昱凯才启唇:”那你还没交男友,是你也还没遇到喜欢的男人?” 这是他第一次挂她电话 张颖竹用浴巾在发尾上拧了几下,「我才没有喜欢谁,而且要是你真的有喜欢的女人,交往结婚也很正常啊,我看妈会这样问,就是想说以后公司要交接给你了吧。」 陈明观跟张秀姿在今年的年夜饭就已经说过了,为了要把公司交给陈昱凯管理,他毕竟高中及大学都是商业相关科系的,会进演艺圈完全是个意外。 家族企业需要有人继承管理,可惜张秀姿因为身体缘故迟迟无法受孕,但陈明观一点也不介意,在沟通下,才会到育幼院收养昱凯跟颖竹,昱凯从父姓,颖竹从母姓,因此除了亲朋好友,没有人知道陈昱凯跟张颖竹的关係。 陈昱凯声嗓在电话另一端变得严肃:「我不会改变我不婚的想法,也不会去继承爸妈的公司,今天你生日,我不想讲太多跟你生日无关的事情。」 张颖竹听得出来他口吻上的变化,识趣地转移话题:「那上次我跟你说我希望你可以帮我小说写歌的事情,你有灵感了吗?」 她这次作品里的女主角是个作曲家,正巧陈昱凯又是创作型歌手,有现成的资源可以用,她不用白不用。 她笑得开心,另一个人却没有同等的心情。 「没灵感,挂了。」语毕,陈昱凯真的主动结束通话。 「喂?」张颖竹一头雾水,拿起手机端倪,通话画面已经恢復成一家四口的全家福照片。 张颖竹对着手机喃喃自语:「说挂就挂,今天我生日还挂我电话……」 她反复回想刚才的通话内容,到底是说了什么才让从没挂过她电话的陈昱凯顿时有这么大的反应,她坐在床边想破了脑壳,也没得出一个结论。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张颖竹的facebook多了一则推播通知,娱乐新闻有一部短片,是郑宁忆与陈昱凯为了合作的电视剧所拍的一段跳舞影片。 张颖竹好奇的点开影片,画面中两人外型登对,要说他们真的没感情,她也不相信。 哥哥反对家里的安排 当天晚上,张颖竹坐在钢琴前,端倪黑键与白键弹起来有什么不同,但对音乐一窍不通,她看似行云流水的指法,进入耳壳的全都是毫无章法的噪音。 坐在客厅看电视的张秀姿一连听了十分钟之后,终于承受不了,委婉开口:「亲爱的,你这双手还是拿来写文章就好,音乐这种事情,让你哥来就好。」 张颖竹弹到一半的手指顿了顿,扭头迎向张秀姿的目光,「我今天请他帮我作曲,他说他没有灵感,就挂我电话了。」 从通话结束的那一刻起,张颖竹不管再传了多少讯息过去,陈昱凯都视若无睹,她还是不明白究竟关键字在哪里,他才会变了个人。她揣想或许是张秀姿要她劝他快点结婚这件事惹怒了他,但有公司能继承、有父母为自己铺路,她不太懂,他为什么坚决要在演艺圈发展,而不是走向父母为他安排的美好前程。 「那他对于我们帮他找对象这件事,他有什么看法吗?」张秀姿在这件事情上的关注就多了一点。 「他说……」张颖竹斟酌后,决定美化说法:「一个人没有不好,最重要的是我们家可以像现在这样快快乐乐就好。」 「但我们不可能陪他一辈子,他总是要有自己的家庭。」张秀姿走到张颖竹身旁,轻轻按了她肩膀,「你爸最近有个朋友也想替自己儿子找对象,对方大你四岁,外表家世都好,如果你们能够有好结果,你爸会很开心的。」 张颖竹捏了一把冷汗,没想到张秀姿跟陈明观的手已经伸到她这里了,她还以为她可以像个孩子一样,在父母与哥哥的膀臂下安然度日就好。 从小就失去亲生父母的她,家庭的重要性远胜于男女情感。 「妈,我也希望一辈子跟你们在一起就好,交往、结婚的事情真的顺其自然就好。」张颖竹垂下眼睫,不敢多看张秀姿一眼,就怕被揣度心思。 「亲爱的,我跟你爸把你们两个当成自己的孩子用心栽培,让你们不用担心自己未来,就算你们都没有工作,也还有爸妈的公司可以继承,这样不好吗?」张秀姿语重心长:「尤其一间企业要大,有良好的合作伙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要是能够亲上加亲,对双方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了。」 张颖竹轻咬着唇,平时伶牙俐齿的模样,在张秀姿的威严下销声匿迹。 门锁传来电子音,陈昱凯推门而入,在玄关换上拖鞋后,有意无意的看了张颖竹一眼,才又看向张秀姿。 张颖竹轻唤了声,「嗨,哥。」 陈昱凯没有搭理她,目光反而是继续盯着张秀姿牢牢不放。 陈昱凯摘下墨镜,收进口袋里,「妈,原来你也在。」 张秀姿将目标转移,走到陈昱凯身边,勾起他臂弯,「你回来的正好,我刚刚才跟你妹说,你爸有个朋友最近也在找身世好的女人结婚,找个你比较有空的时间,向公司请个假,我们去跟对方吃顿饭。」 陈昱凯轻笑,「颖竹才几岁,我不认为她应该嫁了。」 你是不是疏远我了 张秀姿松手,摇了摇头,「你们两个讲到结婚这件事就在推来推去,万一哪一天爸妈没办法照顾你们了,至少你们身边各自有另一半陪着,难道不好吗?」 张颖竹默不作声,低头望着膝盖,把手指交缠得死紧,妈妈的说法她可以理解,她也想过如果真的到了那时候,或许她跟陈昱凯又会有不同的想法,可能还各自组了家庭也说不定。 一个人孤苦无依面对茫然的人生,张颖竹从小就体会过了,在需要别人伸手救援的时候,能握住的,只有把四肢百骸冻伤的寒凉,空无一物,什么也没有。 现在她不仅拥有一个虽然没有血缘关係,但从小到大都疼着她的哥哥、还生活在一个父爱、母爱都尽力给予的家庭,习惯了有人陪伴的日子,要她再回到一个人的生活,她想,她是绝对不愿意。 可是现阶段,她真的对爱情毫无念想。 「妈,你的担心是多馀的,我有能力好好照顾颖竹。」陈昱凯依然坚持立场,走到厨房倒了杯水,走回张秀姿身旁,「但是你该睡了,爸说明天公司还有个会议要出席,你一早就要去公司,太晚睡不好。」 张秀姿叹着气,接过水喝完后,把杯子放回陈昱凯手心,「今天就先放过你,我的确是要睡了。」 陈昱凯握着杯子,淡淡地说着:「晚安。」 张秀姿准备走回房间时,又启唇吩咐:「女儿,记得妈刚刚说的话。」 听到自己被点名了,张颖竹立刻抬起头来,没来由地畏怯积攒在心。 张颖竹像戴上面具一样,浅笑着,「妈,晚安了。」 张秀姿点了点头,该说的话也说得差不多了,这一次她终于肯回房了。 等到张秀姿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客厅后,张颖竹才大大倾吐气息,心底重重压着她喘不过气的石头也得以卸下。 张颖竹觉得头昏脑胀,一天都还没过完,张秀姿就已经把她与哥哥的婚事都各自张罗了,她不禁揣测,或许张秀姿要她介绍不错的女人给哥哥只是个幌子,实际上心里可能早有定好的人选,只不过要她打电话稍微探探陈昱凯的口风罢了,想要大概了解他对婚事的看法。 沉默的片刻里,陈昱凯灼灼眼神紧紧钉在张颖竹身上,从未挪移过一分一秒,看着她在这一小段时间里,面容所有的情绪变化、喜怒哀乐。 她一下子愁眉苦脸、一下子胆怯、一下子如拨云见日般开朗,彷彿戏精,随着各个场合变换自己的身影。 「张小姐,你也一样还不睡?」陈昱凯走向张颖竹身边,把钢琴盖阖上,「你现在是看到我,就不敢说话了?」 随着笨重的琴盖被阖着了,张颖竹才惊觉自己恍神,怯懦回应:「你下午打给我的时候不是在生气吗?我……当然不敢讲话。」 万一她多说多错,让他更不开心,要他为她作曲就更难了,她再傻也已经知道讲话要拿捏一下,必须在脑海里跑过好几遍、确定任何一丝问题才可以说出口。 陈昱凯没答话,他在钢琴旁的白色橱柜看了几秒,挑了一本古典乐谱打开,里面有两张B4大小的纸张。 张颖竹不敢轻举妄动,挺直背嵴,乖乖地等待陈昱凯下一步的动作。 陈昱凯猝不及防的牵起张颖竹的右手,将她手心朝上,纸张顺势摆在她手上。 张颖竹瞥着纸张上苍劲有力的字迹,落着《为爱成瘾》四字的简谱,有数字做为音符的简称,与之搭配的和弦。 张颖竹紧抓着纸张两角雀跃端倪,不仅有旋律,还有歌词。 *风捎来一封信 告诉我 你所有消息 字字句句都是 你们 多欣喜 我拿起一枝笔 写下我 这些日子里 日日夜夜对你 思念 的记忆 时时 刻刻 想起你 爱恋 只能 放心里 你的笑在我心里 一直住在我记忆 你成瘾在我回忆 我却不能握住你 如果这就是爱你 必须付出的情意 我愿意用一辈子 牢记 我不在你的心里 被你排除在记忆 你快乐回忆 是从他织起 就算以后 你我只是 曾有过的回忆 但愿最后 你记得我 曾在等你* 张颖竹看完整首歌的歌词之后,兴奋的大喊:「这个跟我写的王芷恬心情一模一样耶,完全表达出那种无法割捨的感觉!」 陈昱凯扫了她一眼,「你再继续喊,等等妈又要开始念了。」 张颖竹识相住嘴,但被摆在心上重视的感觉,她难以抑制喜悦,一手抓着乐谱,另一手勾着陈昱凯的臂弯。 张颖竹毫无避讳,头部轻轻靠在他手臂上,撒娇着:「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这是最棒的生日礼物了!」 她以为她的期待会落空、以为他真的没打算答应她的要求,她没想过他下午不过只是说说而已,现在想想,被挂一通电话好像也没多严重。 陈昱凯望着她的手凝思,半晌,他还是把她的手拨开了,「我要洗个澡睡觉了,我明天工作要南下,早上七点出发,你等等早点睡,晚安。」 张颖竹睁大眼睛,急迫追问:「你是不是又要去好几天了?」 上一次他说要南下,一去也是两个礼拜起跳,她有时都疑惑着,是他真的变忙了,还是父母总是逼婚,迫使不喜欢离家太远的他,近期能跑多远就跑多远,时间也越拉越长。 有的时候他可以两三个月都没有回家过,她只能一边找事做,一边听妈妈唠叨,一个人在家写作的工作,有时也会有点孤寂。 陈昱凯想了想,「因为今天是你的生日,所以我才请假回来,我本来今天没打算回家。」 张颖竹眼神茫然,原先的欣喜掉进深渊,「为什么?为什么不回家……」 「你是不是在乱想什么?」陈昱凯浅笑,摸了摸她发顶,「最近拍戏忙,我能回家的时间变少了,我是为了你才特地回来这一趟。」 「我只是想到以前在育幼院的时候,你去哪里都会带着我,直到我们被收养后,除了上学之外,你也一样去哪里都带着我。」张颖竹扬起眼眸,掩不住的沮丧瀰漫在眼眶,「可是你进演艺圈之后,变得比较有名的时候,我觉得我们的距离变得好像有点远了……」 陈昱凯会心一笑,反问她,「我不是在这里吗?」 「可是我能看到你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只有在电视上看到你的时间变多了。」张颖竹紧抿着唇,思考过后,才又开口:「我有时候都觉得好不习惯,但又想到,那是你的工作……」 陈昱凯俯着身,嗓音温煦的问起:「你是因为这样才希望我接管爸妈的公司吗?」 张颖竹点了点头,「因为我想每天都能看到你,像以前一样……」 *标示部分为原创主题曲《为爱成瘾》,词曲:雨恩。 也许我哥喜欢男人? 「你是小说写太多了吧?」陈昱凯食指轻弹她额际,唇边晒着宠溺,「这种话是能随便对别人说的吗?」 张颖竹拉下他的手,细眉微皱,「但你又不是别人。」 从小到大就是这样相处,她不能理解他为什么会这样说。 陈昱凯任由她牵着他的手,但眼眸里深不可测的痕迹更加明显。 逐渐的,他的反常在她眼底清晰。是什么缘故?她还不太清楚,可是隐隐约约感觉得到,他不太一样了。 是真的太少见面了才产生隔阂?还是他有什么不能告诉她的秘密? 基于家人之间的情感,她想知道,如果他有秘密,那么,那个秘密会是什么?为什么不能告诉她? 如果不是有秘密,那他又是为了什么而改变? 「我当然知道。」陈昱凯把手抽回,转而轻捏她脸颊,「晚安,生日快乐。」 张颖竹不按牌理出牌,反倒张开双臂绕过他劲瘦的腰杆,抱住他,「你永远都是我最重要的家人,不管是谁,都没有办法取代你……」 她想把所有不确定性的不安,全数倾注在他身上,她想要他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还能像以前一样承接她所有的脆弱。 陈昱凯没有拒绝她的拥抱,轻拍她肩膀笑道:「我觉得我比你更适合讲这句话。」 张颖竹抬高下颔,不容置疑:「我是说真心话!」 「在育幼院的时候我还相信这句话,但是来到这个家之后,爸妈比我重要了。」陈昱凯毫不留情地揉着她双颊,「嗯?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张颖竹否认他:「你们都一样重要啊,哪有谁比较重要,谁比较不重要。」 陈昱凯伸手将她一绺发丝拨到耳后:「我只是跟你开玩笑,但是该睡觉了。」 张颖竹凝睇他煞有心事的瞳孔,积聚在心里的疑惑加深,但捅破窗纸可能会造成他反感,她考虑过后,还是没把困惑说出口。 或许是聚少离多让她多虑了,也许他根本没有别的意思。 # 隔天早晨,张颖竹与好友赵婇婷相约喝下午茶。 张颖竹一有空档就在手机上打字,继续她手上未完成的故事,赵婇婷没有打扰她,反倒是沉浸在手机萤幕,对萤幕发送飞吻。 赵婇婷将手机凑近自己眼前,眼睛飞扬笑意,「你哥长这么帅,真的没交女朋友?」 张颖竹回神过来,眼神疑惑:「蛤?」 赵婇婷把手机拿给她看,「我说陈昱凯没有交过女朋友?」 张颖竹指腹搔着太阳穴,认真思索过后,才给了百分之百的确定性回复:「没有,他说他不婚,他对男女感情没兴趣。」 赵婇婷放下手机,凑近她低语:「你确定他真的没谈过恋爱吗?搞不好他只是没有告诉你。」 张颖竹摇了摇头,「他什么事情都会告诉我,所以我确定没有。」 赵婇婷不大相信,继续推敲:「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老实告诉你,这是很隐私的事情耶!」 张颖竹斩钉截铁,笃定自己的说法:「我们从小就一起长大,我当然了解他,他不是那种不说的人。」 赵婇婷想了又想,恍然大悟:「如果他对男女感情没兴趣,那他……会不会其实是喜欢男人?」 张颖竹错愕一阵,大脑还无法接收讯息。 只想当他的妹妹 张颖竹在脑海里推敲陈昱凯如果真的喜欢男人,会是什么模样,虽然她没有在关注BL漫画或者小说,不过赵婇婷前阵子很疯这类型的创作时,常常会跟她分享相关漫画。 她看过其中一本漫画的封面,是一个看起来乖乖地躺在床上,另一个狂野的跨坐在乖乖牌身上,舌头灵活的舔舐对方颊边的奶油,眼神邪佞,两个都裸着上身,下身只着黑色长裤,简简单单,她记得锻鍊过的上半身还是这本漫画的看点,里面大多数都是两个男人光裸的画面。 张颖竹再把思绪移回陈昱凯身上,她从没见过他在家里裸着上身走动,衣服就像烙印在他身上,始终没有脱下来过的感觉。 他们相处大概二十年,她后来终于见过他上半身了,是他跟郑宁忆为电视剧拍摄的婚纱摄影,其中一幕就跟那本漫画封面没什么不同,只是没有舔奶油这种更煽情的动作。 张颖竹记得相关杂志还一度热卖到完销,甚至有粉丝争相预购,她更记得那时候陈昱凯回家时,她还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 张颖竹坐在沙发上滑着手机,对着她身旁的陈昱凯嚷嚷着:「哥,我终于看到你的身体了!」 陈昱凯以唇就杯,喝了一口红酒,暗红色的液体刚在喉咙里流淌,因为她那句引人遐想的台词,害他顿时猛烈呛咳,心脏都快咳出来了。 陈昱凯放下高脚杯,瞪视着她,「张颖竹,你在乱讲什么东西……」 「我就有看到啊!」张颖竹把手机晾在陈昱凯眼前,「就是看到上半部分的身体啊……哪有乱说……」 陈昱凯抢过她手机,按下删除键,「你觉得我有可能拍全裸吗?」 张颖竹胆战心惊,细语着:「你真的要听吗……」 陈昱凯眼睛眯成一直线,「你想说什么?」 张颖竹挪动臀部,与他保持距离,「我看有很多粉丝留言说想看啊,你可以拍那种若隐若现的,像是拉个棉被盖住重点,还是说……」 陈昱凯把手机放在沙发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张颖竹不明所以,还扯开喉咙大喊着:「我是称赞你耶,身材好多拍几张造福粉丝不好吗?」 回顾过往完毕,张颖竹发觉思绪飘来飘去,从这里绕到那里,最终得到的结论是,她仍然无法确定陈昱凯的性向到底是什么。 但赵婇婷天外飞来一笔,让张颖竹开始犹疑,陈昱凯笃定不婚原因,背后是否真的拥有难以启齿的原因。 「干嘛,你不要跟我说你哥真的是gay喔!」赵婇婷疯狂摇着张颖竹肩膀,「我还想着要成为你大嫂耶!」 「我本来觉得他不是。」张颖竹滴咕着:「可是现在觉得他有可能是了……」 赵婇婷大吃一惊,眼睛睁得像肉圆一样大,「怎么可以,我很喜欢他耶,从他大学来我们班上送东西给你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我这辈子一定要跟他在一起。」 张颖竹望着赵婇婷提起陈昱凯时,眼睛不时闪烁着光芒,彷若整片星空都在她眼底汇聚,陈昱凯似乎就是赵婇婷的一切,从大学那一面开始,赵婇婷就一直当着陈昱凯背后的守护者,他后来创作的歌曲、他演的戏,她从没错过。 张颖竹心想,就连是妹妹的自己,都未必有赵婇婷这么关注陈昱凯。 有一次固定班底的综艺节目,陈昱凯因为重感冒,甚至演变成发高烧而请假,电视公司临时找了别人替补,但也没特别提及陈昱凯没有出席的原因,赵婇婷却在第一时间就打给张颖竹,想要迫切得知陈昱凯发生什么事情。 张颖竹由衷佩服,看得出来赵婇婷真的很想进陈家门。 「反正你想当我大嫂应该是一件很难的事,我哥跟我妈讲过千百遍他不想结婚了,他从以前到现在零绯闻,就算跟郑宁忆演戏也没有真的搞暧昧,所以要攻略他,应该很难。」张颖竹大概得出结论了。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那么喜欢他啊,现在懂得洁身自爱的人不多了,尤其在演艺圈这个复杂的地方,他还能排拒诱惑,这样的男人才值得我喜欢那么久。」赵婇婷再次对手机萤幕上的陈昱凯抛出飞吻。 张颖竹切了一口巧克力蛋糕,放进唇边咀嚼时,倏忽,她觉得蛋糕没那么甜了。 当天晚上,陈昱凯和郑宁忆准备拍摄最后一场吻戏,剧情编排是他穿着黑色西装,坐在沙发椅上看书,郑宁忆会过来跟他讲几句话,然后吻向他颊边,他则会回吻她的唇,这场戏就结束了。 在摄影机多重角度下拍摄,陈昱凯很快就入戏了,缱绻在眼睛流盪,在他看见郑宁忆走来时,他嘴角弧度上扬,表现出对她充满爱恋的模样。 郑宁忆却不经演练,擅自将戏码推上高峰,她双腿打开,跨坐在陈昱凯身上,她伸手扯住他红色领带,将他拉近自己面前。 她红唇准备掠夺陈昱凯的薄唇,导演却没打算喊卡的意思。 陈昱凯眼疾手快,在郑宁忆突如其来的荒唐前,率先抬高右手,手心按在她唇间。 她错愕,美眸圆睁,面部表情开始扭曲。 「没有这场戏。」陈昱凯手心仍然牢牢紧贴郑宁忆的嘴唇,命令着她,「下去。」 郑宁忆扯下他的手,对于投怀送抱遭到拒绝,忍不住叫骂:「我会这样加戏都是为了我们的戏能够有更多话题,你不懂吗?你第一次看电视剧吗!」 陈昱凯气定神闲的回应:「你不下去,那我们都别拍了。」 郑宁忆气焰更甚,「为了收视率牺牲一点又不会怎样,而且我们外表那么登对,很多观众都说应该要多加一点这种戏码才对啊!」 陈昱凯当她耳边风,又重复一次,「下去。」 「我觉得宁忆说得没错,你们的CP现在是目前最火热的一对,如果再来点劲爆的剧情,这一集收视率一定会夺冠!」经纪人季棠在一旁帮腔,为了夺得同时段收视率冠军,怎样都好。 陈昱凯直接回击,将郑宁忆从他身上轻推开:「但我不想。」 眼见陈昱凯态度强硬,李导演抓着剧本吼叫:「你们两个别闹了OK?这场戏就照原本的拍一拍就好,拍完之后就杀青了,明天还要参加庆功宴,你们两个不要给我闹翻了,这里不是办家家酒,先都去休息二十分钟!」 郑宁忆本来还想讨价还价,但在经纪人季棠的辅导下,硬是把所有难听的字句都嚥回喉咙。 陈昱凯正眼都没看过她,从沙发上起身后,走到棚外掏出手机,滑开萤幕,找到了他最熟悉的电话号码。 「喂?」张颖竹纳闷的口吻在手机里出现。 在听见习惯的声嗓后,陈昱凯嗓音变得柔和:「你在做什么?」 张颖竹据实以告:「我跟婇婷在喝下午茶聊天,你戏拍完了吗?」 「没有。」 「那你怎么能打电话给我?是休息时间吗?」 「休息二十分钟。」陈昱凯浅笑:「突然就想起你这个笨妹妹了。」 张颖竹传来开启视讯的要求,陈昱凯很快就按下同意,只见张颖竹一边吃着蛋糕,一边大笑着。 她的笑似乎带有传染性,陈昱凯原先鬱闷的心情,在她这里都得到释放。 「那我等你回来,你再带我去吃好吃的东西,我要吃炸鱼薯条,还要吃韩酿炸鸡,还有熔岩牛肉咖哩,巴斯克乳酪蛋糕!」张颖竹吞下蛋糕后,露出满足的神情。 陈昱凯被她滑稽的模样逗笑了,「我是不介意你吃,但要是你真的要嫁给叔叔的儿子,婚纱塞不进去,你就会后悔了。」 张颖竹皱着眉头,双手打了大叉叉,「我才不要结婚咧,我要继续当家里无忧无虑的小女儿,绝对不要踏进婚姻。」 陈昱凯无奈笑道:「爸不可能让你一辈子都不嫁。」 张颖竹将手机话筒对准自己唇边,轻声对着他说:「那你还不是不想结婚!」 陈昱凯盯着她看许久,沉淀心思后,才说:「这跟你要不要嫁过去,有什么关联性吗?」 「这还要问吗?我想要一辈子跟你在一起啊!」张颖竹把手机萤幕拿得远一点,对他张扬天真灿烂的笑颜。 陈昱凯五官聚拢的笑意,瞬间消失无踪。 上下引号的格式问题10/14会再重新整理,谢谢大家~~~ 他不想只是哥哥 张颖竹没察觉到陈昱凯表情微变,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所以你什么时候才会拍完戏啊?下个月换你生日了,在那之前你会回家吗?」 陈昱凯将他云游的思绪拉回来,「还有两三个跟电视剧有关的活动要出席,所以回去是我生日之后了。」 张颖竹神情失落,「好吧,那你记得每天都要跟我报平安喔,最近天气变冷了,一定要注意别感冒了。」 陈昱凯忍不住吐槽她:「我不是小孩子,而且没像你一样蠢。」 张颖竹不服气,脑筋动得快,立刻反驳他:「你上次发烧的时候是我照顾你的,我现在已经有照顾人的能力了!」 陈昱凯挑眉,「我怎么不记得你有照顾我?」 张颖竹鼓着腮帮子,「因为你吃过药之后就昏昏沉沉的啊,你一定也忘记自己做过什么!」 陈昱凯愣了一下,「我做了……什么?」 张颖竹清了清嗓,「嗯……没事,你休息时间应该也快结束了,晚上有空的时候记得再打给我,拜拜!」 随着视讯电话被单方面结束,陈昱凯认真回想他上一次感冒时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但在脑海里不断搜寻,最终只有无止尽的空白画面。 在他思索之馀,张颖竹撒娇的嗓音言犹在耳,在他心底盘据,挥之不去。 时间一晃而逝,他们相处已经二十年了,他从来没有忘记过第一次在育幼院见到她的时候,她一个人在院子里玩沙,把沙子堆成一座沙堡。 她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完成,后来又被其他几个叛逆的男孩子破坏,她就一直这样重复堆着沙堡,也没有抱怨过,或者生气过。 那时在他眼中,他只觉得这个女孩很怪异,竟然为自己生气与反击都不懂。 但在沙堡被破坏第五次之后,她终于在那些人离开后,一个人哭了起来。 后来他找出那几个捉弄她的男孩,将他们带到她面前向她道歉。 她很错愕,对于道歉之词,她不仅接受,还带着笑颜回应:「没关係,我再重来就好。」 当下,陈昱凯只觉得自己好像白忙一场,原来张颖竹根本不在意别人怎么欺负她,于是在男孩们离开后,他也撂下狠话:「早就知道不要管你,像你这种不会为自己想的人,别人怎么管你都没用。」 但过了几天之后,他就尝到了后悔的滋味,这是头一次,他体会到什么叫做心酸。 只见张颖竹后来主动找他说话,嗓音还软糯着:「谢谢你,你让我想到了我哥哥,如果他还活着,他一定也会像你一样保护我。」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她会来到育幼院,是因为她们全家出游的那一天发生重大车祸,爸妈与哥哥都不幸罹难,只有她是唯一的倖存者。 直到遇见陈明观与张秀姿,与他们成为收养家庭之后,他也正式成为了她的哥哥。 他思绪移回现在,二十年的时间能改变得太多了,他知道他已经不一样了。 那是她的初吻 匆匆结束通话,张颖竹独自一人待在客厅,拿着叉子,把最后一口蛋糕吃完,幸亏她还是有一点聪明的,在陈昱凯起疑前她就先把电话给挂了。 她将盘子放到流理台,打开冰箱冷冻柜,想拿一杯巧酥冰淇淋吃,看到宝绿色的冰枕,想起刚才在电话中讲起的事。 上次陈昱凯重感冒的那几天,陈明观跟张秀姿刚好有事出远门,家里只剩下他们兄妹俩,他原先只是流行性感冒,症状也只有鼻子过敏、喉咙发炎,后来却演变成发高烧,吃完药就是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整个人变得虚弱无比。 张颖竹过于担心陈昱凯的身体状况,甚至在他房间里陪伴他,在他吃过药睡得不省人事时,她就待在电脑前继续完成她的稿子。 张颖竹记得当她打开他电脑时,她看到桌布背景是他们都穿着学生制服的模样,那时候她才十五岁,穿着国中制服,去参加他高中毕业典礼的照片。她把照片存下来之后没过多久,手机闹铃响起,提醒她应该去看一下他烧退了没。 她在他抽屉翻找耳温枪,翻了好几层都没见到,却在每一层抽屉里,都见到他们一起合照的照片,有跟陈明观、张秀姿一起拍的攀岩照,也有陈昱凯在拍戏,她去探班的照片。 找不到她要的东西后,她将抽屉关上,走向他床边,蹲下身来,手心触及他额际,温度还滚烫着,她不大放心的想把手伸向他脖颈,但他衬衫窄紧,釦子扣牢,她手要伸进去还有点难度在,于是她灵机一动,她凑得更近,打算轻轻将他釦子解开。 或许这一天不是她的好日子,他釦子没有解开一颗,可她细嫩长指在他颈项搔着,引来不小动静,他翻了身,眼睛还紧阖着,但与她面对面的那一刻,两人唇瓣滑过彼此,抹过痕迹。 仅有刹那,陈昱凯就像没事一样,把棉被拉高,彻底盖住自己,张颖竹是清醒的那一个,她儘管吓了一跳,却也不敢吭声,就怕把他吵醒。 后来她还是硬着头皮,轻轻摇动他,「哥,你有没有好一点?」 陈昱凯像置若罔闻,一点细碎的声音也没有。 「哥,你把被子盖起来会很不透风,感冒会很难好起来喔!」张颖竹仍不死心的推着他,尝试唤醒他。 陈昱凯拉下棉被,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看了一眼张颖竹之后,抬着右手,揉着她细柔发丝的头顶,「去休息。」 张颖竹摇了摇头,态度坚决:「你看起来还是很不舒服,没顾好你我不放心。」 「张颖竹,我很不舒服,现在不是你调皮的时候……」他收回手,转向另一边阖眼。 「所以我更应该要照顾你啊,我哪有调皮,我是担心你。」张颖竹坚持将他翻面,伸手探进他脖颈。 「不用……」陈昱凯想制止她,但是扯动的手却带来痠痛感。 「谁说不用,你是我哥,我本来就应该照顾你。」张颖竹一边摸向自己脖颈,苦恼着,「你的体温真的比较高耶,我去拿冰枕。」 思绪再次回到现今,张颖竹盯着冰枕看,想起她跟陈昱凯意外接吻的事,假如他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 她按着遥控器,打开电视剧来看,虽然她是真的没想过恋爱,但那可是她的初吻,她起初还以为如果有一天没有初吻了,应该会有粉红泡泡才对。 但事与愿违,没有这回事,而且她瞬间成了罪人,比赵婇婷还早一点吻了陈昱凯。 张颖竹轻敲太阳穴,她一定也是太累了,才会想到这些不正经的事,她想把电视关掉沉淀心绪,电视传来的嗓音却在耳壳里熟稔。 她定睛一看,原来是陈昱凯跟郑宁忆的戏,正在电视台上播映。 最重要的人就是哥哥 张颖竹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视看,画面中,陈昱凯瞳孔里倾尽对郑宁忆的深情,他双手捧起她脸颊,他唇瓣与她紧紧贴附,两人在办公室里热吻,桌面上还留着看似开会用的文件夹。 张颖竹双手交迭于胸口,认真鑽研这场戏是怎么演的,她将画面牢记在心,打算让她小说里的男女主角也能呈现相似的吻戏。 她走向电视机前,蹲下身来解析动作的拆解,用文字描写进她手机里,打完字后,她又坐回沙发上沉思。 如果她的初吻是不小心给了昏睡的陈昱凯,那他从没带过任何一个女人回家,也没有女朋友的情形下,他的初吻是不是给了郑宁忆? 她记得这部戏是在他感冒前拍的,照她这样推演,他的初吻肯定是郑宁忆夺走了。 张颖竹不禁松了口气,幸好不是自己,不然就对赵婇婷难以交代。 张颖竹又将注意力移回电视机,跟演员交往其实没有想像中那么简单轻松,为了避免粉丝变心,就算演员谈了恋爱也得小心翼翼不被发现,尤其对经纪公司来说,演员要是能维持万年单身、留给粉丝遐想空间,那是再好不过的状况。 虽然她不觉得陈昱凯会是花心男人的走向,不过这个圈子的诱惑毕竟太多,如果戏约不断,又幸运拿到男主角色,难保吻戏、床戏不减反增。 她想,如果她有一天想恋爱了,她认为自己不会希望对象是一个演员。 或许是说人人到,更准确的说法是,说人,电话就来到! 张颖竹滑开手机萤幕,她按下开启视讯功能,趴在沙发上,戴起耳机,「欸哥,我刚好在看你演的戏耶!」 陈昱凯嗓音带着疲惫,好奇问她:「你看了什么?」 张颖竹笑嘻嘻地分享:「就是你跟郑宁忆在办公室的吻戏啊,我刚好转到,就把它纪录下来,下次我要写故事的时候还可以参考一下。」 陈昱凯瞪视她的脸颊,安静的听她把话说完。 张颖竹没察觉到,继续发问:「而且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我从没有看过你交女朋友,这样子你的初吻该不会是给郑宁忆吧?」 陈昱凯这次终于有回应了,声嗓来了精神,「是二十岁的时候好吗?谁告诉你我吻了郑宁忆?」 张颖竹大吃一惊,从沙发上跳起来,「我怎么不知道你二十岁就跟别人接吻过了?而且你跟郑宁忆这场就真的是吻戏啊,哪有没吻!」 陈昱凯气定神闲的回应她:「你金鱼脑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不知道不记得也很正常,还有拍吻戏可以借位,我不可能吻我不爱的女人。」 「哦……可是……」张颖竹支支吾吾,不自觉的摀住嘴巴,看来她不小心吻过他这件事,绝对不能让他知道。 陈昱凯疑惑着:「可是?」 张颖竹顺其自然接话着:「呃,我意思是,我还以为你喜欢男人才一直不接受爸妈为你安排的婚事,现在知道原来你喜欢女人,爸妈应该可以放心了。」 陈昱凯眼瞳里的气焰比先前更加炙热,「张颖竹,你很希望我是gay?」 张颖竹双手插腰,不敢直视萤幕,「我、我不能担心一下吗?你下个月就要三十岁了,以后如果没有人照顾你怎么办?」 陈昱凯双手伸向后颈,将他颈鍊拆下,「那你已经二十七岁了,是不是也应该找个人嫁了?」 张颖竹把视线固定在他身上,「我干嘛要找人嫁,就算没有爸妈,我也有你照顾我啊,我觉得我不需要。」 陈昱凯把项鍊收进口袋,瞄了她一眼,「如果我结婚了,我有可能继续这样照顾你吗?」 张颖竹眼色填满困惑,坐直背嵴,「为什么不能?你是我哥啊,就像我也会照顾你一样啊。」 陈昱凯望着她不觉得这一切会有不妥的眼神,眼色黯淡,「你还记得吗?我们并没有血缘关係。」 他话音刚落,她就可以感受到一股酸涩在心口化开,蔓延身上的每一寸细胞。 她眼睛里不免流露着寂寞,心尖盈满失落,对于两人没有血缘关係这件事,他鲜少提起,现在他却主动讲起,她内心的不安也跟着升腾。 「没有血缘关係有那么重要吗?我一直以来都是真心把你当成我的哥哥、我最重要的人,难道没有血缘关係,我在你心里就不再重要了吗……」张颖竹双手紧紧交握,用力过度,红润的指节开始泛起一层白色。 她隐约感受到恐惧,是不是她最担心的那一天来了,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想撇清与她的关係?惧怕像一头无情的猛兽,见人就咬,她开始猜揣是不是她做了什么,他才会像变了个人一样,说不认她就不认她…… 对他的不了解,让她的徬徨在心里持续煎熬,眼眶里的水气温热,蒸腾双眼,有一点刺痛,却不比她心里逐渐形成的难过还痛得撕心裂肺。 张颖竹伤心的模样在萤幕上无法藏匿,在陈昱凯深邃的眼睛里成了对她的心疼,他知道他还是要像以往一样,继续妥协下去。 陈昱凯换了个口吻,收起他同样复杂的心情,转而对她笑着,「所以啊,你说我有可能结婚吗?我每天光是担心你就够了,心里还能住着其他人吗?」 张颖竹握着手机,掩不住的心痛终于化成眼泪落下,「谁叫你要突然这样讲,你明明知道我最重视你了,我最不想失去的人就是你……」 陈昱凯拆下腕錶,丢向床边,「你跟爸妈不是希望我快点结婚吗?尤其爸妈又一直希望我退出演艺圈,最好去接手他们公司。」 「我只是……」张颖竹被堵得哑口无言,她吸了吸鼻子,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下去。 陈昱凯重复她的话,不免有一点期待有不一样的答案:「只是?」 张颖竹退而求其次,弱弱的问:「那……你可以找一个能接受你有妹妹的女人结婚吗?」 陈昱凯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在他心里原本难解的心绪,顿时销声匿迹。 他难得失去控制,在萤幕里大笑出声:「张颖竹,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是个女人了?」 张颖竹手心擦拭她颊边黏腻的泪痕,祭出撒娇攻势,「我也可以当小女孩啊,我就想一辈子当你妹妹嘛……」 陈昱凯左手托着下颔,唇角勾勒的弧度上扬着,「我有说不的权力吗?跟你开个玩笑就要哭了。」 张颖竹破涕为笑,「那你以后不可以再说你不要我,如果你真的找不到可以接受你有妹妹的女人结婚,我这个做妹妹的绝对不介意照顾哥哥一辈子!」 听她状似保证书的说词,陈昱凯不知道到底该哭还该笑,「张颖竹,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已经是个女人了。」 张颖竹笑咪咪的看着手机里的他,满眼欣喜,「对了,哥,为了谢谢你写了一首歌送我,我想说如果你有什么生日愿望是我可以达成的,你可以告诉我,我一定会努力做到的!」 陈昱凯定睛在萤幕上的眼神依然饱含笑意,但却没能延伸到他的心底深处,他注视着她好一阵子,她还在等待他的答案,似乎期盼她也能为他做些什么。 他趴在桌上想了一阵子,他能说出口的愿望是什么?他反复思虑,能说出口的,没有一个是他真的想要被达成的。 可是他最希望被实现的愿望,却始终没资格说出口。 但在她殷殷期盼的目光里,他又不想给予她失望,只好顺应她,大概揣摩她的想法,给了最合适的答案。 陈昱凯淡淡回应着:「我希望你快乐就好。」 张颖竹怔怔望着他,梨涡漾起,嗓音甜腻,「我很快乐啊,但是如果你可以不要总是离我那么远,我觉得我一定天天都很快乐。」 陈昱凯觉得好气又好笑,「你现在是怪我工作太忙?」 「也不是嘛,就是有时候想你了,想去你房间找你说话,才发现你不在家,我就觉得很寂寞啊,有时候都希望,你如果可以接管公司,就不会离我那么远了……」张颖竹说着,眼皮越来越沉重,头部一下一下的轻点着。 陈昱凯微哂,「我如果接管公司,我想实现的愿望,就更不可能完成了。」 张颖竹点了点头,眼皮缓缓阖上,再睁开,重复好几次之后,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听着均匀的呼吸声透过手机传递过来,陈昱凯看了萤幕时间,凌晨两点。 他在结束通话前,轻轻告诉她:「晚安,我的快乐。」 她的勾引 陈昱凯把电话挂了,坐在饭店沙发上,望着手机里全家人的合照。独自一人待着的房间,瞬间安静下来,没有那一个时常任性、却又爱撒娇的嗓音,他发觉,他的世界剩下来的,只有浓厚的寂寞。 少了张颖竹在旁吱吱喳喳、说个不停,他知道他一点也不习惯。 思绪追溯到他二十岁那年,他与张颖竹的生日月份只差一个月,那年她生日拉着他一起到KTV夜唱。 但让他不解的是,她来KTV不是为了唱歌,而是想找个隐密的地方吃宵夜,跟他讨论她想投稿的小说剧情。 这天是她第一次喝酒,几罐啤酒猛烈入腹后,她打开手机,开始念着她的小说台词,揣摩男女主角的心情。 他待在一旁静静的滑手机,让她一个人自由发挥天马行空的想像力,但没过多久,她就将目标转向始终没给一点回应的他。 她将他的脸扳正,强迫他与她四目交接,在他眼神正视她时,她笑了。 他把她的手拉下,没好气地问她:「张颖竹,你在做什么?」 见到他回避她的靠近,她转而将双手环绕他后颈,「简轩祈……」 在听到名字后,他知道她是完全沉浸在她所写的小说情节,他叹了口气,再次拉下她的手。 只不过这次,她的手像是攀附在塔楼的牵牛花,藤蔓缠紧,让他难以抽身。 「好了,该回家了,我看你已经喝醉了。」他才准备起身,就被她推回沙发。 她牵住他项鍊,跨坐在他身上,眼睛有缱绻迷濛,「我比她还要喜欢你。」 他怔愣着,即使知道只是小说台词,但被勾动的心弦,还是无法掩饰鼓譟的节拍。 「别闹了,我们该回家了。」他努力克制自己不要跟着起舞,尝试在残存的理智中找寻最后一丝清醒。 她没把话听进去,不只没有收手的意思,还变本加厉她的任性。 「我敢说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人比我更喜欢你。」说完,她就主动吻上他的唇,也没过问他的意见。 他眼底有着错愕与矛盾,吻着他的人是他喜欢已久的女孩,却又是他名义上的妹妹,他应该推开她,但好不容易得到的甜头,却让他捨不得放手。 挣扎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喜欢却是累积已久的心情,在与道德的拉锯战之下,他决定沉沦在情爱的牢笼,左手轻握她大腿,右手强势扣住她后脑勺,不知餍足的汲取她红唇里的气息,他舌头探进,与她的交缠,他将属于她的津液留在口里,轻咬她下唇瓣。 刺激性的触感让她发出一声娇吟,她被吻得喘不过气,思绪昏沉。从没接触过这么亲密的举动,她双腿不自觉收紧,在他身上不安分地扭动。 女孩子滑嫩细緻的肌肤在身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擦,他难以抑制他内心的骚动,左手向上游移,在撩拨她裙襬后,他才意识到她不过是刚满十八岁小女人,而且还是他法定上拥有收养关係的妹妹。 收养关係下的子女即便没有血缘关係,也等同于夫妻婚生子女,她不是他能碰的人。 罪恶感在最后一刻找寻到他,他全部想要佔有她、侵入她,夺取所有属于她气息的思想,都让他心底的罪恶感不断涌现。 他松脱对她的挟制,把她推开,「回家了。」 她茫然地看着他,醉意还没放过她,脱序的行为还在他心版上继续抚弄,她靠向他脖颈,轻轻吻了他喉结几秒后,将头埋进他颈窝,伸出双臂环抱他后腰。 她柔声说:「带我回家。」 隔天再醒过来,她完全没有这段记忆,他也没提起过,他当作那只是她小说里描写的情节,不属于现实世界。 陈昱凯轻揉太阳穴,脑海里的画面重新回归到刚才与张颖竹视讯通话的那一刻,她为了他可能离她远去哭得脸色通红,眼眶积聚热滚滚的泪水,他心里的灰色面积又开始拓宽佔有地。 想爱的煎熬、道德上的罪恶感、身分认知上的挣扎、不能言明的情感,就像一双强而有力的手,将他作为魁儡木偶,操控着他所有的人生编排。 他清楚,他最称职的角色、她最想要的他,是永不离开的他、永远只是哥哥的他。 他有秘密 入秋后的清晨微凉,阳光不似以往灿烂,淡淡的温煦抚过落地窗,张颖竹躺在沙发睡得不省人事,偶尔感到一点凉意,她就将自己裹紧在沙发里,宁可将身子蜷缩,也不愿去找件被子复盖自己。 直到手机铃声响起,响了又挂、挂了又响,重复响了好几遍后,张颖竹才睁开眼睛,去找寻她的手机。 张颖竹捏着后颈,迷迷糊糊的接起电话,「请问你是……」 电话另一边传来女人高亢的声音:「颖竹,你的新作品写到哪里了?女配角王芷恬出了车祸后,好像就没新章节更新给我了。」 一听到关键字,张颖竹模糊不清的视线顿时清晰,她坐起身来,轻拍胸口,「妍珊姐,我等等就寄给你,我昨天不小心睡着了。」 柳妍珊浏览稿子里的内容后,提出意见:「虽然这是你以前的作品改写,风格跟你现在不太一样,不过你有考虑让故事更刺激点吗?」 张颖竹听得一头雾水,「刺激点是什么意思?」 柳妍珊笑了一下,把她大概的构想说出口:「你有看最近的偶像剧《爱是星辰,爱是有你》吗?听说最新一集的内容会有床戏,这种情节很容易抓住观众的眼睛,这个范例解说你懂吗?」 张颖竹惊呼大叫:「床戏?我哥怎么没告诉我?」 这回换柳妍珊纳闷了:「你哥是谁?他也有在看偶像剧?」 张颖竹被问得哑口无言,立时止住话题:「不是,我是说……我可能不适合写这种桥段。」 柳妍珊疑惑着:「为什么不适合?你上一部作品不就写过这种桥段吗?虽然是带过而已。」 张颖竹脸都绿了,她怎么敢说那是跟赵婇婷打赌输了的结果,硬写进去的一个片段,男主角将女主角的双手捆绑起来,将女主角压在身下欺负。 恋爱经验完全是零的她,要不是赵婇婷旁敲侧击,不然她也不会写这种露骨的片段。 「就不习惯啊,而且我又没有谈过恋爱,我也没打算谈恋爱,会写爱情小说完全是误打误撞。」张颖竹还在坚持自己。 「那你现在可以开始写看看啊,突破自己是好事情知道吗?不然你也可以看看身边有没有朋友可以让你练习写写看,你总有男生朋友吧?」柳妍珊还是不死心,想要将张颖竹说服。 张颖竹左思右想,她的确没什么异性朋友,因为打从被收养的那一刻起,她身边就只有陈昱凯跟爸妈,几乎做什么都是一起,放假她也只会待在家里,偶尔才会跟赵婇婷出门,哪来的异性朋友? 她总不可能叫陈昱凯当她的范例吧? 想起陈昱凯,她才想到刚才柳妍珊似乎提到床戏这件事,她瞥了一眼茶几上她跟陈昱凯的合照,以往他拍什么戏,他都会讲得清清楚楚,为什么这次却模糊带过? 逼不得已的相亲 柳妍珊在电话中又一次轻唤:「颖竹,你是不是又睡着了?」 张颖竹把充满问号的思绪拉回来,「妍珊姐,真的一定要写这种吗……」 没有异性朋友可以让她揣摩,更别说谁会莫名其妙去找异性朋友练习怎么写情色小说? 她身边除了爸爸以外,就只有一个陈昱凯是异性,如果他都拍床戏了,那他应该不介意她拿问题去找他吧? 拍床戏?张颖竹没来由吃味着,说吻戏只拍借位的男人却拍了床戏?她怎么想都觉得诡异。 「我当然是给个建议啦,毕竟可以吸引到不同客群,我是觉得可以尝试。」柳妍珊打了呵欠,「好啦,你记得把新章节传给我,让我校稿一下。」 张颖竹打开手机,按下信件发送键,将稿子寄一份给柳妍珊,「妍珊姐,我寄过去了。」 收到稿子后,柳妍珊很快地结束通话,张颖竹还在苦恼是不是要接受柳妍珊的提议,她看着手机,思索着要不要问赵婇婷有没有什么好意见。 张秀姿走到客厅,随手拿了几张照片,笑盈盈地往张颖竹身旁坐下。 「亲爱的,这就是你爸好友的儿子,叫做方璟乐,我给他看过你照片了,他也说想跟你吃个饭聊聊,你要不要这个礼拜跟他单独吃个饭?」张秀姿还在认真说媒。 张颖竹瞄了一眼照片上的男人,戴了一副金属细框眼镜,单眼皮,黑色眼瞳炯炯有神,他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配上红色领带,铁灰色的衬衫扎进黑色西装裤,身高看上去跟陈昱凯差不多,但两人是截然不同的类型。 张颖竹再往茶几上那张她与陈昱凯的合照,他的外型其实偏向冷酷,摺痕极深的双眼皮下,那双棕色眼睛深不见底,彷彿蕴藏着无法测透的秘密,金棕色浏海垂落于英挺的眉间,照片上,他穿着深蓝色牛仔外套、白色衬衫与黑色窄紧牛仔裤,左耳戴着黑鑽耳环。 她视线最后望向戴在他身上的那条长方形项鍊,那是她送给他的二十岁礼物,从他收下礼物的那天,他从没有让项鍊离身过。 张颖竹现在才发觉,陈昱凯看起来没有那么好亲近,但是走在人群中,是能够一眼就发现的光芒,会不自觉得让人多看他几眼。 张秀姿见到女儿明显出神了,还以为是看对眼了,拉了她的手笑得欣喜:「璟乐这个人不复杂,谈过一段感情,不过那也是学生时期的事情了,平常的休闲活动就是看电影、看书,不菸不酒,我相信嫁给他,你会过得很幸福的。」 张颖竹支支吾吾,别开视线,「妈,我连恋爱都没谈过就要结婚,我觉得速度好像有一点快了,而且哥都还没结婚啊,等他结婚,我再考虑一下好了。」 她不想结婚,也不太想长大,她只想永远当陈家的小女儿,给人捧在手心上、无忧无虑的生活就好。 「你哥的部分我已经帮他找好对象了,我已经问过他经纪公司的老闆,他说郑小姐其实很喜欢你哥,而且他们最近在剧组的互动也不错,如果可以把他们凑在一起,这样我们家就可以一次办两桩喜事了。」张秀姿精心打着算盘,一次解决两个烦恼,她只乐见! 张颖竹愣了一下,「可是哥哥不是说他对郑小姐没有兴趣吗?」 她不明白,如果陈昱凯对郑宁忆有兴趣,就不会用借位来拍吻戏,难道他只是欲擒故纵? 但他明明告诉过她,他对郑宁忆没兴趣…… 「人都会变啊,以前说没兴趣,后来也有可能有兴趣,以后你哥要接管公司,你嫁出去的话,跟着你老公一起做生意也好,那种酒局避免不了,但是夫妻之间一定要彼此信任。」张秀姿没有察觉异样,自顾自地继续计画。 张颖竹没再搭话,只是点了点头,不再提出意见。 # 晚上十点,张颖竹待在阳台,坐在沙滩椅凝望天空,皎洁月亮吐露温柔的黄光,与深沉辗压城市的夜色,形成强烈对比。 她望着打了好几通都没有人接的手机号码,心里的寂寞被放大了,一整天对方都无消无息,只有她自己一直在等待对方的回应。 她越想越觉得不开心,抓着啤酒罐喝了一大口,沁凉热辣的液体在喉咙间蔓延,苦涩的口感让她好不习惯。 她舔了舔嘴唇,面露难色,果然不太会喝酒的人,真的一点酒都不适合沾,她低下头看着脚边的垃圾桶,里面已经累积超过六罐的啤酒,虽然她喝不习惯,却觉得喝得还不够。 张秀姿一直要她去跟方璟乐约会吃饭,可是她又不认识对方,不仅一点也不熟悉,还是不曾见过面的陌生人,才刚认识就要谈结婚,速度也太快了。 更别说,她根本不打算进入婚姻,现在的生活过得那么快乐,不用烦恼任何事情,天塌下来哥哥永远为她扛着,她实在不想找一个麻烦给自己扛。 对她来说,有哥哥、有爸妈就够了,谁说人一定要结婚才可以幸福快乐? 但在这个需要找人商量的时刻,陈昱凯却一直没有接她电话,整个人像是从人间蒸发,完全看不到一点影子一样,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她生着闷气,拧紧她手中的铝罐,亏她还期待能够跟他说说话,结果等了一天没人理她。 手机社群软体推播通知,张颖竹好奇地点开,陈昱凯跟郑宁忆拍的床戏预告果真出炉,就像柳妍珊说的,很多粉丝都在期待这一集的内容。 张颖竹想都不想就按下封锁键,拒绝再看到相关的影片内容。 她气得咬牙,「陈昱凯,你一整天都不接我电话,你等等要是打来,我绝对不会理你!」 「你昨天不是才说叫我不要离你太远?现在回来了又不想理我?」男人笑声无预警的出现在张颖竹身后。 我只是想要留住你 张颖竹惊讶地抬起视线,转向身后,月色倾泻下,陈昱凯的身影逐渐清晰,她只觉得自己一定是喝醉了,才会开始出现幻觉。 但即使是幻觉,平日总是倚赖他的那种习惯,还是让她奋不顾身地跑像他,伸出双手,抱向他腰肢。 面对张颖竹不是第一次的投怀送抱,陈昱凯早已习惯成自然,他没多想,只是对她浅笑。 但现实跟幻想终究有距离,没有美好团聚的画面,只有她撞上他坚硬的胸膛,带来鼻子疼痛的感触。 张颖竹还沉浸在醉意中,像个小孩子一样央求安慰,「好痛喔……」 陈昱凯轻轻将她拉开,微弯着腰,俯着身捧起她下颚,「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这样跑过来?」 张颖竹瞪视他,不服气地对他抱怨:「你今天都没有回我讯息,也没有接我电话,我等你一天你还这样笑我……」 「今天比较忙啊,真爱生气。」陈昱凯揉着她鼻梁骨,温声哄着她:「痛不痛?」 张颖竹眼睛饱含甜美笑意,眨着浓密细长的眼睫,又一次肆无忌惮地抱着他,「现在还好了。」 情绪得到安抚与满足,她没有继续不开心的道理,对她来说,见到心里最重要的哥哥,什么不快乐的情绪都可以一哄而散。他的出现像一锭安定剂,总是能消弭她内心叫嚣的不安,让那些负面情绪消失殆尽。 「张颖竹,都快十一点了,你不睡觉,在阳台一个人喝酒,是不是想说我今天不会回来,你就可以放纵一点?」陈昱凯松手,见她没事,心底松一大口气,训话自然而然就来了。 张颖竹撇撇嘴:「才不是咧,但你不是要生日后才会回来吗?为什么今天就可以回来了?」 对她来说见到他比什么都还要开心,至少她不用一个人面对即将到来的相亲,她有烦恼可以找他沟通、寻求帮助,她知道只要他在,她就不会是一个人。 这是她从小就养成的习惯,到了长大后更是日常。 「郑宁忆家里有事要回台北一趟,请假一个礼拜,接下来的戏份都跟她绑在一起,没有她也拍不成,剧组就顺势放假一个礼拜了,补足上个月没休的假。」陈昱凯站直身姿,向她解释来龙去脉。 张颖竹像强力黏着剂,抱着他的腰杆还没松脱,她将头埋向他胸口,静静聆听他的心跳声。 见到她难得安静的模样,陈昱凯反而起疑,拉开她,「你怎么了?」 张颖竹低着头,平时无忧无虑的那张脸晕染颓丧,「妈妈说叫我找一天跟方叔叔的儿子吃顿饭,应该就像相亲那样吧……」 陈昱凯平静的心湖有了一丝波动,缓缓的、慢慢地捲动,成了无法收拾的漩涡。 他攥紧拳头,脸上的笑意褪去,换上一层疏淡,他知道被陈明观跟张秀姿这样有头有脸的企业家夫妇收养,本来就会面临企业联姻的一天,但他没想过会这么快。 想到张颖竹最后可能会是别人的,陈昱凯情绪难以平復,他不愿意在她面前失去控制,也不想让她对他产生距离感,他压抑他内心的不快,对她仍然保有温柔。 陈昱凯视线垂于她身上,唇角弧度微微上扬,「那你的想法呢?你会想去吗?」 张颖竹拉开与他的距离,眼里有着颓唐,她低着头,「我不想,但是爸妈这么照顾我们,我如果不去,是不是很不孝……」 陈昱凯沉默了,她说得无非是他也曾经想过的问题。 张颖竹猝不及防的去牵起他的手心,「可是比起这个,我更喜欢跟你在一起,虽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很凶,但是一直以来都是你在照顾我,我才能很任性的做我自己,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人可以像我哥一样,这样包容我。」 她突然而至的暖心让他说不出话来,只能回握着她的手,隐藏自己心事重重的模样。 始终没有得到回复,张颖竹望着他想得出神的眼眸,「我说得不好吗?」 陈昱凯摇了摇头,半晌,他才启唇:「我就在想,你竟然也有成长的一天。」 「我又不是不会成长。」张颖竹闷哼一声,旋即紧握他的手,眼色惆怅,「我只是在想如果我长大了,你会不会就离开这个家了?」 他沒看過這麼呆的妹妹 pow enxue5.c om 陈昱凯目光深沉的凝睇她双眼,她的真挚一览无遗,他一直都知道她需要他,无论是为了什么而需要,二十年来始终如一的被需要着,他已经太习惯了,而越是习惯,他就越不想改变。 他知道让她变得这么依赖、患得患失的,也是他自己。 如果有一天,他必须离开她,她会怎么样? 而他,就真的捨得了吗? 她何尝不是他心里最后的一丝微光,是他生命里的那一道希望,在偶有徬徨的日子里,他想起家里还有个人那么需要他陪伴,虽然有时任性蛮横,却把他当作全世界看待,还会因为他偶尔不小心的疏远而感到不开心。 她每一个表现在在都表达着她对他的珍惜,所以即便她总是把自己最幼稚的那一面呈现给他看,他也从没介意过。 因为她说,她心底最重要的人是他—就这一句话,他心甘情愿为她倾尽所有他能给予的。 张颖竹越来越沉醉在醉意里,她的思绪浑沌迷糊,对于陈昱凯又不回应她了,她开始感到困惑。 困惑一点一滴的积攒,最后在心里成了慌乱的节拍,她怕他是不是嫌她烦了,所以才对她置之不理。 她下意识的收回手,想装得若无其事,心口化开的酸恻却牢牢盘踞,在她心房佔地为王。 她自暴自弃的想,他会觉得反感也并不过分,就像他说的,她已经二十七岁了,不再是那个需要他瞻前顾后的小女孩了,她再怎么想继续对他任性、再怎么想要继续依赖他,都已经是她这个年纪不能再做的事情了。 她该长大了,她总要学习一个人去面对一些事情,而不是什么都要他来为她想办法解决、为她排解一切困难。 诚如他所说,或许有一天他们都会有各自的家庭,那时候的她真的还能三不五时将麻烦丢给他、对他撒娇吗? 她知道她不能,但是她总是想找个理由说服自己,她还是可以做他最疼爱的妹妹。 张颖竹噎下酸楚,转而对他笑了笑,「哥,晚安。」 她想,趁他还没彻底厌烦她之前,乖乖回房睡觉是最安全的选择,她即使再无理,也不希望他真的讨厌她。 陈昱凯在她离开之际,终于抛开他心底反复的挣扎,拉过她的手臂,将她置放在怀里。 他下巴抵在她头顶,用着最温煦的嗓音告诉她:「你如果不想结婚,我也可以照顾你一辈子,你永远都可以像现在这样依赖我,不用一个人面对所有。」 对于他真心倾吐,她不只是感动,还有更多的快乐,但是她仍然畏惧,怕他有一天还是会对她反感。 她唯唯诺诺的问着:「你说的是真的吗?」 他垂放在她腰窝的手抱得更紧,「我骗过你吗?」 她摇了摇头,心房顿时被哄得暖烘烘的,在他的承诺下笑逐颜开,但很快地就想起了另一件事,她低语着:「可是婇婷会不会介意啊?」 他挑眉,抱着她的手逐渐松开,口吻疑惑着:「什么婇婷?」 张颖竹偏着头,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我的同学婇婷呀,你之前拿东西给我的时候,她就对你一见锺情了。」 陈昱凯瞪了张颖竹一眼,她果然是不会变通的顽石,连他在话语中的暗示都听不懂。此伩首髮站:powenxue 17.c om 张颖竹再三保证:「真的啦,而且她也漂漂亮亮的啊,如果郑宁忆跟赵婇婷选一个的话,我宁可选赵婇婷,至少她是我好姊妹。」 陈昱凯只觉得被泼了一大桶冷水,沁凉刺骨,真心话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你怎么不觉得我只想选择你?」 张颖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也不知道陈昱凯到底是开玩笑还是真的这么想,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比较妥当。 陈昱凯双手掩面,把自己逼到绝境大概就是他现在这个样子了,他沉淀心绪后,找了台阶让自己下。 「我说我不结婚就是不结婚,从今以后你再把我跟谁配对,你就知道后果了。」陈昱凯抚摸她柔顺的头顶,皮笑肉不笑的定睛在她身上。 张颖竹背嵴发凉,摀住嘴猛点头。 要怎麽写床戲 早上六点天色刚清亮,街道冷冷清清,吹起的风还带着凉意,轻轻摇曳草木。 一间有着鹅黄色招牌,墙壁同样刷着黄色系油漆的早餐店,一早就有三、四位客人光顾,陈昱凯跟张颖竹也在其中。 张颖竹搓着手心,坐在椅子上乖乖等待陈昱凯回来,她昨晚睡不着觉,早早就拉着惯性熬夜的他一起出门吃早餐。 她这么做是有点用意的,难得他在家,她想把握可以一起吃东西的时光,以及回忆以前两人上学时,每天都一定会来买的早餐。 她侧身,眼眸望着站在柜台跟店员核对餐点之馀,还拿着奇异笔签名的陈昱凯凝思。 现在的他出门不是必备墨镜,就是戴着鸭舌帽,以避免走在路上被跟拍,甚至为了不要引人注目,她还特地提早出门,虽然避开了餐期的高峰期,但还是没躲得了店员的关注。 明明现在站在柜台的客人只有陈昱凯一个,点餐时间却可以花上十分钟,张颖竹不免在想,明星私底下的生活还真是处处瞩目。 她就这样看着陈昱凯签名,大方接受合照要求,这样重复两三次之后,他才平安回到她身旁的座位。 他走到她身旁时,店员还顺便打量她,大概以为他们两个是男女朋友的关係,目光看起来没有多友善。 「张颖竹,你是不是想睡觉了?」陈昱凯右手心在张颖竹面前晃呀晃,想吸引她注意力。 张颖竹呆滞的双眼重新聚焦在他身上,经过他这样一问,还真的打了呵欠,「你这样讲之后,我突然觉得睏了。」 陈昱凯握着玻璃杯,放到唇边啜饮一口,「还是我们带回家吃?」 他想着带回家吃至少她累了想睡就能睡,也不必像现在一样死撑着眼皮,强迫自己不能阖眼休息。 张颖竹揉着眼睛,细碎的笑意在唇畔化开,「我想回忆一下以前在这里吃早餐的感觉,吃一吃再回家睡觉也可以。」 陈昱凯将杯子放回桌面,「你喝不少酒,头会晕吗?下次不准再喝这么多,你酒量不好,如果今天一个人在外面喝会很危险。」 张颖竹两手托着双颊,眼睛直直盯着他看,压低声嗓,「我突然想到,你什么时候拍床戏了?为什么我不知道?」 陈昱凯深吸一口气,斟酌其词后才回应她:「我想过告诉你,但忘了。」 他没想过她的反应会这么大,口吻就像女朋友在质问男朋友一样,彷彿他背叛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但他有一点开心,他喜欢她会在意他有没有报备他的生活。 张颖竹眼睛眯成一直线,眨了好几下眼睫,一张气鼓鼓的脸突然消气,笑得无比灿烂。 陈昱凯困惑了,他不懂她想做什么。 「哥,既然这样,那我可不可以问你跟床戏相关的问题?」张颖竹眼睛闪闪发亮,殷切期盼能从他身上找寻灵感。 陈昱凯凝望她认真的双眸,食指轻弹她光洁额际,「你觉得跟哥哥聊这种话题适合吗?」 张颖竹拉下他的手,大力点了点头,「我也只有你可以问嘛,难道我要去找别的男人问吗?」 陈昱凯脸色翻得比书还快,瞪视着她的目光强烈,嗓音凛寒几分:「不准。」 「所以我还是只能问你啊。」张颖竹扁着嘴解释:「妍珊姐问我现在写的故事可不可以加一点亲密戏,可是我又不是很懂这方面的东西,我想来想去,我问爸更奇怪,所以我才想说问你。」 「问我确定就有答案?」陈昱凯听完之后,觉得她说得不无道理。 「我觉得有吧!」张颖竹眼睛笑成一弯新月,习惯性撒娇:「拜託你嘛!」 陈昱凯别开视线,刻意不去看她的脸,但她软腻的甜美嗓音在他耳壳形成一股酥麻的感受,在他心湖圈起一波又一波的涟漪。 他整顿思绪,努力让自己不跟着她起舞,板着脸孔佯装不在意,「你去问你说的婇婷比较适合。」 张颖竹立刻纠正他:「是赵婇婷!」 陈昱凯不以为然:「反正这种事情不适合问我。」 张颖竹识趣住嘴,她就知道撒娇攻势不是每一次都有用的,偶尔也是有失灵的时候。 她开始思索,是不是应该婉拒柳妍珊的建议,在她思考时,突然而至的是他的声音。 「不要轻易跟任何一个男人谈论这种事情,这是保护你自己。」陈昱凯轻抚她发顶,惆怅坠进他眼眸,「包括我。」 她是我最重要的妹妹 晚餐时间,陈昱凯难得在家里吃顿饭,陈明观原先在谈的生意也终于顺利签约,张秀姿为了庆祝,特地煮了一大桌佳餚,全家人一起坐在饭厅吃饭。 张颖竹坐在陈昱凯身旁的位子静悄悄吃着饭,对于突然被妈妈叫来聚在一起吃饭惴惴不安,隐约会发生什么大事,而那是她无法负荷的状况。 陈昱凯若无其事地握住高脚杯,啜饮一口红酒后,用手机跟剧组回复讯息。 全家人好不容易一起吃饭,相聚难得,张秀姿就不免又提起她心心念念的事情。 「颖竹,我已经替你跟璟乐说好了,明天是星期日,你们就一起吃顿饭吧。」张秀姿目光凝聚期待,「记得要留给对方好印象,虽然是你爸朋友的儿子,还是要保持小姐风范才可以。」 张颖竹眼角馀光瞄了一眼陈昱凯,想要向他讨救兵,她仔细想过了,她不想第一次见面就订下结婚大事,尤其她对方璟乐一点兴趣都没有,她并不想勉强自己。 陈昱凯摇晃高脚杯,欣赏杯中香醇的酒红色液体,「妈,颖竹才刚过完生日,现在就要结婚,好像也太快了。」 张秀姿摇了摇头,不容置喙:「再三年就三十岁了,不年轻了,女人的青春有限,不像男人可以慢慢磨耗,所以早早嫁出去是最好的,而且这是我跟你爸都喜欢的对象,精挑细选才有的一个好世家。」 张颖竹苦恼着,战战兢兢的为自己发声:「妈,可是我真的……」 陈昱凯放下高脚杯,打断她的话:「妈,你都说颖竹是你最疼的女儿,既然如此,你再多宠她几年,多让她看看这个世界几年,以后就算她要嫁人了,至少她已经成长了,可以成为一个好妻子,但如果现在就要让她结婚,即使成功嫁过去,以她幼稚任性的个性,应该也没几个男人受得了,这样不就打坏了爸跟方家的关係?」 张颖竹前面还觉得有理,后面就觉得无理,她忍不住在心底埋怨着,自己哪有哥哥说得那么孩子性?她明明就在他生病时好好照顾过他! 陈明观加入战局,驳斥反对声浪,「璟乐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好相处又不摆架子,对家里也孝顺,你妹嫁过去只有享福,绝对不会受委屈。」 陈昱凯不大同意,态度不比陈明观弱势,他从手机翻出几张照片,摊在桌面,「我请我认识的记者朋友打听到的消息,方璟乐其实有变装癖,天天泡酒店。」 张颖竹错愕着,陈昱凯什么时候找到这样强而有力的震撼弹?如果可以拆穿方璟乐的真面目,那她是不是就不必结婚了? 陈明观端倪照片,勃然大怒:「方世辉竟然敢骗我?还跟我说方璟乐已经改邪归正了!」 张秀姿拉了拉陈明观手臂,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陈昱凯见到他们面面相觑,心底一抹厌恶油然而生,他只希望事情不是像他所想的那样,否则张颖竹肯定会失望、绝望。 张秀姿清了清嗓,牵起陈昱凯的手,「儿子,相信爸妈的眼光,为了你们未来的日子一样快乐地做着自己想做的事,爸妈必须为你们的人生后半场铺排。」 张颖竹抓紧裙摆,低下头来不发一语,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张秀姿还是不死心地想将她往外推。 即使张颖竹心情没有言明,陈昱凯从她的神情也看得出来,她是真的不想结婚,更别说方璟乐的既有设定还有了大转变。 妥协 「方璟乐生活复杂,颖竹如果真的嫁给他,以后就只能在家守着他回来,再看着他每天在外过着荒诞的生活,这真的是为颖竹好吗?」陈昱凯把手抽回,对张秀姿跟陈明观投以疏淡的眼神。 「你这是对你妈说话的态度吗?如果你退出演艺圈,来接管我的公司,我还需要这样想尽办法去企业联姻吗?」陈明观大掌拍上桌面,高脚杯与瓷盘碰撞的声音顿时惊吓到张颖竹。 张颖竹畏缩身子,面色担忧的瞥了一眼陈昱凯,再看向陈明观与张秀姿,整个家庭都为了自己而大吵一团,闹得天翻地复,霎时,她觉得自己就像个罪魁祸首,让所有人都为此不开心。 她不想妥协,不想让自己的生活变成谁成功的筹码,但是继续坚持已见、争取自由,最终面临的,却可能是一家人支离破碎的模样。 她再叁思考,吃顿饭也未必就要结婚,如果她愿意退一步,是不是爸妈跟哥哥就不用为了她闹得不愉快? 半晌,张颖竹做出决定,抬起头来,带有勉强的笑意,「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关心我,不然就跟方先生吃顿饭吧,反正多认识朋友也好……」 她不想让步,但是陈明观说的话确实影响到她的想法,陈昱凯有自己的梦想,也一直往这个方向努力前进,好不容易有今天的佳绩,她不希望陈昱凯因为她离开演艺圈,不想强迫他做他不喜欢做的事。 以往都是他在她身边保护她,她也应该为了他的快乐着想。 陈昱凯眼眸惊讶,愕然的望向张颖竹,「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张颖竹点了点头,朝他一笑,「嗯,吃饭吧,难得你跟爸都在家。」 陈明观见到张颖竹识大体的模样,满意的轻拍张秀姿肩膀,「女儿果然贴心。」 陈昱凯默不作声,将最后一口红酒全数喝下,握着高脚杯的手攥紧,像是巴不得把它掐碎。 张秀姿见状,出声缓颊,「你们也不要觉得爸妈管太多,都是为你们好啊,你们是我跟爸爸从小照顾到大的小孩,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人比我们更爱你们了,儿子,你能明白吧?」 陈昱凯凝视张秀姿看似劝说的委婉面容,耸了耸肩,「颖竹如果没有意见,那我就不方便多说什么了,我吃饱了,我要回剧组了。」 陈昱凯站起身来,准备离开虚伪的爸妈,张颖竹却伸出手,拉着他袖口。 「你不是说过几天才要回去吗?」张颖竹徬徨不安,彷彿另一个风暴即将掀起,席捲而来。 陈昱凯盯着她的手,心情五味杂陈,想留下来,但想到她居然答应和方璟乐相约,他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他知道她其实没有做错什么,但是他不想看到她跟别的男人开心吃饭的样子,与其他看了生闷气,不如离她远一点,看不到就不会生气了。 「刚刚紧急通知明天下午要拍戏,所以我现在要赶回去了。」陈昱凯拨开她的手,「你们吃吧。」 陈昱凯走向玄关,打开大门后头也不回的走了,连回头再看张颖竹一眼都没有,平常他还会回头看她一下,跟她说再见,今天却什么都没有。 张颖竹手心紧握,那种被丢弃的感觉好像又回来了。 她多希望哥哥在身邊保護她 宝蓝色的天鹅绒窗帘捲在落地窗边,由外头映进的月光,温柔倾泻在餐厅四周,照亮羽白色的大理石地面。 室内灯光并不明亮,全是倚赖餐厅外的月色照耀,是一间主打欣赏夜景的餐厅,只在夜晚经营,里头摆设独树一格,有着垂吊的月球灯泡,更用投影设备在天花板勾织浪漫的星河,墙壁处处也有星形的夜光壁贴,因此获得「星空博物馆」的美名,在服务柜台旁的展示区还放置一辆復古式的薄荷绿轿车,典雅高贵,时不时都有人潮前去合影。 张颖竹坐在餐桌前,在她面前的是一大束娇嫩欲滴的红玫瑰插在长形玻璃瓶内,她端正坐姿,什么都不敢想,避免搞砸了今天的饭局。 方璟乐果然像陈昱凯得到的情报那样,对于今天她出席时应该要穿着什么样的服装,都已经有了既定的想法。 张颖竹望着穿着白色笔挺西装的方璟乐,再低头瞥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黑色低胸晚礼服,以及头顶上的水晶冠,这种穿衣风格她从没尝试过。 张颖竹已经忘了是哪一年,陈昱凯开始会控管她的穿着,要她不准穿得太露,就连高中运动会必须得穿的啦啦队衣服,百褶裙高于膝盖的长度都还让他嫌弃过。 要是陈昱凯知道她现在不仅穿着露出双肩的礼服,胸前布料还是向下延伸,形成诱人的沟壑,她肯定会被训话,还会被下令这件衣服不准再穿第二次。 想起陈昱凯,张颖竹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低迷的情绪,还在继续侵蚀她的心扉。昨天晚上她夜不能寐,一整晚都在床上翻来复去,因着他不读不回的讯息,落下了好几滴无声的眼泪。 他从来没有对她置之不理过,他知道她内心对于六岁那一场车祸、失去真正的父母与哥哥的阴影,偶尔还会回来攻击她脆弱的心。 于是他向她承诺,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让她没有安全感,只要她需要他,他就会一直都待在她身边。 但这一次,他食言了。 方璟乐摇晃着高脚杯,透过玻璃透视坐在他对向的张颖竹,目光不在她脸上,而是在她饱满的胸乳前游移。 他脑海不只一遍的漫过邪恶思想,那件晚礼服在他手上被狠狠撕开的样貌,隐藏在布料底下的她,身体构造会有多好看? 他是谈过一场恋爱,但是没有让父母知道的炮友其实多得不计其数,他只是为了继承家业而佯装自己重视工作,他习惯假装自己不重男女之间的小情小爱,实际上他的确不把爱情当作一回事,他只是追求肉体上的关係。 他早有耳闻张颖竹没有谈过恋爱,也不怎么跟异性相约出门,他停止不了脑袋一直茁壮的淫念,他试过不少女人,就是没遇过处女,她应该还没被开发过,还是那个含苞待放,等着男人撬开她双腿,狠狠刺穿她薄膜的处女。 张颖竹隐约感觉到方璟乐投来的眼光不太友善,好像在盘算什么,她不自觉的缩紧身体,双脚併得更拢,两手摆在膝盖上,左顾右盼。 「我没想到张小姐比照片还漂亮,尤其是身材,肉都长在该长的地方了,没去当模特儿真可惜。」打破沉默的那一个人是方璟乐,他把高脚杯放回桌面,双手拱成金字塔型的模样,不安好心地打量着她。 张颖竹听完他的词汇后,耳朵觉得不大舒服,他词语间的流露,是他不尊重她的沙文主义。 「方先生过奖了,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女人,没有比较特别。」张颖竹尽力矮化自己,想着在方璟乐面前出一点糗,或者表现得让人失望,或许这门婚事就能顺利告吹,烦恼也能省去。 方璟乐不按牌理出牌,他站起身,缓缓走向张颖竹身边,牵着她的手,打算在她手背上烙印他的唇形,她心里有了畏惧,瞪大双眼,她想要把手抽回、想要从他手上挣脱。 但女人与男人之间的力气终究有所差别,如果没有特别训练,要比男人强硬几乎是不可能,她的反驳在他眼底不过是区区蝼蚁,妄想与洪水抗衡。 方璟乐握着她手心的力道更紧了,目光围绕一股寒凉的气息,「听话点,你不想让爸妈失望吧?」 他的声音像蛰伏在深不见底的深渊里,是光芒照进不了的暗穴,彷彿一进入就再也无法抽身。 张颖竹倒抽一口气,她最大的罩门就是哥哥与爸妈,只要谈及这叁个人,她所有原则都会妥协,即便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但为了一家能够和乐融融,她只能忍,即使她一点也不想。 「方先生,我们饭还没吃完,我想我们先把饭吃完,然后……」张颖竹用尽力气让自己像平常一样轻松写意,对他绽放灿亮的笑颜。 方璟乐原先想吻她手背的冲动瞬间消散,他放了手,大掌转而抚摸她柔嫩的左颊,他佈满结茧粗糙的手心,刮磨着她。 这个动作陈昱凯常对她做过,但不一样的是,他是演员、是歌手,他会弹钢琴,他很要求自己,所以他的手触摸起来会有一种让人感到舒服的光滑感。 最重要的,是她不会排斥他的靠近。 张颖竹紧抿着唇不发一语,她在心底告诉自己,忍一忍就过了,她相信公众场合,方璟乐还不敢对她怎么样。 「然后你要给我上吗?」方璟乐不怀好意地笑,右手绕过她腰肢紧紧扣着,强迫她靠近他,致使她只能往他胸膛里蹭着,动弹不得。 即将失控的局面 张颖竹蓦地一愣,她没想过方璟乐会这样口无遮拦,她皮绷得死紧,恐惧逐渐佔据她心窝。 她想掏出手机求救,但又想到陈昱凯对她根本置之不理,她左思右想,她好像也只能想办法向赵婇婷求援。 这时张颖竹才发觉,她把哥哥摆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出了事第一个想找的人永远是他,可是随着时间毫不留情地游走,他对她的重视也变得飘忽不定,有时,她觉得她甚至已经没那么重要,只是他不好意思让她失望,才又勉强自己扮演好哥哥的角色,好像两人的关係不曾改变过,依然那么美好。 方璟乐得不到满意的答案,放纵捏起张颖竹下颚,强迫她与他对视,「让我玩一次就好,价码随便你开。」 张颖竹瞪视他,眼神充满不屑,「你真噁心。」 方璟乐初次尝到败果,从来没有失败过的他,根本无法接受张颖竹敬酒不吃吃罚酒的态度,但想想她的身材曼妙,脸蛋精緻,眼瞳像揉进月光,随时随地都绽放着温柔,他想贯穿她的身体,看她在床上为他哭喊的样子。 为了这个目的,他吃一点闭门羹也没关係,只要能玩到她就好。 「那也是因为我太喜欢你,至少先让我亲一个?」方璟乐指腹在张颖竹唇瓣上摩娑,不再捏着她的脸,转而轻轻抚摸,逐渐靠近她嘴唇。 张颖竹深吸一口气,抬起右脚跟,用高跟鞋细长的尖鞋跟,发狠的踩踏方璟乐脚背。 「不可能!」张颖竹用力扭转几下鞋跟,「永远都不可能!」 她尖跟使劲刺着,即使他脚有鞋子保护,但还是可以感受到些微的疼痛,顿时,他牵制她的手全数松开,她趁势肘击他下腹,把头上的水晶冠一併丢在他身上。 「不要以为我有那么好欺负!」张颖竹抓起披在她椅背上的外套,气冲冲地离开现场。 # 张颖竹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抓着她的外套,将拉鍊拉紧,尝试让自己密不透风。 离开让人感到噁心与不舒服的地方后,她终于能够把自尊心抛到一边,不用顾及他人眼光,放纵自己大哭一场。 如果今天不是在公众场合,而是在私人包厢里,恐怕她就没机会挣脱了,想起方璟乐差一点就吻了她,她心底就充满委屈,一点也不好受。 手机铃声坠进她耳壳,她擦拭眼泪,握着手机的手还在颤抖,在看见哥哥两个字之后,泪水掉得更猛烈,逐渐浸溼她裙襬。 张颖竹滑开手机萤幕,嘤嘤哭泣的声音却让她没办法完整说出一句话来。 陈昱凯先开口了:「你在哪里?」 「公园……」张颖竹的声嗓还带有一点哭音。 她不明所以的是,他的声音似乎离她很近,彷彿除了手机里传递过来以外,还有别的地方也能听见。 陈昱凯没有回应她,而是把电话挂了。 她还在想着为什么电话突然就没声音了,但疑惑不到五分钟,她就看见陈昱凯朝她走来,还拎着一只淡粉色的手提纸袋。 「给你的,不哭了。」陈昱凯在她身旁坐下,把袋子放到她膝盖上,「我已经教训过方璟乐了。」 张颖竹抬起沾满泪水的眼睛,眉毛聚拢在一起,「你在餐厅打了他?万一你上新闻了怎么办?你的事业都会受到影响,你怎么能打他?而且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陈昱凯凝睇她佈满泪痕的脸颊,手指温柔的抹掉她每一滴眼泪,「我本来就没有回剧组,我只是去住饭店而已,你该不会是因为我不想接管公司,跟爸吵架,你才答应这场邀约吧?」 张颖竹吸了吸鼻子,诉尽她的委屈:「不然我干嘛要答应,我就不想要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嘛……」 陈昱凯轻抚她头顶,像往常一样安慰她,「我没打他,打他的人是他爸,你们在吃饭的时候,他爸妈都在远处看着,我本来要更早去找你,但路途上塞车,等我赶到的时候你已经离开了。」 「你没打他就好。」张颖竹别开视线,得了一点甜头,就开始倔强了。 「你最讨厌别人动用暴力,更别说我如果打了他,可能会不小心失手,要是我去坐牢,谁来照顾你?」陈昱凯轻捏她脸颊,给予她最温暖的浅笑,「不要生我气了,你去把衣服跟鞋子换下,我们回家。」 张颖竹侧过身,往他怀里贴近,嗓音还难过着:「我可不可以在外面住一晚?我怕回家爸妈会骂我搞砸了相亲……」 挑逗 如愿以偿地进到饭店后,张颖竹在浴室里脱下她穿得紧绷的晚礼服,胸房终于不用被束紧,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想起方璟乐摸过她的手与肩膀,还有她嘴唇,心里还是有股不舒畅、噁心想吐的感受。 但是再冷静一想,假如爸妈知道这件事之后,仍然要她跟方璟乐往来,那她该怎么办才好? 她按下花洒,温热的水气在浴室里瀰漫,水滴从头顶一路往下,流过肩颈,滑过肌肤,她用沐浴乳在掌心间搓揉成泡沫,抹在身上,大脑暂时停止思绪,只专心把身体洗净,如果可以,最好洗去方璟乐带给她的不适。 张颖竹洗完澡之后,穿着浴袍步出浴室,在陈昱凯带给她的手提袋里翻着衣服,是一件水蓝色蕾丝长袖洋装,有白色的立领,与蝴蝶结绑带的设计。她拿起来端倪,果然是哥哥的作风,裙子的长度可以完整地盖过小腿。 张颖竹把衣服换上之后,打开房间附有的黑色小冰箱,取出冰凉的啤酒罐,准备看电视的时候可以畅饮,把所有的烦闷都抛诸脑后。 陈昱凯开车送张颖竹来饭店之后,他的好友丁煦舟刚好有事找他,所以晚一点才会再回饭店。 张颖竹凝视握在手上的啤酒罐,这是她在陈昱凯离开饭店时,偷偷跑去附近超商买的,她又看了一眼墙壁,他就住在隔壁房间而已,距离很近,她如果突然想去找他说话也很方便。 她把注意力放回电视萤幕,又是陈昱凯跟郑宁忆出演的电视剧,画面里的陈昱凯将郑宁忆压在身下,郑宁忆双手绕向他后颈,纤细长腿勾向他后背,圈住他身体。 虽然没有接吻画面,但她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萤幕里的陈昱凯,谁说没把画面播映出来,就一定没有拍吻戏? 她想起平常如果他快要生气了,只要她撒娇抱一抱他,他就什么话都吞进肚腹,不会再提起。 抱他本来是只有她会做的事情,现在还多了一个郑宁忆,未来还可能多了赵婇婷,或是其他合作的女演员也说不定。 明明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她却有难以形容的在意,她尝试推敲自己的想法,或许她只是过度依赖、只是习惯他本来都只有她一个人要照顾,未来都得去接受会有另一个女人进入他的生活、成为他的另一半,她是该早点适应才对。 好比来说,张秀姿也一直在撮合她跟方璟乐一样,虽然他不是什么好男人,还是个不要脸的变态。 张颖竹凝望电视里的陈昱凯,不久后的某一天,他也会有自己的家庭,到那个时候,他们……也许就真的分离了吧? 这种有个不明情绪积攒在心的感觉,她不晓得是什么,是替他开心吗? 如果替他开心,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并没有那么愉快呢? 她仰起后脑勺,以唇就瓶,金黄色液体进入喉间,除了沁凉的感受之外,还有以前从未有过的心酸。 张颖竹一连灌了好几瓶啤酒后,一个小时过去了,她盯着手机看,传给陈昱凯的讯息迟迟没有被他已读,他好像人间蒸发,对她置之不理。 她手指在萤幕上滑动,瞥见他的手机号码后,她犹豫着要不要打过去,但通话键还没按下去,张秀姿的电话就来了。 张颖竹顿时想起相亲被自己给毁了的事情,妈妈的电话她不敢接,只好把手机放在床边,继续喝着酒,迫使自己暂时离开现实世界带给她的烦扰。 电话响了又挂、挂了又响,足足十分钟才结束,张颖竹叹了口气,她好想逃避现实,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感情不能任由自己选择的时候,会有多沉重。 她的确没有喜欢的对象,但不代表她就会想接受家里的安排,她的心情复杂,想要当个孝顺的孩子,可是又不想被摆佈人生。 手机铃响再一次打扰她的思绪,她无奈的在床边摸了一把,手机握在掌心,失踪了一、两个小时的男人终于回来了。 「你怎么了?」陈昱凯身旁还有电视声响。 「你已经回来了?」张颖竹纳闷的想,他回来怎么不先告诉她? 「嗯,我刚洗完澡而已。」陈昱凯没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一如往常的对她有问必答。 张颖竹无预警的把电话挂断,打开门,理所当然地走到隔壁房间,按下门铃等待对方应门。 陈昱凯穿着简便的黑色长袖上衣,与军绿色棉质长裤,疑惑的望着明显喝醉的张颖竹。 她双颊酡红,晕染微醺醉意,她把房门关了,对他就是质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我不知道?」 「我跟丁煦舟在楼下聊了一下,大概一小时前回来。」陈昱凯轻弹她额际,「去睡觉,下次再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偷喝酒,我就不会再理你了。」 「我只是看个电视喝一点点而已啊……」张颖竹不服气的解释着。 「不准就是不准。」陈昱凯没有打算让步的意思。 张颖竹生着闷气,瞥了一眼房间构造,陈昱凯原先穿着的宝蓝色西装摺迭好放置在沙发上,鞋子也摆放整齐,一切看起来都没什么问题,倏忽,茶几上一张男女合照掠夺她目光。 张颖竹把拍立得照片拿起来端详,陈昱凯跟一名妆容艳丽、绑着高马尾的女人合照。 她从没见过照片里的女人,开始揣测起女人的身分,「那你刚才是顺便跟这个女人合照吗?」 陈昱凯把照片拿回他手上,「你在想什么?这是丁煦舟他姊。」 「我在想你跟郑宁忆靠得很近。」张颖竹继续鸡蛋里挑骨头,「我刚刚一个人在房间里,看了你们的床戏。」 陈昱凯揉着眉心,「那只是拍戏。」 张颖竹听得心尖发酸,他说得没错,但是在她耳边听来,就是有一种难以描绘的酸涩。 张颖竹藕臂缠绕他腰际,放软姿态,「以前都是我在抱着你,现在也有别的女人会抱你了,本来是我一个人的哥哥,好像要开始跟别的女人共享了……」 陈昱凯喉头紧缩,脑袋一片混乱,她最近是越来越黏着他了,他开始不太了解她的心思,逐渐捉摸不定她的想法,他只知道自己偶尔疏离她,是因为他清楚自己的感情,已经快要不能掌控。 他也是个正常男人,喜欢的女人叁不五时对他撒娇、对他投怀送抱,娇软纤弱的身躯时常在怀里磨蹭着他的感官,他不知道哪一天自己会先失去控制,打坏一切关係。 「你又不理我了。」张颖竹嘴上抱怨,但还是抱着陈昱凯不放,没打算让他挣脱。 陈昱凯抓住胡乱纷飞的思绪,重新整顿自己,「张颖竹,回你房间睡觉。」 张颖竹果真听话,抱着陈昱凯的双手不再紧紧扣住他腰身,手机在床头柜震动着,他才想要接起电话,在毫无防备下,被她一鼓作气地推向床上。 陈昱凯坐在床边想与张颖竹争论,但她已经有了下一步的动作,强势压在他身上。 张颖竹双手缠绕在他后颈,嘴唇在他颊边烙印她的亲吻,「我后悔了,我要你永远只能抱我一个,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相似的画面让陈昱凯想起为张颖竹庆祝她十八岁生日,在KTV包厢差点失控的记忆。 陈昱凯嗓音低哑,「张颖竹,我不是简轩祈,不是你小说里的角色。」 张颖竹不服气的控诉:「我初吻都给你了,才不像你初吻给了谁都不知道。」 陈昱凯不想再跟她解释无意义的废话,强势扣住她后脑勺,复住她的唇,将她所有的蛮横无理都收进嘴里。 情慾凌驾在道德之上,他已无暇顾及。 脫掉? 倏然,被以吻封缄的张颖竹没有心思再跟陈昱凯吵闹,她阖上双眼,在他身上寻找被珍惜的感觉。 他吮着她的唇,动作时而强势,时而温柔,有时张开双眼凝睇她眼里瀰漫的缱绻,有时又闭上眼睛,专心的轻舔她的下唇瓣。 他舌头探进她嘴唇里面,在她口里轻敲她齿关,她生疏的微微张口,向他敞开,迎接他的探入。 他揉着她的发丝,掌心传来细软的触感,他将嘴唇下移,吻了她的脖颈,唇舌在肌肤上吮舔,带给感官酥麻乾痒,她忍不住低吟,夹带娇媚的喘息声。 随着他吻得炙热绵密,她扭动着身体,细嫩的皮肤在他身上摇摆乱窜,浑圆的胸房在他坚硬胸膛磨蹭,惹得他的慾望逐渐升腾,他反客为主,将她压在身下,他右手撩拨起她裙摆,上移到大腿的位置。 雪色的纤细双腿在灯光照耀下晶莹,她感受到一股凉意袭来,想要将裙子拉下来,却被他制止了。 「冷……」她被他吻住嘴唇,只能在接吻的缝隙中勉强挤出一个字来。 「抱着你就不冷了。」他暂时不吻了,将她从床上拉起来,抱着她,让她坐在他身上。 半梦半醒之间,张颖竹眼瞳迷离的望着他,「所以你初吻给了谁……」 陈昱凯微哂,亲了她的额头,「你在意吗?」 张颖竹双臂环绕在他后颈,撒娇嗓音喊着:「在意啊,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陈昱凯深爱她的心早已沦陷,在听见她霸道式的宣言,更难以遏止愈发躁动的慾念。 他轻拨开她垂挂在颊边的发丝,延续他更深情的亲吻,他舔着她耳壳,湿润的感受让她好不容易缓了缓的喘息,又一次在他耳边清晰且急促。 她彷彿上瘾了,主动央求他:「吻我。」 他轻捏她下巴,缠吻着她的唇,汲取她甜蜜的气味,半晌,又停一下,眼眸微眯,凝睇她双眸。 备受宠爱的感觉顿时销声匿迹,她猜不透他心思,她只知道她要、她想顺从内心的渴望,她嘴唇又碰上他的,学习他吻她的模样,但是生疏的技巧,反而让他们磕碰着牙。 他不禁笑了,恶趣味故意着:「你不是很喜欢看我跟郑宁忆演戏,我以为你会学习。」 她赌气着,咬了他的唇瓣,「你很喜欢她是吗?」 他反而回以轻咬,笑着告诉她:「谁叫你让我吃醋,跟方璟乐吃饭穿得那么暴露。」 她颊边浮现两朵红晕,衬托她雪白的肌肤,「他没看过里面。」 他双手牢牢扣住她腰窝,面色起了变化,声嗓微愠:「你敢给他看?」 她摇了摇头,头靠在他颈项,声声低喃:「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初吻是给谁,所以我不要回答你……」 他轻轻拉开她,与她对视,将她一绺发丝拨向耳后,「只有你而已,我爱的一直都只有你一个。」 她被哄得心花怒放,像给予奖励般的吻着他的唇,得到的是他更深的追求,他再次强势的吻起她,强烈的吮吻着。 他内心的渴望让他觉得只吻她的唇还不够,他顺延着她下颚,一路下滑至脖颈,激情的在她脖颈留下吻印。 她被吻得脑袋昏沉,思绪越来越迷离,身体里彷彿有一股热气充盈着她,她说不清这是什么感觉,她只觉得身体发烫得厉害,她好想把衣服脱掉。 「帮我……」她轻喘着气,抓起他的手,摸向自己后背,「帮我把拉鍊拉开……」 他停了亲吻,顺从她的意思,把她拉鍊拉下来,失去衣服的遮蔽下,黑色诱人的蕾丝内衣缠裹她饱满胸乳,他目光搅动慾望,掌心已经探进内衣,找到她的蓓蕾,轻轻捏揉。 「嗯……」她喘着气,温柔渴求,「哥哥,再多摸一点……」 佔有? 陈昱凯将张颖竹的内衣托高,手心尽情抚摸着她丰盈的雪乳,软绵的触感揉握在掌心间,艳粉的乳尖受到刺激逐渐挺立。 「嗯……好喜欢……」张颖竹忘情地喘声从唇边溢出,丝丝勾动陈昱凯的心魂。 他凝望着她的眼睛,她瞳孔里彷彿有迷情药正朝着他投来,致使他想要她的慾望越来越不可收拾,他看着她的蕾丝内衣,前扣式的好迷惑人,他伸手解开,原本紧绷的乳房得到自由,在他迷情的注视下弹跳,似乎在引诱他以口含住吮吻。 他俯向她的双乳,捏着她的右乳,舌尖轻轻舔了她粉红的乳点,带有欣赏的舔了几下,才张唇轻吮她的香味。 他轻轻阖上双眼,女人的身体好软好细嫩,尤其是自己喜欢的女人、自己深爱的女人,那个一直萦绕在心头、他等了好几年的女人,尝起来的味道如此甜蜜,促使他更难抑制自己,不断吸吮着她的胸乳,他微睁眼睛,望着洁白色的胸部在他吮舔下开始蔓延一片粉嫩色彩。 「唔……」张颖竹十指探进他发丝,承受他在她身上肆意纵情。 内心深处从未被挑起过的慾望开始膨胀,直冲脑门,她好想要他更多的抚摸她、疼疼她,她好需要被他怜爱、被他珍惜的感觉。 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想,此时此刻只想臣服在想要被疼爱的渴望,其他的什么也不想记得。 陈昱凯暂时过瘾了,又吻了吻张颖竹的唇,舌头轻撬开她的洁齿,再次与她的舌头缠绵,趁她还在努力的适应他的吻时,他右手探进遮掩她神祕花径的蕾丝内裤,顺着窄紧的凹缝,用指腹梳摩她的花瓣。 她双腿蜷缩,柔软的身体开始在他身上躁动不安地扭动,她不知道这样的动作只是让他更想凿开她的身体,想要进入她的花肉。 黏腻湿滑的花液浸湿他的手,他欣喜的继续探入,在她已经氾滥成灾、肿胀的粉瓣里轻轻刮磨,他想要急促的脱下她的遮掩、好想在这个时候就进入她身体里搅弄,但是他又想好好的疼爱她、想把所有的温柔都留给她。 他等了她这么久,过往纵使有再多的慾望他都自己解决,他可以忍耐那么久,他也不急于一时。 他想要两个人合而为一的时候,她的身体是舒服的,心灵也是喜悦的。 张颖竹柔媚的喘息声在接吻时全数被陈昱凯汲取进他口中,但耳壳还是能清楚地听见,她的声音好棉柔、好甜腻,听得他下身越来越肿胀坚硬、在裤头里蠢蠢欲动。 张颖竹感受到臀部有个硬挺的东西似乎抵着她,她好奇地摸着,像在画圆一样来回抚摸,陈昱凯喉头紧缩,闷哼一声,被心爱的女人抚触的感觉带来前所未有的快意,他没制止,反而享受这种与她亲近的感觉。 他没出声要她停止,她就继续她的把玩,甚至依着形状揉着,直到他的根物完全昂首挺立,触碰到她手心的时候,她才害羞得停下来,但他不同,他继续抚弄她神祕缝隙,让手指完全沾染她的气味,空气里都是恣情的旖旎气味。 「哥哥……你都没脱衣服……」她拉着他的衣襬,任性的要他也一样没有遮蔽。 他唇角勾勒不安分的笑容,嘴唇离开她的,「给你脱。」 她脸颊羞赧,温驯乖顺的脱去他衣服,他精瘦结实的肌理、平时锻鍊而线条分明的胸膛,在她注视下一览无遗。 虽然在电视剧照、或者周刊专访上看过不少回,但现在眼前的他是真实的,她目光在他身上停驻,这是第一次她看了他的身体。 「好了……」张颖竹羞怯的别开视线,十指交缠,不敢与他对视。 陈昱凯没回应她,反而将她抱向柔软的床边,枕头在她后脑勺垫高,她还不明白他想做什么,只知道她好想要他再继续摸摸她,可是又不敢说出口。 他抓住她大腿,把她最后一件遮掩、隐匿她瑰丽地带的蕾丝内裤剥下,已经湿润、等待有人填满的花肉,终于在他眼前绽放最美丽的样貌。 她下意识的想伸手遮掩,却被他以一个亲吻而屈服。 她紧闭眼睛,抱着他的后颈,接受他以吻侵略她所有的思想、夺去她已经没有的理智,他手伸向她的密谷,想要探进。 她双脚夹紧,情慾让她失去控制,更加卖力地回吻他。 「你最美了……」他没忘记要称赞她、哄一哄他魂牵梦萦的女人。 将她吻得失去自我,已经完全接受他的靠近之后,他不吻了,他目光迷离的俯视她,双膝半跪在她面前,双手微微撑开她的叁角地带,凝视她的蜜肉,张唇顺着缝隙吮舔。 她咬着唇,不敢喊得太出声,只好用手摀着嘴唇,在一片欢愉中,尽力克制自己。 他尝得尽兴,唇舌继续抚慰她的嫩肉,使她能够流淌更多蜜水,让他饱尝她所有最甜的模样。 一波一波舔舐带来的快感,佔据她的神智,她没有经过这种男女情事,简简单单就达到高潮,脚趾紧缩,不断娇喘着气。 「啊,哥哥……我不行了……」她终于无法控制自己,喘息还带着哭喊。 在他耳里听起来就是撒娇,她眼眸还带着氤氲水气,目光含着细碎的泪光,他怎么可能还控制的了自己? 他脱下裤子,壮硕粗长的根物蓄势待发,他抬高她的双腿,将她两腿挂在自己肩膀上,握着他硕挺的根物,在她花门上下游移。 本来已经湿成一片、软瘫的她,顿时又感受到一股刺激,在她还不晓得那是什么样的感触时,他缓缓地穿进她秘径里。 她敞开所有接纳哥哥? 她柳腰颤抖,双腿被他抬高,在他凝眸下,花户被看得仔细。 她半睁眼睛注视他,他的根物在慾念助长下变得硕挺、青筋凶猛凸起,她心底产生异样的感觉,她想抓着他往自己身体里放进去,这股念头让她羞耻,却又无法自拔、没能抗拒想要他怜惜她的念头。 他将自己的一部分轻轻推进她,再慢慢离开她,他欲擒故纵的样子,让她开始急躁难耐,眼眸含着晶亮的泪光,楚楚可怜的凝视他。 「哥哥……给我……」张颖竹已经无法思考,葱白的雪指抓着陈昱凯的手,向他讨取他的深入。 陈昱凯眼目留有情慾,扶着肉柱,让肉冠顶着她花径外的细肉,聆听她敏感的娇喊声。 「说你爱我,就给你。」陈昱凯将她双腿放下,继续将张颖竹压在身下,俯身吻着她已经潮红一片的脖颈。 她双眼矇胧的睇视他,乖乖满足他的要求,「哥哥,我最爱你了……只有你一个……」 他的心头为她疯狂,在她哄声下,心尖软麻,她总是知道怎么样才能让他开心、总是知道要怎么做他就会心满意足。 他不想再忍耐下去,在她迷情的鼓舞下,他握着她腰窝,用棒物抵着她,准备将自己一点一滴的没入她花穴。 但她身体那层柔软薄膜,把他阻隔在外,他深吸一口气,哄了哄她:「颖竹,会痛的话告诉我,我会轻点。」 张颖竹十指交握于他后颈,偏着头,柔情注视他,「只要是哥哥,我没关係……」 陈昱凯爱怜的吻起她眉毛,嘴唇亲过她眼角,慢慢移向她娇嫩欲滴的唇瓣,轻舔品嚐,又开始他想给予她的疼爱。 他用力挺身,插进她花肉时,细小的凸粒软肉咬着他肉物,他微微喘息,慢慢的在她身体里摆动搅弄,想要更多感受她里面的柔软。 身体带来另一种奇怪的愉悦感,有点刺痛,却又像要将人带到云霄,张颖竹没能忍耐住,张唇呐喊着舒爽的喘息声。 心甘情愿地让他佔据? 陈昱凯继续挺动健瘦腰身,深深进入张颖竹的花园,探索她体内深处的紧緻,属于她的蜜液因着他撞击而涌流,他每一下浅浅退出,她的蜜水总是留在他肉柱上。 她窄径太过热烫,软肉不断吸附着他,想要将他困在她里面,他倾身吻了心爱的女人,扣在她腰际上的手,转而攻陷她双乳,揉捻她因着情慾而绽放娇艳的乳粒,他还在缓着劲挺进,不敢太过强狠,怕她会痛得不舒服,只能小心翼翼的探进她,温柔的在她花肉里抽送。 与爱人身体紧密贴合的感触过于美好,他将自己尽根没入,肉柱伞顶尽情捣进,带出她沁甜的汁液,彷彿有一股热浪袭来,浇灌在他身上,驾驭他的思绪,使他想要更努力的夺去她身体。 她忘情地迎合他,勾起纤长的双腿,往他后背夹紧,飢渴难耐的索求他,她双手抚上他脸颊,感受他亲吻带来的气味,唇齿间散发淡淡的薄荷清香。 他身上的白麝香香水味温暖宜人,她依稀记得她说很喜欢,他就再也没换过别的。 陈昱凯眷恋不捨地离开她的唇,在她耳边低语:「还会痛吗?」 张颖竹摇了摇头,食指描绘他面部线条的轮廓,唇边对他绽开甜美迷情的笑。 他又长驱直入,刺进她柔软的内里,「你好勾引人。」 她的笑意在他掠夺后开始淡去,转而呻吟,身心舒畅的倾吐,「那哥哥喜欢吗……」 他拉下她的手,凑近唇边深情亲吻,「不只喜欢,还很爱你。」 她空出来的另一隻小手对他调情,指腹在他胸膛画圆,「我也最喜欢哥哥了……」 她的告白像一首唯美的旋律,有着最动人的和弦,他指腹往她肉瓣摸去,揉着她花蒂,配合抽进挺出,想将她推向两人交缠的欢愉。 她忍不住颤慄,身体不仅被他温柔的爱抚,花潭也被他缓慢的贯穿,双重的疼爱之下,她的灵魂越来越偏离,好像贴在他身上,她没有了自己,只有想要继续被填满、狠狠进攻的慾望。 她羞怯的乞求他,「哥哥,可不可以再快一点……」 他俯身爱怜的吻了她光洁额际,「你想要吗?我怕你会痛。」 她眼色朦胧的望着他,勾引里拥有贴心,「哥哥忍耐不会不舒服吗……」 他凝望着他身下的女人,纯雪肌肤有了几个他种植的吻印,心想她这样性感娇媚的一面只有他能窥见,慾望蓬勃,他的根物又变得大了点。 在她的首肯下,他抛弃神思,壮硕的棒物开始强劲的撞入她,带着狠劲捣进,深陷她的软肉里,感受凸起的细粒红肉,像无数个嘴唇咬着他。 她也吸得狠,像要把他吃乾抹净,片甲不留,惹得他进出困难,却舒服得探求更多紧密的包复与容纳。 他饱满的囊袋在她俏起的臀瓣不断拍打着,声声响彻,与她放纵的娇嗔融合一块,原本乾涸的床垫,顿时一片湿意。 她绵密细软的花肉努力吞嚥他凶猛的肉柱,伞顶插进雪穴最深处的时候,她再也无法矜持自己,配合他的节奏,扭腰摆臀,拱起腰身主动迎合他。 陈昱凯拉起张颖竹热烫的娇躯,让她坐实他的棒柱,酥麻强烈侵蚀她的脑袋,她叫了一声,将头埋向他颈窝,不敢与他四目交接。 他扶着她雪臀上下摆动,每一下都直直深入她花径里的软粒,她的蜜水流得越来越多,他都快没办法控制自己,渴望把白浊的精水全数灌进她花宫。 她浪荡的喘声在他耳边叫喊,像在鼓励他继续用尽全力的刺进她,他喉头缩得很紧,健臂将她抱得牢紧,让她丰软的胸乳贴在他坚实的胸膛。 聆听她每一声因为舒爽而喊出的娇声,他心口只有被糖蜜融化的感觉,每一寸细胞都因着她而兴奋、也快乐着。 这个女人盘踞在他心上好久了,如今终于不是空想,而是踏踏实实的佔有她,他在心底告诉自己,他不会放手,她只能是他的。 她的花肉只有他可以进入,她的乳房只有他能吮舔,她的嘴唇只有他能狠吻,她所有的一切,他都想要佔据。 他低下头,吻了她的唇瓣,「颖竹,我想听你说爱我。」 她的嗓音倾尽对他的温柔,却不按牌理出牌,「昱凯,我爱你……」 陈昱凯倏然一愣,或许是太过习惯她总喊着他哥哥,这是第一次他听见她带着柔情叫唤他名字,但不管如何,他心头是更加骚动了,在狂喜里肆意抽插她暖径。 她的花口吮啜他慾望深长的男柱,将他全数吞进带来的高潮,让她花宫紧紧收缩,强势咬合他。 她发丝残馀的茉莉花香,沁入他鼻息,她的身子像云朵一样轻飘绵软,他贪婪的用掌心揉捏她雪胸。 「你也只能爱我。」他低下身,一手握着她右乳,嘴唇则是吮含左乳,那是他刚才没有安抚的那一边,他开始补偿性的舔弄着。 她承欢他所有掠取,他吸吮她花乳、肉柱窜进她雪穴,每一个被夺取的感受,都引领着她体内的慾望,向上燃起,窜升至脑门。 她浪荡呻吟,抱着他的头,指腹陷进他发丝,「哥哥,我快要到了……」 他舌尖对着她艳丽乳蕾上下舔舐,没把她春心荡漾的呢喃听进耳畔,继续用硕长硬挺的棒物顶弄她。 他狠劲的凿弄她,尝试将自己的形状烙印在她身体,诱使她能记下他的根物,是怎么破开软膜的阻碍,一路探进花谷冗长的深处。 「哥哥,我快受不了了……」她楚楚可怜的求饶,希冀他能听见。 「你乖,再忍忍,我想再好好疼你。」他将她的双腿拉得更开,腰劲猛地往上挺进,强硬的柱身猛烈刺进她。 「嗯……啊……哥哥……」酣畅淋漓的快感致使张颖竹无法自拔,只能回以妩媚的喘叫声。 身心灵得到释放的喜悦,迫使她又迎来一波热烫的高潮,身体急遽收缩,快意让她娇体痉挛着,十指掐进他后背,留下指印。 她胸房贴得他更紧,乳房在上下摇晃时带给他一阵麻痒,他终于有想将精水射出的快慰。 「你乖,我想射了,要让你起来了……」他准备拉起她,防止自己会忍不住射进她湿漉漉的花穴里。 她却调皮起来,明明已经思绪崩离,但还是没放过他,「不要……不起来了……」 他压抑自己,薄唇吻了她颊边,「不要任性,我真的会忍不住……」 她吟哦一声,颔首着,乖乖起身,他肉柱从她身体里退去时还弹跳着,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身体正对着他,抓起还硬着的柱物往她自己花瓣上下搓磨。 他倒抽一口气,思绪想要她停下来,身体却又任由她玩弄,他伞顶在刮磨她肉瓣数下后,一股刺激使然,在她腿边喷发他灼热的白色液体。 他拿了面纸擦拭后,已经发洩过的根物不再凶猛,他却意犹未尽的望着她,手掌抚摸她的花园。 「啊……哥哥,不可以……」她才刚得到第二次快慰,身体都还没缓过。 「不可以吗?」他分开她双腿,拨开她还抽搐着的花瓣,仔细观察她里面的构造。 被专心注视的羞耻让她脚指紧缩,闭着眼睛不敢看向他,他趁虚而入,舌头直入她花穴,她放声媚喘。 「哥哥,好痒……」她明明是想要他别再勾引她,但是喊出来的话语却像在央求他别停。 他吮着她肿胀的花蒂,细细品尝她春水,倾听她在床上荡漾的娇喊,他听得满意了,总算愿意离开她。 原本已经浇熄的慾望重新涌上她,无法矜持之后,她决定顺从自己的渴望。 「哥哥……快进来……」她抱着他后颈,求他疼爱。 他唇边勾勒笑容,休息过的棒柱早就又昂首站立,将她双腿大大打开,他再次挺进她幽深的花丛里。 失衡逐漸在檯面上掀起風暴 晨曦悄悄升起,微弱的白光从窗外打进,一点一滴往室内浇洒。 张颖竹下意识将棉被拉高,藉此遮挡阳光,但棉被包裹的热意让她身体沁出汗来,她懒洋洋的掀开棉被,揉着惺忪睡眼,慢慢的迎接微光在肌肤上照耀。 她将双手打直,伸着懒腰,下身疼痛感由下而上升腾,她闷哼着,想不透为什么全身上下都像被拗折过一样,四肢百骸都有强烈的酸痛感。 她打量所处环境的样貌,她在饭店房间,一个人躺在床上,赫然想起昨晚跟方璟乐不欢而散后,她跟陈昱凯联络上,要他带她在外面过夜一晚。 腹部有一股飢饿感传递着,她拉开棉被,想要梳洗过后再到隔壁房间找陈昱凯吃早餐,但在望见自己光裸的身体后,吓了一跳,赶紧逃回被窝,把自己包裹得紧。 昨夜荒唐离谱的情事重新归档,一幕幕画面回到她脑海里储存,昨晚她先是看了陈昱凯跟郑宁忆的床戏生闷气,愤而找陈昱凯理论,后来更是在醉意驱使下,跨越了兄妹之间的情感,主动勾引他、睡了他。 想起她自己放荡的模样,她有懊悔,也有罪恶感,更多的是迷茫,她不懂她怎么会爬上他的床,他应该是哥哥,她怎么能对他越线? 她记得交缠的片段,但两人之间讲了什么话,她全数不记得。 望着身边空荡荡,还塌陷着的凹痕,她猜想他应该一整个晚上都睡在她旁边。 她心绪一阵慌乱,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他,而他又会怎么看待她的荒诞行径?她双手紧紧抓着棉被,紧抿着唇。 她开始担心,失衡的兄妹关係,会不会让她跟他之间,再也无法靠近?如果爸妈知道他们发生关係,又会怎么想? 接下来可能面对的每一个困境,她都想过一遍了,最终除了只能归咎于自己的鲁莽之外,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一切。 她想打电话给陈昱凯,想着要怎样才算是若无其事,但想了想,已经发生的事情怎么可能当作没发生过一样? 她会记起昨晚,他一定也不会忘记。 烦闷进驻心底迟迟不移,手机铃声却搅乱还在苦思的张颖竹。 她看了一眼床头柜的手机,没注意是谁打来的电话,滑开萤幕就接听了,「喂?」 张秀姿嗓音微愠,但还是耐着性子回应:「宝贝,你看过新闻了吗?」 张颖竹抱持敌不动我不动的心情,佯装镇静:「妈,我刚要吃早餐,还没看新闻。」 张秀姿清了清喉咙,声嗓异常平静:「那你先看吧,我要先处理事情了。」 电话没来由地迅速挂断,张颖竹偏着头,还在思索张秀姿电话的用意,以及要她看新闻的意图是什么,打开社群软体,已经推播最新一则热门影片。 影片内容不外乎是她与陈昱凯一前一后走进饭店的画面,后来还有丁煦舟跟他姊姊丁茉青跟陈昱凯聊天的画面。 张颖竹大概猜想得到为什么醒来就不见陈昱凯踪影,肯定跟这件事情有关。 她在心里不断的告诉自己,不要自乱阵脚,她跟陈昱凯进饭店的时间间隔了半小时左右,媒体就算要大做文章,硬要扯她跟陈昱凯有什么男女关係,也不一定会被人信服。 但如果真是她想得这么简单,陈昱凯不可能一声不说,就把她丢在这里置之不理。 她开始惶惶不安,想着要打给陈昱凯,他早一步传了讯息给她。 「别想太多,事情我可以处理,起来记得打给我。」 他就是喜欢妹妹 张颖竹穿好衣服后打了电话给陈昱凯,两人约在饭店的停车场碰面。 她搭电梯到地下一楼,放眼望去没看见陈昱凯的宝蓝色跑车,反倒是看见另一辆气派的黑色轿车。 她才刚起疑,驾驶车窗便摇了下来,陈昱凯戴着金属圆框眼镜,黑色斜纹领带系在深蓝色格纹西装上,他装扮得像是大企业里的菁英人士,平时用来遮掩身分的黑色口罩、鸭舌帽、墨镜,全部都不在他身上。 张颖竹打开副驾驶座车门,弯身入座,她对他这一身打扮有许多疑问,尤其这辆车是从哪里来的、他的车又去哪了? 陈昱凯像是看透她的困惑,揭晓谜底:「车是丁煦舟的,我跟他换车,这样就可以躲避在大门守候的媒体。」 张颖竹拉着安全带,扣上安全扣,把它在腰间系紧,「嗯……懂了。」 陈昱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半晌,他提醒着:「我们先回家。」 张颖竹颔首着,侧过身,把视线移向窗外,对于陈昱凯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相较之下,她就更不知所措,到底应该要怎么开口昨晚的事会比较好。 可是开口的意义是什么?是要向他道歉,昨晚她不是故意的吗?同时她也迷惘,难道他也喝醉了,所以才会同意跟她滚床吗? 现在这样模糊不清的状况、臆测不透他的想法,她进退两难,以后要怎么相处,都还是一道难解的题。 随着张颖竹迟迟在自己的小圈圈里摇摆不定,陈昱凯已经将车子开到家门口。 陈昱凯解开安全带之后,一如往常地抚着她头顶,「走吧。」 「嗯。」张颖竹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下车。 一幢再熟悉不过的透天别墅伫立在面前,张颖竹望了一眼,鸦黑色的屋身两侧有玄铁色的石狮摆设,左右两旁的喷水池以往都会有向上溅起的水花,今天却停止洒水,彷彿前方等待她的,是一场无法阻止的灾祸。 陈昱凯默默走在她前方,像是在为她抵御即将面临的灾难,她望着他高大的背影,她手悬空着,想像以往一样勾住他手臂讨取安全感,但想起昨晚的事,她又把手收回了。 按下电子锁,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家门,屋内晕染一阵严肃的气息,张秀姿坐在沙发上,默不作声地看着陈昱凯与张颖竹。 张秀姿喝了一口茶之后,把茶杯放回桌面,冷眼扫视两人,「你们是不是该为新闻做一点解释?」 张颖竹对上张秀姿凌厉的目光,不敢多说什么,找了她最安心的依靠,躲在陈昱凯后方央求他保护。 陈昱凯向身后的张颖竹瞥了一眼,将她拉到自己身旁,揽过她肩膀,直视张秀姿,「我要解释什么?我喜欢颖竹这件事吗?」 张颖竹美眸张扬惊讶,脑袋还在接收令她错愕的讯息,她怎么不知道哥哥喜欢她?她一直以为他们拥有的就是兄妹般的情谊。 是她还在作梦,还是陈昱凯真的神智不清了? 「陈昱凯,你现在是在跟我认真吗?你喜欢你妹,这传出去能听吗?我跟你爸的名声往哪摆?我给你机会把话收回,你最好是给我想清楚再重新回复我,你该怎么摆平这件丑闻!」张秀姿气得站起身来,对着陈昱凯歇斯底里地大吼。 陈昱凯不以为然,直截了当地开口:「我跟颖竹不是兄妹,我喜欢还需要徵求你同意?」 张秀姿拳头紧握,贴于腿边,「你别忘了你跟颖竹都是我们家的孩子,你以为你们可以在一起吗?你们真的适合在一起吗?」 张颖竹心底开始畏惧,深怕妈妈跟哥哥吵得不可收拾,拉了陈昱凯的袖口。 张颖竹低语着:「你不要跟妈吵架啦……」 陈昱凯沉思着,对视张秀姿的眼神却凛冽,他在脑海盘算过之后,做出决定,「我要终止收养关係。」 決裂 张颖竹眼色诧异,在脑袋回绕刚才从陈昱凯口中说出的那句话,她知道除非有重大情节无法继续收养关係,不然终止中养关係必须养父母与养子女双方同意,否则关係无法终止。 她很茫然,这个家庭终究是要破碎了吗?他这样的想法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因为喜欢她吗? 张秀姿心底愤怒被引燃到最高点,抓起茶杯往地上砸,「你再跟我说一次看看?」 陈昱凯面无表情,遂了她的愿重复第二次:「我要终止收养关係,你问几次都一样。」 「我跟你爸收养你们,你们才有今天无忧无虑的生活,让你读书、买琴给你,栽培你学好乐器,你是不知道感谢两个字怎么写吗?你不想接受家里的安排,所以就找你妹妹下手了?你是想利用她摆脱我跟你爸吗?」张秀姿疯狂吼叫,开始细数这二十年来的付出。 陈昱凯剑眉微挑,他没想过张秀姿会这样颠倒是非,刻意挑拨他对张颖竹的感情。 但是在把话讲出口之前,他就已经下定决心,无论陈明观跟张秀姿会怎么折磨他,他也绝不会放弃张颖竹。 在育幼院生活的日子就像一个小型社会,什么霸凌、侮辱他也都饱尝过了,更别说现在的他已经是个男人了,又怎么会惧怕陈明观跟张秀姿? 他迟迟不接管他们的事业,就是想着有朝一日,他跟张颖竹或许必须脱离收养关係,如果接手事业,只会让陈明观跟张秀姿拿捏好他,不肯放弃收养。 只是他没想过,最后会是这种决裂的方式提出终止收养关係的请求。 「我如果没感谢你,这个家我早就不回了。」陈昱凯直视着张秀姿,坚定立场,「但我跟你们不一样,你们对我跟颖竹的爱只是想要公司能够永续经营,在业界屹立不摇,我对颖竹的爱,只是希望在我需要她的时候,她都能在我身边,而当她需要我的时候,我也会不顾一切保护她,即使今天要跟你们对立,我也无所谓。」 张颖竹低着头凝思,哥哥都已经表明他的感情了,那她又是怎么看待这份感情? 她也想过,哥哥对她的爱确定是男女之间的喜欢吗?她对哥哥的喜欢,确定只是兄妹之间的依赖吗? 而张秀姿跟陈明观对她跟哥哥的爱,真的只有处心积虑地利用吗? 如果爸妈爱她,为什么明知道方璟乐可能不是善类,却还是希望她能够嫁给他,藉以巩固家中事业在业界的一席之地? 一切好迷茫,好像有一种坠入海底、进入深渊,想要伸手上岸,却只能喘不过气的往下坠落。 张秀姿眼见无法阻挡陈昱凯的决心,收起她愤恨地心情,将目标转移比较好操控的张颖竹。 张秀姿步步走向张颖竹,陈昱凯见状,挡在张颖竹前面。 「你想做什么?」陈昱凯将张颖竹护在身后,对张秀姿提起戒备心。 张秀姿微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那你问过颖竹喜欢你了吗?你问过她想要离开我们了吗?」 陈昱凯默然,张颖竹昨晚说过不少次爱他,但那仅止于她喝醉时的状态,现在她清醒了,那些话还能算数吗? 张秀姿又继续攻向张颖竹,姿态放软:「宝贝,你喜欢你哥吗?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放你们自由,但是你以后也没有疼爱你的爸妈了,你又是一个失去爸妈的孩子了。」 陈昱凯想要反驳,但想了又想,脱离收养关係,一家人的确毫无瓜葛了,这是迟早要面对的事情。 对他来说,他可以没有陈明观跟张秀姿,但是他不想没有张颖竹。 张颖竹审视自己的心情后,牵起陈昱凯的手心,抓得很紧,「哥哥,我们能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你跟爸妈,我都不想失去……」 张秀姿见到张颖竹还是站在自己这边,只有大快人心,刚才的气焰顿时藏匿了,不再重要了。 陈昱凯俯视牵着他手的张颖竹,这个他一直爱着、为了给她过上好生活而什么工作都接。 她所有的喜怒哀乐他一概接受,她不想长大,他就自己坚强一点,让自己成为可以让她依靠的后盾、做她永远的后援。 他以为她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最懂他的女人,她以为有一天她会知道他要的是什么。 可最终,爱而不得的感受,成为击垮他的力量,将他心底一直视而不见的脆弱放大。 他们要的终究不同。 陈昱凯抽回了手,点了点头,「我可以接受你选择不爱我,但我没办法再接受我自己只是你哥哥。」 他走向大门,关门的时候像上次生气一样,没再回头看过张颖竹。 张颖竹眼眶微红,他这次离开,以后还能看见他吗?想了又想,她夺门而出。 爸爸打造的记者会 门外,又是另一场更难应付的场面。 张颖竹在见到十几名记者后,脚步退缩,在原地停下,她愣愣地看着,陈昱凯身旁多了陈明观,郑宁忆还有经纪人季棠。 在一片嘈杂中,陈明观的声音仍然宏亮,不受影响。 陈明观率先开口:「今天真是劳烦各位了,本来想要找个机会好好介绍我儿子跟女儿,没想到被你们捷足先登了,关于外头传的谣言那都是误会一场,事实上,你们拍到的女孩子是我女儿颖竹,是昱凯的妹妹。」 一名短发女记者将麦克风递向陈明观,「以前都没有听说过您有一双儿女,真的是亲兄妹吗?」 陈昱凯冷眼望向女记者,嘴唇微启,在要解释之前,被郑宁忆勾住臂弯。 他想抽手,郑宁忆却不肯放手,像块黏紧的糖,黏住了就解不开。 郑宁忆笑盈盈地对着记者喊话:「他们真的是兄妹啦,我才是陈昱凯的女朋友,昨晚同行的丁煦舟是陈董事长创立的『莳曙创意』里的节目总监,另外一个女人是丁煦舟的姊姊丁茉青,因为董事长有意愿製作一个广播节目,他们只是去参加在饭店举办的晚会而已,这一点饭店工作人员也能证实。」 另一名戴着方框眼镜的男记者的目标似乎不同,看到站在原地呆愣的张颖竹,兴奋的跑上前。 「你就是颖竹吗?对于陈昱凯跟郑宁忆交往的事情你都知道吗?你们同进饭店真的是去参加晚会吗?」男记者犀利的追问,麦克风一直往张颖竹逼近。 张颖竹从没见过这种大阵仗的记者会,更别说还是临时在家门被人抓到的样子,这样的场合她没应付过,心底一慌,说不出话来。 有个人开头,就会有另一个人附和,其他记者与摄影机也通通将目标转向张颖竹,比起陈明观跟郑宁忆看似官腔的说法,他们对于张颖竹怎么回应更有兴趣。 穷追不捨的靠近,让张颖竹背嵴冷汗淋漓,往后退却,步伐踩空,跌坐在地。 陈昱凯见着此状,不再耽搁,迅速甩了郑宁忆,跑向张颖竹的方向拉着她起身。 「你们够了没?你们现在踏进来的是我家庭院,谁让你们这样私闯民宅?」陈昱凯顾及不了形象,对着镜头大发怒火。 「所以颖竹真的是你妹妹吗?有这么漂亮的妹妹怎么没考虑让她往演艺圈发展?」男记者不当一回事,继续他的採访。 「昱凯你跟妹妹的感情真的很好耶,宁忆不会吃醋吗?」女记者也不遑多让,能获取到第一手报导是最好的。 只要踩在别人尸体上就能获得成就,再崇高的人也会把良心抛诸脑后。 眼见场面一发不可收拾,季棠也跑过来缓颊,劝退记者们:「好了好了,换个角度想,大家都有家人,看到自己的家人被欺负不会想保护吗?」 陈明观一同喊话:「今天的新闻麻烦大家写得漂亮点,就写昱凯跟宁忆即将订婚的消息好了,之后再请大家喝喜酒,等等大家回去前找我领个红包沾沾喜气,老规矩意思意思一下。」 陈昱凯蹙眉,他想驳斥陈明观的胡言乱语,但是张颖竹的手脚都受了点擦伤,眼下他顾不了那么多,只担心她伤口发疼。 # 藉着发红包的名义把记者打发走了之后,陈明观带着郑宁忆与季棠一同进屋,对于陈昱凯跟张颖竹的丑闻兴师问罪。 陈明观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一脸严肃,「找个时间跟郑小姐的父母吃顿饭吧,你们的婚事早一点订下,媒体没话说之后,你跟颖竹这件事就算摆平了,就算你不想退出演艺圈,我也不会再逼你。」 陈昱凯冷笑,嗤之以鼻望着陈明观,「你随便开支票的话,我就要达成?我跟郑宁忆根本就不是情侣,这种话你说出去,也不想想会不会影响你自己的股价。」 陈明观愤而起身,拽着陈昱凯衣领,「你现在是想不认我这个爸爸了?」 陈昱凯拍掉他的手,目光寒冷,「你以为我不知道记者是你找来的吗?」 陈明观仰天大笑,拍了拍掌,「果然瞒不过我头脑精明的儿子。」 郑宁忆出声制止两人争吵,「伯父、昱凯,别吵了,反正新闻可以压下来就好,不要因为这样而伤了你们父子感情。」 对于郑宁忆会看风向说话,张秀姿不禁赞叹:「宁忆真的是不错的女人,乖巧听话,很适合当我们家的媳妇。」 陈明观也附和着:「反正颖竹只能嫁给方璟乐,昱凯只能娶郑宁忆,就这样说定了,你们谁都不要再给我有意见!」 张颖竹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们争吵,心情杂乱成一团,没想到那些像是嗜血的记者们,竟然是爸爸找来的打手,就是想要她跟哥哥撇清关係。 撇清关係?张颖竹瞄了一眼陈昱凯,他们本来就应该把关係说清楚,好好定义兄妹两个字,但是真的把关係说清楚之后,她又觉得有点失落。 陈昱凯注意到张颖竹的表情变化,不问及她的意愿,就拉起她的手。 「跟我走吧,这个家不适合我们待了。」陈昱凯说完后,带着张颖竹离开令人窒息的地方。 车祸 张颖竹坐在车里,侧身望着风景,窗外就像一幕一幕投影片,不时变换色彩,远离纷扰的家之后,她总算能喘得过气,脑袋空闲了,思绪就飘回在家里发生的一切。 原来记者是陈明观找来的,要跟张秀姿一同操控局势的,只要陈昱凯认了郑宁忆作为女友,自己跟哥哥的丑闻就不会再被搬上檯面。 当然,陈明观还给了数字漂亮的红包。 张颖竹心底沉痛,好不容易跟陈昱凯一起被收养,在陈家安稳长大,如今却发现自己跟哥哥不过是他们壮大事业的两枚棋子,二十年来爸妈对他们的悉心照顾,真的一点真心都没有吗? 即使如此,她还是不想离开这个家,她不想再回到没有爸妈的日子。 可是回到这个家,哥哥就再也不会是哥哥了,他会是陈昱凯,更可能会是不再与她联络、变成陌生人的陈昱凯。 张颖竹偷偷瞄了一眼车内后视镜,陈昱凯面色也是一贯寒凉,他专注地开着车,没察觉到她正在看他。 她默默分析接下来的状况,如果她坚持回家,为了被爸妈接受,她势必要同意跟方璟乐结婚,成为莳曙创意企业联姻的助力。 但是她根本不喜欢方璟乐,也讨厌他说话的油腻感以及变态行为,如果要跟这种人过一辈子,每天一定会活得像在地狱之中,生不如死。 哥哥或爸妈她都不想失去,但是事态如此,她知道她恐怕要失望了。 陈昱凯将车子开向路边停车格之后,他终于有时间看一眼待在副驾驶座、安静地像隻猫的张颖竹。 「你还是想回家对吧?」陈昱凯手指在方向盘上轻敲,口吻再轻松不过。 他知道带她离开那是天方夜谭,她不会想离开这个家。 即使充满谎言,但在她经历六岁车祸、失去过真正父母与哥哥的那种疼痛里,他了解,她心里有创伤,就像一种后遗症,总是害怕再一次失去。 但他对她的感情长达十年,十年以来他只专心喜欢她,即便他收过不少情书,或者告白,他也都充耳不闻、不当一回事。 他就想着,他生命里只想要这个张颖竹,不是她,他就宁可终生不婚,他也无所谓。 他想着,他好不容易听到她喊了他的名字说爱他,从那刻起,他就一直困在这句话里,他不断思忖,她是真的没喜欢过他吗? 她的依赖,真的就只是把他当作哥哥? 「我想回家……」张颖竹转向他,不漠视自己心情,选择坦荡告诉他:「但那个家还会有你吗?」 「如果你真的觉得回家能快乐,我绝不会阻挡你。」陈昱凯侧过身,俯瞰她忧愁的脸蛋,「但我爱你十年了,我是真的无法再回到过去了。」 张颖竹手心复上他的,苦苦哀求:「我们不能尝试让一切回到原点吗……」 陈昱凯双眼挨着酸恻,抽了手心抚向她头顶,「我如果回得去,我不会等你十年,我不会明知道一切可能没结果,却还是想着有一天或许你会喜欢我、你会把我当个男人看,而不是哥哥。」 张颖竹听得一阵心酸,她不知道昨晚与他缠绵悱恻时,她到底说了些什么?但是从他眼底的落寞可以看见,她一定说了什么让他动心的话,他才会变成这样。 十年是不短的日子,她为什么从没发现到他对她的感情,跟她想像中的关係不一样? 见到她无言以对,似乎不想在这件事情上表态,他只好继续行驶车子,去找丁煦舟换车。 车子重新回到道路上,张颖竹也给予回应了:「你跟爸妈之间,我只能选一个吗?」 陈昱凯眼睛直视前方,「我想即使你选择我,你也只是希望我继续当个哥哥,不如你选爸妈吧,至少你们的身分不会改变。」 张颖竹摇了摇头,眼底一抹红意发酵,声音颤抖:「不要、不要叫我做选择好不好……」 陈昱凯压抑心底的不捨,头一次对她狠心,「张颖竹,我也是人,我也有心,我也会难过,我不是你想像中的都不会痛,你能不能别这么自私?」 他知道她听见这些话一定会难过,但他没有办法接受,未来站在她身边的人不是他,既然不能在一起,不如就让他当一次坏人。 这样她就不必再继续为了两边不合而饱受折磨。 「对不起……」张颖竹埋头哭泣,嗓音哽咽,「我只是不想失去你们任何一个人……」 陈昱凯故意忽略她心碎的哭声,仍然把视线专于前方。 前方传来响彻的警车鸣笛声,距离陈昱凯与张颖竹很近,下一秒,一台黑色休旅车高速行驶,逆向冲来,撞上陈昱凯和张颖竹。 挡风玻璃顿时碎片横飞,张颖竹是第一个晕过去的,玻璃碎片划伤她手臂,鲜血汩汩而流。 陈昱凯想要掏出手机拨打救护车,但后脑勺传来的疼痛让他思绪只剩一片空白,眼皮逐渐阖上,没有意识,陷入无尽的黑暗。 什麽都变了 张颖竹睁开双眼,刺激难闻的消毒水气味徘徊在鼻息,她打量四周,赫然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白色的天花板带给人一股沉闷,像座牢房,将人囚禁。 刚才那场车祸不小,她不在意自己伤得如何,反倒是对他的伤势紧张得很。 但现在看来,他意外的平安无事。 男人站在她身旁,见到她醒来似乎也没打算过问什么,想起刚才的争吵,她眼眶馀红。 他沉默着,面色冰冷,像是身处冰窖之中,给她的感觉状似疏离。 她徬徨的凝视他,撇清关係的那句话还在她耳壳回响。 他看着她不发一语的模样,扯了扯嘴角,按压后颈。 他指向她吊着点滴的手,「你是觉得什么都不说,什么就能当作没事一样?」 「所以你就不再是我哥了吗……」张颖竹牵起他的手,还在冀望他能一如既往的哄着她。 他却抽回了手,脸色张扬反感,「王芷恬,我没想到你还有乱认哥哥的本事。」 张颖竹眼底闪过错愕,他为什么叫她王芷恬? 王芷恬……不是她小说里的女配角吗? 张颖竹还处在犹疑中,病房门被推开了,迈步进入的,是不久前才要她选边站的爸妈。 陈明观与张秀姿忧心忡忡的跑向病床,张秀姿紧握张颖竹的手,老泪纵横。 「宝贝,你真的是把妈吓死了,如果不是轩祈及时赶到,你真的要放下我们,一走了之吗?」张秀姿抱着张颖竹,话里有怨怼,但更多的是伤心与不捨。 张颖竹茫然看向男人,那张与陈昱凯一模一样的面貌。 张颖竹举高左手,赏了自己一巴掌,热烫的五指印清晰烙印在颊边,她还是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宝贝,你不要再这样伤害自己了,爸妈答应你不会再要你跟季砚笙联姻了,你喜欢谁就去喜欢,不要再想不开就好。」张秀姿抓着张颖竹的手,避免看到女儿又伤害自己。 「我如果是王芷恬,那他是……简轩祈?」张颖竹又指向张秀姿跟陈明观,「你们是王硕亨、萧明如?」 简轩祈瞥向张颖竹,眼眸都是嘲讽,「再演就不像了,你明知道今天是婉瑶的生日,特地选在今天割腕,不就是希望我能留下来?」 张颖竹低下头来,俯身她受伤的右腕,笑意苦涩,「我有必要这样吗?我又留不住你……」 她多想回到現實世界 王硕亨面色歉疚,对着简轩祈俯身致歉:「轩祈,对不起,谢谢你救了芷恬,你工作也忙,改天叔叔再跟你好好赔不是。」 张颖竹不敢置信,王硕亨的脸长得跟陈明观相同,个性却天差地远,陈明观向来不与人低头,但王硕亨轻而易举就做到了? 虽然这是她写的小说、是她的作品《分开以后才相爱》,可是她还来不及写完,就跟陈昱凯出了这场车祸。 当初的剧情只写到王芷恬为了阻挡简轩祈去陪邓婉瑶过生日,因而割腕闹自杀,后面的情节发展,张颖竹甚至都没什么头绪,只知道简轩祈跟邓婉瑶是男女主角,季砚笙跟王芷恬是男女配角,尤其是她现在成为的王芷恬,是个恶毒女配角,为了拆散男女主角的感情无所不用其极,什么方法都跃跃欲试。 张颖竹心情低落,什么角色不当,偏偏当了讨人厌的王芷恬,而她要攻略的男人,竟然是跟陈昱凯相同样貌的简轩祈。 那邓婉瑶呢?该不会是…… 简轩祈扶起王硕亨,摇了摇头,态度变得缓和:「叔叔,别跟我道歉,王芷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跟阿姨没必要每次都帮她收拾善后。」 王硕亨眼色惆怅,瞄了一眼张颖竹,又转向简轩祈,「我跟你阿姨就只有这一个女儿,芷恬小时候又差点因为生病而离开我们,原谅我们太宠她了,她只是习惯从小到大的生活都有你陪着,才会巴着你不放,再给我们一点时间,以后一定不让她打扰到你跟婉瑶。」 张颖竹捨不得王硕亨一直为她说话,深吸一口气之后,她瞥向简轩祈。 她口吻再认真不过:「对不起,请原谅我幼稚愚蠢的行为。」 虽然割腕是王芷恬做的事,并不是张颖竹自己,但是她现在就等同于王芷恬,她再怎么反驳,简轩祈也不会相信她,反而会觉得她很做作。 倒不如自知理亏,该道歉就道歉,让事情早早落幕也好。 简轩祈不以为然,「叁天两头一道歉,安分几天后还不是打回原形?」 张颖竹看着那张根本是陈昱凯的脸,再对比简轩祈现在把她视为仇人一样的漠然眼神,她其实很受伤,却也不能说什么。 她不禁在想,如果是陈昱凯,反而会说她笨、会心疼她伤害自己,还会给她拥抱,逗她开心,哄哄她,让她心情变得快乐。 萧明如揽着张颖竹肩膀,一样对着简轩祈道歉:「轩祈,看在阿姨跟叔叔的份上,原谅芷恬好吗?」 张颖竹看着爸妈接二连叁为她的鲁莽而道歉,又是一阵无语,同时她也羡慕王芷恬,相较之下,王硕亨跟萧明如是真心疼爱女儿的,而不是像陈明观跟张秀姿,儿女只是筹码。 张颖竹直视简轩祈,态度诚恳:「以后不会了,希望你能接受我的道歉,我只是太习惯你了。」 说起这句,她是跟简轩祈说,但又像是用张颖竹的身分对着陈昱凯说。 简轩祈懒得多看她一眼,只对王硕亨跟萧明如点头致意,「叔叔、阿姨,婉瑶还在等我,我先去剧组找她了。」 萧明如挥了挥手,向他说声再见:「去吧,希望不久后就能听见你们在一起了。」 简轩祈闻言后,原本紧蹙的眉心顿时舒展,紧绷的面容更是惬意不少,唇角还带有不浅的笑意,眼眸里填满了温柔。 简轩祈心情愉悦地走向病房门口,还不忘往后一瞥,熟悉的动作惹得张颖竹心里有种难以描写的抽痛。 但是简轩祈毕竟不是陈昱凯。 简轩祈握住门把,对着萧明如绽放灿笑,「阿姨,如果有好消息我一定告诉你跟叔叔。」 张颖竹望着门口,门板被关上了,曾经与她最亲近的哥哥已经不能再让她撒娇了,她迷惘了,究竟是为什么会来到自己的书里,还成为了最恶毒的女配角? 她凝视着手腕上的伤口,现实世界中的陈昱凯不知道伤势如何了,既然来到这里,就代表她是死了对吧? 她意志消沉的想着,她不在也好,他就不用再照顾她的情绪、不用再勉强自己一直陪在她身边,哪都不能去。 这样的结果也不是不好,就只是她需要点时间去看开而已。 萧明如将张颖竹抱在怀里,柔声安慰她:「宝贝,轩祈只是把你当妹妹看而已,更别说他还是个演员,就算他转念喜欢你了,你也不可能接受他在工作上跟别的女人抱来抱去、吻来吻去,他没喜欢你反而是件好事,你不如就祝福他跟婉瑶吧。」 张颖竹眼眸惊讶,拉着萧明如的手再叁确认:「呃……妈,你说简轩祈是演员?」 她反复回想她的稿子,简轩祈是有钱人家的儿子,头脑聪明,家里是做食品业的,他接班家里的事业,生活跟演艺圈完全无关。 怎么现在却变成了演员? 一切都变卦 张颖竹在医院又待了叁个小时,经过医生检查之后没有什么大碍,办理出院后,让王硕亨跟萧明如载她回到王家。 和陈家一样的建筑物重新在眼前出现,张颖竹还不敢相信这里只是书中世界、由她自己打造的故事。 走进庭院,种满圣诞红的花园已经鲜红一片,她好奇的掏着口袋,果然有台手机,跟她的都一模一样,滑开萤幕后,时间还显示着十二月叁号。 再二十天就是陈昱凯的生日,以前她总是跟他开玩笑,如果他是十二月叁号出生,或者是一月二十叁号出生,生日就会是一二叁,很好记。 然后他就会不厌其烦地告诉她,他不在意生日到底是哪一天,也不会特别过生日,因为他总是跟她说,她就是最好的生日礼物。 张颖竹蹲下身来,凝望着眼前的圣诞红,回忆一次一次翻涌在脑海,张颖竹的愧疚感就越深沉,她从没想过陈昱凯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他也许一直在暗示他的喜欢,只是她一直没有去察觉,始终忽略他的感受。 萧明如走到她身旁,温声提醒:「芷恬,砚笙刚才打电话给我说你的电话一直打不通,你要不要打个电话给他?我跟你爸已经向他父母协议退婚了,你就跟他说个再见吧。」 张颖竹站起身来,点了点头,打开通讯录查找季砚笙的名字时,霎时,身后一道细尖的女人嗓音跃入耳畔。 「芷恬,你还好吗?」一名穿着卡其色洋装的女人快步跑向张颖竹,拍了拍她肩膀,「我听轩祈说你受伤了,所以就来看你了,本来还想说可以找你陪我过生日。」 张颖竹旋过身,在看清楚女人长相后,脸孔上的愕然不亚于刚醒来见到简轩祈的时候。 她看傻了眼,步步后退,郑宁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简轩祈冷声代回,拉回女人:「王芷恬没事,你的担心完全是多馀的。」 萧明如见到简轩祈跟一名年轻女人出现后,眉眼飞扬笑意,「婉瑶,生日快乐,芷恬没事,谢谢你还来探望她。」 呆愣在一旁的张颖竹终于弄懂了,郑宁忆就是她书里的邓婉瑶,照这个情况来看,季砚笙该不会是……方璟乐? 想到方璟乐对她毛手毛脚的模样,张颖竹打电话的念头都没了。 「阿姨,别这么说,芷恬对我来说就像是妹妹啊,我们叁个人从小就一起长大,芷恬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事情,我会很难过的。」邓婉瑶不理睬简轩祈,选择走回张颖竹身边,紧紧牵着她手心。 简轩祈瞪视了张颖竹一眼,似乎有着怨怼。 张颖竹无语,又不是她想把邓婉瑶拉过来的。 「明如,年轻人有话想聊就让他们去吧,我们先回屋里收拾一下东西,老哥刚传讯息告诉我后天老家要聚餐,明天一早就出发。」王硕亨迳自走回家门前,按下电子锁,对萧明如大喊着。 萧明如轻轻拍了拍简轩祈手臂,「加油,坚持久一点就有机会是你的了。」 简轩祈又恢復笑颜,「谢谢阿姨。」 张颖竹没好气地看了简轩祈一眼,这变脸速度比谁都还快,判若两人,根本表里不一。 奇怪,她到底怎么会把这样的男人设定成男主角? 「芷恬,你都没回应我。」邓婉瑶勾着她臂弯,状似可怜的抱怨,「是不是还在跟我生气?」 张颖竹细眉微挑,满脸困惑,「我生气什么?」 邓婉瑶眼睛睁得比珍珠还大,再叁确认:「就是……你忘记了?」 张颖竹用力地回想到底她跟邓婉瑶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印象里稿子并没有这一段,所以即使她想破脑袋,也不会得出一个结论,她只好笑笑点着头,默认她忘了这回事。 邓婉瑶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兴奋地抱着她,「忘了也好,反正你要记得,这个世界上对你最好的人一定是我!」 张颖竹听得脑壳模糊,在她的稿子里,王芷恬对邓婉瑶明明就怀有恨意,怎么会变成情同姊妹的朋友? 彷彿在他身上見到哥哥 张颖竹任由邓婉瑶抱着自己,默默思忖邓婉瑶突然而至的殷勤,真的是像她所说的,她与王芷恬关係要好到密不可分吗? 先是简轩祈莫名其妙成为演员,再来是自己与邓婉瑶的关係并非恶劣,反而是情同闺密要好…… 「芷恬!」男人叫唤着,一脸担忧的朝张颖竹跑来。 张颖竹扬起眼眸,吓得说不出话来,默默捏了一把冷汗。 「方璟乐……真的是你!」张颖竹连忙挣脱邓婉瑶,跑到简轩祈身后,抓着他衣角寻求保护。 简轩祈皱眉,想甩开她,但她捏得死紧,说什么都不肯放手。 「芷恬,方璟乐是谁?你该不会忘记砚笙了吧!」邓婉瑶大方介绍着:「这是季砚笙,也是你未婚夫,不对,应该是前未婚夫……」 季砚笙丝毫不介意这个介绍法,反而面容忧愁的凝视着张颖竹,「芷恬,我想是我太急躁了,没有好好跟你相处就讲到未来的事,对不起,我希望你能原谅我,不要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吓我……」 张颖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自己又震惊了几次,怎么每个人的个性设定,都跟她原先想像中的不太一样。 虽然这个稿子还未完成,但也不至于所有人的个性都错乱啊。 不过看到简轩祈厌恶她的眼神,她百分之百确定他的人设没有跑掉,还稳稳妥妥的讨厌她。 「季砚笙都这样说了,你可以放手了?」简轩祈眼神不屑的瞥向身后牢牢抓住他衣襬的女人。 张颖竹收回手,别开视线,细声低喃:「你以前明明就不会拒绝我这样。」 「什么?」简轩祈瞪了她一眼,声嗓低沉,「你又在幻想什么了?」 张颖竹很气恼,但想想这是书中世界,究竟自己是否就这样困在这里也很难说,跟简轩祈过不去就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实在没必要! 张颖竹压下想唇舌较劲的冲动,转而笑脸灿烂的望着他,「说你从以前到现在一直都很帅。」 简轩祈闻风不动,只丢了一句:「你还是一样虚伪。」 张颖竹听了差点没挖一个地洞,把自己丢进去永不见天日,简轩祈怎么一点玩笑都不能开! 「砚笙,既然你也来了,不如就跟轩祈、芷恬一起陪我过生日吧,最近新开的饭店有生日包厢可以玩,大家一起去放松!」邓婉瑶对着季砚笙绽开笑颜,勾起他臂膀。 季砚笙倒是知道分寸,轻轻拍了拍邓婉瑶,礼貌性的微笑道:「如果芷恬愿意原谅我的话。」 邓婉瑶不以为意,继续拉着季砚笙的手,「芷恬,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也来好吗?」 简轩祈盯着一男一女状似亲密的举动,他身上散发的气焰顿时消逝,眼色多了些微黯然。 张颖竹看得一头雾水,邓婉瑶跟季砚笙之间的氛围好像也不差,但说是简轩祈跟季砚笙搞雄竞也不是,照她设定的剧情,季砚笙是喜欢王芷恬没错,简轩祈跟邓婉瑶最后会两情相悦、终成眷属。 不过随着角色设定出了问题,乱成一团后,她开始担心,剧情走到最后终究会不会变成烂尾? 如果结局烂掉了,她是不是得以王芷恬的身分在这个世界一辈子?甚至是永无止尽的待在这里? 简轩祈终于开口:「那你们去吧,我晚点要回剧组忙。」 邓婉瑶点了点头,「那我们就自己去了!」 张颖竹摇了摇头,不对,剧情走向不应该是这样吧?简轩祈明明为了跟邓婉瑶过生日,还特地把时间空出来,怎么可能现在就有事了? 季砚笙还在苦等回应:「芷恬,你是不是不肯原谅我……」 张颖竹耸了耸肩,尴尬地笑着:「没有啦……大家就一起陪婉瑶过生日吧。」 她现在就像骑虎难下,想跑也不是,想留也不是,这个世界对她来说好陌生,剧情变化都跟她所想的不同。 即使故事未完结,她也没想过剧情会这么走。 季砚笙还想说什么,但被邓婉瑶制止了,「砚笙,我上次问你能不能让我去代言你爸公司的水水纤女草莓饮,你后来问得怎么样了?」 季砚笙想了想,「这个??他说为求公平,还是要试镜才可以。」 邓婉瑶舞弄媚眼,磨蹭季砚笙臂弯,「你不是说可以的吗?」 简轩祈不再耽延脚步,连再见都不说一声,转过身就走人。 张颖竹见到邓婉瑶似乎不介意简轩祈的离去,出了声提醒:「婉瑶,你跟轩祈不是要一起吃饭吗?晚上还来得及去饭店过生日趴吗?」 邓婉瑶打了个呵欠,「我跟砚笙有工作要谈啊,轩祈……不然你替我去陪他吃饭好了,晚点再跟我们会合。」 张颖竹轻敲太阳穴,想了想对应方法,「呃,我先去找他好了,我想到我爸有东西要我转交给他,但我忘记拿给他了。」 邓婉瑶挥了挥手,「那看怎样再告诉我。」 张颖竹越过庭院,匆匆追到大门口,当她看见跟陈昱凯相同的宝蓝色跑车,属于他们之间的回忆,没来由的冲刷上来。 张颖竹深吸一口气,不断地告诫自己,这只是故事,绝对不能把简轩祈当作陈昱凯! 简轩祈靠在车身,滑着手机打字,约略五分钟后,他终于忙完,手掌要触碰车门时,看见张颖竹。 「你真的不留下来吗?你不是很希望跟婉瑶过生日?」张颖竹走到简轩祈面前,心平气和的询问着。 简轩祈冷笑,「你不是很希望我跟她保持距离?现在这样不是正合你意?」 张颖竹猛烈摇头,否认着:「生死关头走一回之后我想通了,喜欢一个人就是要祝福他。」 简轩祈俯着身,低下头来凝睇她,手掌更是抚了抚她发顶,「你确定你是真心祝福我?」 突如其来的举动令张颖竹不知所措,在心底衍生的揣测更是累积得深。 「那你不是很讨厌我?」张颖竹话音捲动迷茫,「怎么还摸我的头……」 简轩祈愣住了,他望着自己的手,遥想她说的并没有错,倏然,收回不受控制的手心。 「我要走了。」简轩祈打开车门,走进驾驶座,眼神没有犹豫过,驱车而去。 他和哥哥擁有一樣的電話號碼 张颖竹站在落地窗前,拉开窗帘阅览景色,邓婉瑶的生日包厢在湛厢饭店的十二楼,因此拉开窗帘,就能观看夜景。 夜色如砚台磨墨般,在空中挥毫,复满天际,仰头见不着月光,只馀无尽的黑暗,张颖竹俯瞰脚下轿车与机车交错的身影,现在的一切对她来说虚无缥缈,无论看什么都像在浏览新世界,总是充满陌生。 张颖竹想起简轩祈在她家大门前摸了她头顶,和陈昱凯以往习惯性的动作没有不同。 回顾有关陈昱凯的事情,她的心绪就沉甸甸的,他还好吗?在那场车祸中,他有没有顺利活下来? 想起那场车祸,她心口不免揪紧,彷彿一隻看不到的手在她心脏拧压蹂躏,一整天下来她不只想过一遍,如果陈昱凯漠视她的处境,任由爸妈把她安排嫁给方璟乐,更别把她带走,或许不会有这场车祸的发生。 那么,他也不用被她拖下水、被她连累。 邓婉瑶脚步轻巧,默默走到张颖竹身边,手上还握了两支装有红色液体的试管,「芷恬,这是我订包厢送的生日酒,陪我喝一下吧!」 张颖竹注视着试管酒,想起自己每每喝酒就误事的不良纪录后,摇头回绝,「我酒量不好。」 邓婉瑶搂着张颖竹肩膀,将试管酒递到她唇边,「就一支,没有第二支。」 张颖竹很想拒绝,但对上邓婉瑶宛若星河的双眼透露期待,只好硬着头皮答应,拿着试管酒靠近嘴唇,一饮而尽毫不犹豫,她握着喝得一滴不剩的试管,将它插回放在桌面上的酒架。 「生日快乐。」张颖竹交了差,目光重新挪移至窗外。 见到酒被喝得精光,邓婉瑶满意的点了点头,季砚笙也来凑一脚,藉着关心的名义靠近张颖竹。 「芷恬,下个礼拜能不能空出一天,最近有新的下午茶餐厅开幕,我想带你去吃甜点。」季砚笙笑得腼腆,颊边还有点醉酒的微红烙印着。 张颖竹凝思,当初稿子后续的故事大纲有提到,王芷恬在被简轩祈不断拒绝后,终于接受季砚笙,既然季砚笙是官配,两人相约出门似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现在扮演王芷恬的女人正是自己,她想起方璟乐不尊重她的种种举止,令她有点退却季砚笙的邀约。 她想着,虽然这里是书中世界,但是季砚笙跟方璟乐相同的外表,她能跟季砚笙好好说话,已经是最大的宽容。 单独约会……她真的不想赴约! 邓婉瑶推了推张颖竹肩膀,在她耳壳边轻声细语:「你就答应啊,我记得你上个月就一直在关注这家店,现在要开幕了,你跟砚笙刚好可以去吃啊。」 张颖竹支支吾吾着:「那个……我爸刚刚叫我回电给他,等等聊!」 张颖竹一熘烟的跑向门口,门把向下,夺门而出。 在她顺利逃脱后,摸了摸口袋,打算叫车送她回家,这一趟是邓婉瑶载她来的,回家必须搭车,想不及口袋摸了好几秒,没钱就是没钱。 整个钱包都没带出门,她真是服了自己! 张颖竹下意识想搬出救兵替她解围,急忙掏出手机拨了熟悉的电话号码,连核对对应名字是谁都没有,直接把手机贴近耳边。 电话响了一阵子之后有了回应:「没事不要打给我。」 张颖竹呆愣着,把手机凑到眼前,上头写着「简轩祈」叁个字。 她差点没让自己撞墙,最好一撞就昏死过去,这样就不用以清醒的自己面简轩祈。 她明明是拨打陈昱凯的电话号码啊……怎么会是简轩祈? 但时间没有拖延太久,她后知后觉的想,这里没有陈昱凯。 「没事我挂了。」简轩祈没让她有犹豫的机会,真的把电话给挂了。 张颖竹看着手机傻笑,如果讨厌程度用一到十分来评比,那她在简轩祈心里肯定是负分。 她叹了口气,只好把目标转移到王芷恬爸妈身上,想不及这两人像是串通好了,也都各自不接电话。 张颖竹站在门口来回踱步,如果爸妈也不接她电话,那还有谁能拯救她? 她想起陈昱凯,正确来说,她想起简轩祈,这个时候,似乎也只剩简轩祈可以拜託了。 她重新在脑海里排练过各个事件可能会带来的发展,现在拜託简轩祈应该不会影响剧情走向吧? 不管了,只要能顺利离开这里就好,她又按下简轩祈的电话号码,决定不管他怎么对她冷嘲热讽,她就是要跟他借个钱搭车! 简轩祈接起电话,不耐烦的问,「又怎么了?」 张颖竹深吸一口气,面子往一边摆,决定豁出去了:「你剧组还要忙吗?我打给我爸妈都没接电话,所以我想说能不能跟你借个钱,让我搭车回家……」 「你为什么突然要搭车?是不是婉瑶发生什么事情了?」简轩祈一成不变的冷漠终于热情了起来,还紧张不少。 张颖竹心尖积聚些许失落,以前这个担忧的口吻,是陈昱凯对张颖竹给予的关心。 现在,却是简轩祈对邓婉瑶的在乎。 他曾经拥有过他的好 张颖竹想起过往陈昱凯总是把她摆在第一位,不管是不是出自于她想像中的亲情,或者是他藏于心底的爱情,他从不吝啬对她的关心,即使他人在外地拍戏,也一定会找时间跟她联络、放假就会回家陪她。 她会跟他一起打电动、他会陪她追剧,生活明明如此惬意,她没想过后来不仅变卦,还穿进自己写的小说,遇见跟他一样的同脸人,却不同个性。 更重要的是,她在这个同脸人的心底不重要。 简轩祈等不到答案,在电话另一边又追问着:「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因为季砚笙问我下礼拜有没有空一起吃东西,我不知道怎么拒绝他,我只好说我爸有事要跟我讲电话,趁机跑走。」张颖竹落寞地走向电梯口,对着电话里的他请求着:「婉瑶没事,跟季砚笙在谈工作而已,你能借钱给我了吗?」 简轩祈听完后,嗓音又稍微冷了些,「那我要怎么借你钱?」 张颖竹没多想,下意识回应:「你汇款到我帐号好了,我回到家就转钱给你。」 简轩祈的声音突然在电话中断讯,张颖竹拿着手机到墙壁各个角落测试讯号,没想到下一秒就有细碎的笑声从电话中传递到她耳畔。 简轩祈笑笑反问她:「王芷恬,你有带钱包?」 张颖竹叹了口气,垂头丧气回话:「我就是因为没有带钱包,什么都没带,才需要跟你借啊,不然我也不好意思麻烦你,但我是真的没办法了……」 简轩祈止住笑声,「你没带钱包,我怎么转给你?我记得你没开启无卡提款功能。」 张颖竹惊讶着:「你怎么知道?你这么了解我?」 虽然她把王芷恬的一些习性设定得跟自己一样,例如没开启无卡提款,但她不记得书里有提过简轩祈知道这件事。 简轩祈一时语塞,说不出任何一句话来。 张颖竹站在电梯口前,拉下脸来,嗓音微弱:「那……能不能拜託你来湛厢找我,借钱给我……」 简轩祈回过神来,嗓音在话筒里清晰,「二十分钟后在大门等我。」 # 张颖竹站在湛厢饭店大门前,乖乖等待简轩祈过来解救,她盯着手机萤幕上的时间,一直数着距离二十分钟还有多久。 大概过了半小时,一台气派的黑色轿车跃入张颖竹视线,她还在纳闷简轩祈是不是不会来了,却看见他的讯息传了过来。 简轩祈的讯息上写着:「上车,你前面那台黑色轿车是我。」 张颖竹接收到指令后,乖巧的打开副驾驶座,果然是简轩祈,只不过她很好奇,他为什么不是开宝蓝色跑车。 简轩祈穿着一身宝蓝色西装,在微弱的光线中,犹如璀璨的蓝宝石闪耀着,她看得入迷,他真的好像哥哥、好像陈昱凯…… 除了个性以外,其他地方都像极了。 「坐好,我要开车了。」简轩祈发号施令着,眼神示意她入座。 张颖竹坐进副驾驶座后,关上车门,双手手心向上,难为情地笑了笑,「跟你借个叁千块方便吗?我肚子有点饿了,我等等回家一定马上还给你!」 简轩祈却回应跟借钱无关的事:「婉瑶跟季砚笙真的只是在谈工作?」 张颖竹愣了一下,「对啊,没特别聊什么,顶多季砚笙问我要不要去新开的甜点餐厅吃东西而已。」 简轩祈点了点头,「系好安全带,我不想被开罚单。」 张颖竹一头雾水,双手还悬在半空中,「我借太多了吗?」 「我也饿了,请你吃一顿饭载你回家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当作你提供情报给我的犒赏。」简轩祈轻轻笑了,按着音响,将音乐声音降低些。 张颖竹双手下放至膝盖,侧身看着他笑起来时的模样,看得出神,思绪飘向好久以前的回忆里。 她记得她大学毕业那一年,因为想买一件很漂亮又昂贵的洋装,又不想向爸妈开口额外的零用钱,于是找了份打工,领的第一份薪水全数向洋装缴纳,没有多馀的一毛钱可以吃饭。 后来她实在饿得受不了,打了电话给正在拍戏的陈昱凯,他当然没能及时接听,但是看到她写讯息说她饿了,那天工作结束得早,他一下戏就带她去吃东西。 隔天早上,她在她书桌上看到一个隆起的红包袋,里面装满了比她薪水数字还多的蓝色纸钞,她想把钱还给他,他却已经回剧组了,也坚持不要她还,他甚至告诉她,有喜欢的东西可以和他说,但是绝对不能让自己饿肚子。 那个红包至今还躺在她房间的抽屉里,她始终没有动用过那笔钱。 记忆此刻就像一场会鞭笞人的恶梦,击打在张颖竹身上,痛得无法承受。 那不是皮肉绽开带来的痛,而是得到后又失去的疼痛。 「要吃什么让你想,我打个电话给我经纪人。」简轩祈说完,在手机按了几下,戴起蓝芽耳机。 张颖竹将飘移不定的思绪重新定位,把注意力摆回现在,谁都没有办法回到过去,更别说这里是书中世界,她只能往前走,努力把故事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