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昼【NPH】》 一、21号文件 “小茉,你申请去哪里实习了?你是不是填了21号文件?” 秋言茉听到电话里好友姬文的关心, 安慰道:“不用担心,五区没有那么危险。” 姬文听她这一副不在意的语气着急道:“我怎么不担心,你知道五区关的都是哪些人吗,他们是一群不要命的重刑犯,这辈子只会烂在五区。” “我知道。”秋言茉轻轻打断她的话,“我有分寸,五区更适合我。” 姬文见她态度坚决,选择退一步妥协道:“行行行,记得每天给我打电话报平安。” “嗯。” 秋言茉掐断电话,望向车窗,越靠近五区植被越茂盛,带着一股潮气,天上笼罩了一层薄云灰蒙蒙的,车窗上已经挂了一层水珠,将外面的风景扭曲得不成样子。 秋言茉轻轻叹一口气,拢了拢身上的斗篷,车速在这时降下来,不多时就有女声播报:“西延市即将到站,请要下车的旅客收拾好自己的行李物品,准备下车。” 坐在秋言茉对面的中年妇女提着她的行李也下车了,本就不多的乘客们不约而同选择在这一站下车,这节车厢剩下的旅客不过三人。 “下一站,五区。” 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就能到,秋言茉低头摩挲手里拿了一路的吊坠,内心忐忑不安。希望这次能找到哥哥。 车外突然暗下来,列车进入隧道,秋言茉抬头看向外面,玻璃上倒映着她的影子,面容有些忧郁,看起来正处于惴惴不安之中。 别这样,高兴一点。 倒影中的女孩扯唇微笑,恬淡安静,笑容看起来有些勉强怪异。 穿过隧道,秋言茉发现仅仅隔了一座山而已,山的这边居然在下小雨,看道路上的积水应该已经下了许久。 细细的雨丝划过车窗,留下一道道蜿蜒曲折的痕迹。“五区即将到站,请要下车的旅客收拾好自己的行李物品,准备下车。” 秋言茉将吊坠重新缠绕在手腕上,拉起自己的行李箱准备下车。靠近车门发现这里比她来的地方冷上几度,不迭拉紧自己的斗篷,是她考虑不周没有多穿几件衣服。 雨丝飘到她脸上,凉丝丝的,让人瞬间从车厢里那种昏昏沉沉的状态清醒。 她没带伞,只能站在屋檐下等别人来接她。 易之行开车到车站时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一身鲜红斗篷的女孩站在潮湿灰败的建筑背景下,局促不安地观察来往车辆。 她看起来如此鲜活,与这里格格不入。 “我在车站这边的屋檐下,穿了红色斗篷,你到哪里了?”电话里的声音像个受惊的绵羊。 “我看到你了。”易之行下车撑伞靠近她,隔着雨帘见她始终没有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自顾自左右张望。 易之行总算见到了她本人,与照片里的她差别很大,不是长相,而是气质。照片里的她美丽而空洞,只是一具漂亮的洋娃娃。站在他跟前的秋言茉则十分鲜活,处于一种随时受惊的状态。 看来胆子也不大啊,这么害怕还敢来五部。 直到他把自己送到她眼前,出示自己的工作证,她才突然反应过来,没想到接她的人这么年轻,吃惊地张大嘴,解释道:“刚刚没反应过来。” 易之行接过她的行李箱,把伞递给她,“上车吧。” “好,谢谢。”声音比电话里的听起来更清脆。 易之行刚把行李放好就听“啪——”的一声,小绵羊已经上车了。他无奈通过后视镜观察女孩,女孩选择坐在离他最远的位置,望着车窗发呆。 害羞了?易之行觉得她一定是因为自己太过帅气,不好意思搭讪。 他将车开向旅馆,向秋言茉解释:“今天晚上我们先在这边对付一晚,明天早上会有物资船靠岸,我们再坐船去岛上。” 秋言茉安静听完,应道:“好。” 就这?没下话了?可能她比较害羞。 一路上他都没再说话,秋言茉松一口气,她很怕和异性单独相处,如果没有别人陪她,她会很不安,换言之,她有恐男症。男人很危险,除了她哥哥。 易之行带她到一个小旅馆,登记入住,“一间双人房。” 秋言茉闻声抬头警惕地望向他,易之行低声安抚道:“这里晚上不安定,你一个女生住很危险,我们在一起会好很多。” “你的工作证再让我看看。”秋言茉觉得他的话有道理,但还是需要谨慎。 易之行不废话直接掏出自己的工作证,递给她。 秋言茉认真检查证件上的内容,易之行,职位:副工程设计师,军衔:上尉。照片上的他一身军装,表情严肃,确实和他现实中长得一模一样。 易之行一脸笑意地看她一会低头看照片,一会仰头看他。 “安心了吧,走。”易之行打开房门,有一股发霉的味道,回头看女孩果然紧皱眉心,他安慰道:“这里经常下雨,容易发霉,这家店算是干净安全的了,先将就一晚上,岛上的环境比这强多了。” 秋言茉点头,她也不是娇贵挑剔的人。 她取下斗篷,里面是一件白色毛衣,黑色呢绒裤,屋里还算暖和。 易之行下去买晚饭,她推开一个窗户缝,向下观察传言中的罪恶之都——五区。 这里缺乏教育,环境恶劣,除了山就是山,物资匮乏。温度相较与其他地方更适合种植幻草,是以违禁品泛滥。 夜里秋言茉被一道女人的尖锐的叫声惊醒,她惊恐地握紧枕边的枪,心跳声震耳欲聋,被子上那股挥之不去的霉味充斥在鼻尖。 “别怕。”她的背后突然响起一道男声,尽管易之行的声音很轻,却还是令她后背发寒。 她翻过身,看到易之行面对着她躺在床上,他们中间的小夜灯照在他的侧脸,他的眼睛还在反光。 “救命——啊”女人在外面撕心裂肺的叫,“闭嘴,臭娘们” “哈哈哈”还有其他男人的笑声。 秋言茉望向易之行,幻想他随时会变成一只恶狼,把她撕碎,她遮住自己的半张脸,只留一双眼睛盯着他。 如果他敢乱动,她会毫不犹豫地开枪。 外面那个女人的声音远去,连带着那几个男人也离开了,应该是被带走了。秋言茉的心脏仍在乱跳,她还是处于恐惧中。 易之行看出她在恐惧,小绵羊只露出一双冷冽的眼睛紧紧盯着他,仿佛他和外面那些人一样可怕,心里觉得好笑,这么胆小还敢来五区。 以为手里有一支枪就安全了吗?监狱里那些罪犯哪个不比他危险数百倍?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出发,秋言茉也不知道他把车停哪了,他们只提了行李箱上船。 放眼望去,这片海只有他们一条船,天上还时不时飞过军用飞机,戒备森严。 易之行在甲板上吹风,带了一幅墨镜悠闲地躺在躺椅上。也不嫌冷,只穿一件咖色长袖衬衫,衬衫被他整齐地塞白色西裤里。悠哉悠哉把长腿翘在扶手上,双手撑在脑后。 他肤色很白,有些瘦弱,乍一看根本不像个军人,反而像个养尊处优的没吃过苦的贵公子,所以秋言茉才会要求再看一次他的工作证。 秋言茉有些不适应坐船,头晕脑胀,站着坐着都不舒服,好在马上就到了。 再次踩在陆地上竟然有一种踩在棉花上的感觉,她脚步浮虚地走了两步差点摔在地上。 后面的易之行及时扶住她,被结结实实吐了一身。 秋言茉吐过之后感觉了很多,她非常不好意思地道歉:“抱歉,易上尉,我不是故意的,我可以给你清洗衣服。” 易之行黑着脸,一句话也没留下急匆匆跑走了。 秋言茉待在原地,万分愧疚不安,她提着行李箱又不认识路。一位身穿制服的狱警过来给她带路,最终带她进一个约六层楼高的综合办公楼里。 没想到这座楼外面看起来平平无奇,里面却别有洞天,设备装修都很先进。“政委,秋小姐接过来了。” 秋言茉垂着头颅,内心惊诧,没想到政委会亲自接见她。 “嗯。”清凉的声音从她前方传来,听起来很年轻。 秋言茉还在犹豫要不要率先介绍一下自己。 布兰温认真观察下面这个新来的女孩,真如易之行说得那样,小小一只,随时会受惊的样子。一身红色的斗篷,柔顺黑发低低扎在脑后,皮肤雪白。她现在垂着头,他只能看到她尖尖的下巴,同样非常可爱。 “不用紧张,”布兰温开口,“你很有勇气,选择来五部,呃”他顿了一下,接着道:“关爱罪犯们的心理健康?”读到最后他都要怀疑自己的眼睛。 这些罪犯们的心理看起来健康的不得了,反而是他更需要女孩子的关爱。 秋言茉闻言抬头纠正道:“是研究犯罪心理学,追究犯罪本质,探寻他们的内心世界。”这是她准备写的毕业论文。 布兰温终于看到她的正脸,看起来温婉乖巧,眼底还有些淤青,可能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她脆弱到一阵风都能把她折断,看起来随时会死。 “好吧,”布兰温不打算和她计较这些,她肯来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就已经是上天对他最大的怜悯了,他终于不用再对着杂志上的美丽女人幻想了。 “这是你的工作证,衣服以及房间钥匙。来吧,我带你去你房间看看。”布兰温一手拉着她的箱子,一手拿着分给她的东西,大步流星走在前面。 秋言茉没想到他个子这么高,预计至少一米九,她只得加快步子,一路小跑才能跟上他。 布兰温可爱的娃娃脸和他的职位简直是两个极端,他看起来不过刚刚成年,毛茸茸的金色卷发,在光照下熠熠生辉。精灵般精致的面庞,深邃翠绿的眼睛上睫毛像蜻蜓翅膀一样匆促闪动,鼻梁细挺,唇瓣精致,像从神话故事里飞出来的赫尔墨斯之神。 他长得再俊美也不能让秋言茉放下戒备,她平等地害怕每一位异性。 五部监狱的女职工很少,基本上都是清洁工或者护士,她们集中住在一座三层的宿舍小楼里。 小楼被她们默契地分割成两部分,秋言茉经过一间房子时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女人的叫声隐忍痛苦。 “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她问布兰温。 布兰温当然听到了,他耳朵很灵,老早听到后走得就更快了,希望秋言茉没有注意到这奇怪的声音,嗯,其实是女人愉悦的呻吟声。 这是他的疏忽,他当时看到秋言茉的照片后直接大手一挥给通过了,还把她安排错了宿舍,他以为秋言茉也是来应聘抚慰职位的。毕竟她长那么漂亮。 直到刚刚认真看了她的简历,他才意识到自己搞错了,但宿舍已经被安排满了,不能变动,只能硬着头皮带她来东侧楼入住。 大不了,她实在不喜欢的话可以搬来和他一起住。 布兰温忍不住在脑中幻想她和自己在一起住的美好画面,太好了,她肯定会来求他重新给她安排宿舍的,到时候他们就能顺理成章地住在一起了。 秋言茉对自己的宿舍没什么要求,她没想到这里居然比她大学的宿舍还要好一万倍,一人一套独立宿舍,一室一厅,独立卫生间里甚至还有浴缸,更是配备有厨房,简直是一套小公寓。 “哇——”秋言茉兴奋地参观自己的宿舍,推开客厅小阳台的窗户看向远处连成一片大海和蓝天。 布兰温悄悄松一口气,他特意挑的风景好的宿舍, 在三楼最里侧,隐蔽性也好,方便他晚上来找她。 反正是来应聘和抚慰有关的专业嘛,应该都一样。 (各位看官点点收藏,送送珠珠呐,本文通篇免费,为爱发电,绝对不会弃坑,请放心入,您的收藏和珠珠就是我更新的最大动力。【额尊滴不想单机啊】) 二、惊吓 秋言茉收拾好行李,累得出一身细汗,顺势痛痛快快洗了个澡。 布兰温没想到自己一打开电脑就是这么香艳的画面,瞬间治好了他的勃起困难。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中的女孩,手中安抚小布兰温,热气升腾,绵密的泡沫打在她的身体上,隔着屏幕都能闻到一股香味。 视频里的女孩很快洗干净自己,裹一片浴巾,露着光洁的大腿走到卧室躺在床上,几缕湿发贴在她的后背上,与她莹白的皮肤形成对比。 秋言茉瘫坐在床上,黑发在她头上方铺成一个半圆,清亮的眼睛望向他,吓得小布兰温顿时蔫下去。布兰温无措地看着屏幕里好像看透一切的女孩,她发现摄像头了? 并没有,秋言茉只是单纯对着天花板发呆,她为自己艰苦的任务感到无从下手,但她不是轻易被打败的人,只要有一丝希望她都愿意为之一搏。 昨天晚上她自从被惊醒后就不敢睡了,所以这一觉秋言茉睡得很沉。 秋言茉坐在布兰温为她分配的小工作室,终于迎来了今天的第一位客人,布兰温同昨天一样,穿了一身熨烫工整的制服,自从进门起就一直把目光粘在她身上。 “长官,”秋言茉恭敬道,给他起一杯茶。 布兰温还没有完全被美色迷惑,提起他来的正经事:“我来问问你是否需要补充什么设备,我给你带了些常用的设备。” 确实,她今早进来的时候发现这里多了一张舒适的小床,虽然还没有专业的咨询室温馨舒适,但已经比一开始强了不少。 “可以再给我配备一套柜子吗?” 布兰温扫视一圈,点头应允,“可能要先等一个月左右,对了,这里的罪犯都非常排斥心理医生。”护士要受欢迎地多。 秋言茉点头认同,确实,她上楼时看到那些护士办公室外面有好几个病人在排队。 当然,布兰温可没这么好心,他放一张床最主要目的是混淆秋言茉不是护士的身份,他可不希望监狱长回来后知道他捅了这么大娄子。 不过话说回来,他心里惦记着秋言茉,巴不得她真是来应聘护士的。 他心里掂量得清楚,如果秋言茉是护士,他可以直接提出自己的需求,然后得到满足。但秋言茉是一名心理医生,他就需要多一步征求医生同意的步骤。 “还有,”布兰温从怀里掏出一把枪,交代道:“如果遇到危险就开枪。” 他握住女孩纤细的手,指向自己的胸口,翠绿的眸子紧盯女孩的脸颊,嘴上心猿意马道:“打这里,不要犹豫,安全第一。” 布兰温终于正大光明牵上女孩的手,又软又热,滑嫩嫩的,舍不得松开所以握地格外紧。 秋言茉被他鲁莽的行为吓得不轻,腰部抵住桌子卡在中间,奋力挣脱不得,被他抓住的手简直要失去知觉,太恐怖了,“砰——”子弹发射。 布兰温瞬间失去知觉,顺便把秋言茉拉倒,倒在他的身上。 还好装的是麻醉针,他模模糊糊想。 秋言茉赶紧从他身上爬起来去外面喊人,她吓得脸色苍白,她不会把布兰温杀死了吧?她是不是要坐牢了? 直到布兰温被送进急救室,她都晕乎乎的,双目失神坐在外面焦灼等待。布兰温可是政委啊,谋杀高级官员,她这辈子都要在牢里了。 “怕什么,那不过是麻醉针,睡一觉就好了。”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 秋言茉抬头看见消失一天的易之行,他一身病号服,左手打了吊针,拖着移动吊杆立在她跟前。 “真的吗?”秋言茉还是不放心,毕竟布兰温都进急救室了。 易之行一脸不屑的神情:“他就那样,表演性人格,都是装的。” 言罢坐在秋言茉身边的椅子上,陪她一起等结果。 秋言茉稍稍放下心来,注意到他正在打点滴,关心问:“您怎么打起点滴了?” 易之行肉眼可见地在一天内憔悴了不少,秋言茉还记得第一次见他时,感觉他像明媚张扬的大明星。 他轻描淡写道:“哦,过敏了。”他有严重的洁癖症,昨天被吐一身后,拼尽最后力气跑到医院门口晕倒。 这种病招人嫌,他知道,所以不打算细说。 果然如同易之行说得那样,布兰温很快就从急救室推出来了,但人还昏迷着。秋言茉不放心他,选择留下来等他转醒。 布兰温和易之行被分配到同一间高级监护室,中间只有一片床帘相隔。 秋言茉作为唯一没有生病的人,理所应当负责为他们去打饭。 等她走开后,易之行靠在床上,冷冷盯着布兰温的脸,道:“还装呢,你闯了大祸,如果他回来了,一定饶不了你。” 布兰温一脸生无可恋,弱弱道:“我不是故意的。”他想了想,又提议道:“要不你把她送走?” 易之行冷哼,“无端送走一个人就不值得怀疑吗,他肯定会认为你在欲盖拟彰。” 布兰温暴躁挠头,闷声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又不是我闯的祸,你自己解决。”他毫不掩饰自己语气中的幸灾乐祸。 布兰温还想反驳,听到敲门声立即选择闭嘴,警惕地看向门口,看到进来的是秋言茉后,装作虚弱的样子:“你怎么来了?” 秋言茉放下晚饭,愧疚道:“抱歉长官,我不是故意的。”言罢她深深朝布兰温鞠一躬。 从她进来起,布兰温的目光就忍不住黏在女孩身上,心想她这么好看,就留在这里陪他也没什么不好,这是那人欠他的补偿。 布兰温迟迟没有表示,秋言茉开始紧张起来,双手紧张地交缠在一起。“咳”易之行及时提醒身边的花痴。 “哦”布兰温反应过来,大度表示:“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秋言茉舒一口气,随便寒暄两句就回去了。 易之行隔了许久第一个开口道:“你电脑上,是不是可以查看她那个房间的监控?” “嗯。” “她发现异常没有?” 布兰温仔细回忆,认真道:“应该还不知道。” 空气又开始死一般的安静。 “给我也发一份。”易之行再次打破寂静。 布兰温冲他挤眉弄眼:“嘿,兄弟,原来你也喜欢她,看来蒂娜小姐押错人了。” 易之行白他一眼,“去你的,你以为所有人都只用下半身思考吗?” 三、梦柯海 秋言茉坐在桌前整理自己带来的资料时,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门外的人指甲划过木板,一个女人声音焦急:“求求你了,快开门”听的人一阵心揪。 秋言茉忙起身去开门,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孩冲进来,重重关上门,身体还在瑟瑟发抖,好像外面是什么洪水猛兽。 “没事的,不要害怕,”秋言茉上前帮她抵住木门,“别怕。” 女孩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脸上有殴打的痕迹,嘴角还带着淤血,怯生生地看着秋言茉,眼底满是恐惧。 “我叫秋言茉,秋天的秋,语言的言,茉莉的茉,你叫什么名字?”秋言茉对她友好地笑,与她保持安全距离,担心自己会吓到她。 女孩惊魂未定背靠木门,身体无力地滑倒,侧耳仔细倾听外面的动静。 “你还好吗?”秋言茉蹲在她身边,关心问:“要不要我给你上点药?” 女孩定定看着秋言茉,眼底蓄满泪水,点点头又摇头,如同被暴雨摧折的小花。 秋言茉伸手握住她,“别怕,姐姐会保护你的。” 女孩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秋言茉心疼地为她擦药,除了脸上的伤,她腿上还有手臂也有很多擦伤。“疼得话告诉姐姐,姐姐轻点。” 这么小的女孩怎么会来到岛上的?她看起来还没有成年,身上却有多处殴打的伤。 这显然违背了未成年保护法。 “你今年几岁啊?”秋言茉轻轻给她上药。 女孩一直在默默观察秋言茉的动作,她怯生生道:“十六。” 应该还在上学吧,秋言茉用碘伏擦去伤口周围的灰尘,顺便问道:“在高几呢?” “我没有上学。” 行政区越靠下就意味着越贫困混乱,一到三十区常年处于战乱和无序,而贵族和皇室们都生活在103区到126区。她也听说过许多底层人民的孩子没学上。 秋言茉换个话题问:“你家在哪里呢?” “一区。” 女孩单薄的肩膀抖动,“别哭,”秋言茉惊觉她就这样默默哭了许久,泪水已经将她的衣服打湿一片,她拉住女孩的手,“饿不饿?姐姐给你做饭吃。” 秋言茉放下棉签,转身去厨房下面,人在惊恐的时候,美食能有效转移注意力,安抚情绪。 女孩在面端上来后情绪平静不少,秋言茉主动同女孩搭话,“我记得一区是靠梦柯海的吧,我还没见过梦柯海呢,那里应该很美吧,我看记录片上说那片海里有美人鱼,真的吗?”她在一本正经地胡扯,为了让女孩能说上话。 “海里没有美人鱼,”女孩的声音不再像一根紧绷的弦,眼底恐惧减少,放松下来,“梦柯海现在已经不许外人靠近了。” “哦,为什么?”秋言茉感兴趣地问。 她的眼眶红红的,稚嫩的小脸上还有不少伤疤,“因为污染加剧,军方不许我们靠近。” 污染这么严重了吗?秋言茉倒是看过这个新闻,但是与当红明星季彻的新妆造相比,在新闻榜湮没无闻,连报道都少得可怜,根本没人在意,反正不会有人专门去一区旅游。 她当时也只是匆匆瞥了一眼,没想到污染居然这么严重。 这些年在安亚伦帝国的统治之下,底层人民的生活越发艰难,贵族们生活地倒是滋润。秋言茉只希望新改革能真正改善人民的生活,而不是为了进一步满足少部分人的私欲。 秋言茉没忍住揉揉她毛茸茸的小脑袋,慈母心泛滥成灾,“吃吧,不够还有呢。” “好吃。”她已经许久没吃过一顿热饭了,一直以来都是靠营养液和压缩饼续命。 一片祥和的气氛被一阵敲门声打破,女孩吓得一个瑟缩,脸色瞬间苍白,手足无措地看向秋言茉。 秋言茉递给她一个放心吧的眼神,起身来到门边警惕聆听门外的动静,手紧紧攥住暗袋里的麻醉枪,“谁?” 布兰温身后带着一队警官,他无奈地看着紧闭的大门,“医生小姐,是我。” “长官大人来做什么?我要睡了。” 看屋里人没有放他进去的意思,布兰温摩挲手里的钥匙,纠结要不要直接打开门,他道明自己的来意:“我来带莫琳走。” 秋言茉回头看到女孩紧张地望向她,抬手示意她不要紧张,开口问道:“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布兰温挥退其他人,轻声道:“嗯。” “进来吧。”秋言茉实在没有资格阻扰他们工作。 莫琳惊恐地起身,躲到秋言茉身后。 倒是个狡猾的姑娘,布兰温斜睨她一眼,自动把她忽视掉,转头问:“还有饭吗?” 秋言茉摸不透他的想法,呆愣一瞬后反应过来:“有的。” 给他也盛了一碗面后,布兰温泰然自若坐下吃饭,莫琳却是说什么都不肯再吃了。秋言茉用商量的语气问道:“长官,要不先让她在我这儿睡一晚上?” “她看起来心理状况不太好。”她又补充道。 她没看到那个狡猾的姑娘眼底划过的精光,布兰温优雅执筷,不在意道:“随便你医生小姐,明天我必须把她带走。” 秋言茉怀着一堆疑问安顿好莫琳,布兰温用那双洞察一切的翡翠眼睛观察她,把她紧张地掌心冒汗。 “长官,莫琳为什么会在监狱?”秋言茉关上卧室门低声询问布兰温。 布兰温向来不卖关子,长腿在桌下舒展交迭在一起,像一只慵懒的大猫:“她和你一样,也是来应聘护士小姐的。” 如愿以偿看到秋言茉不认同地皱眉后,他调皮地冲她眨眼。 “她才十六岁,而且没有上过学,怎么会来应聘护士?”秋言茉怀疑布兰温在戏耍她。 “不不不,亲爱的医生小姐,”布兰温语调欢快,“她已经有两年工作经验了,病人们都很喜欢她。” “可是,” 布兰温打断她,“莫琳不像你看到的那么简单,小心被她欺骗了。” 秋言茉彻底被他的话绕迷,“你在说什么?你没看到她被虐待地浑身都是伤吗?她还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 布兰温听到女孩天真的发言,冷冷笑道:“也许那不是虐待。” “那是什么?”秋言茉傻傻问道,她看到金发长官用严肃地表情解释道:“那是情趣,亲爱的,不要太认真。” 秋言茉有种鸡同鸭讲的感觉,她气极反笑:“她还是一个未成年,这显然违背了联邦宪法。” 布兰温不以为意:“亲爱的,你太天真了,对一个来自一区的底层,呃,劳动人民,来说,宪法根本不是为他们设立的。他们有自己的生存法则。” 他起身,逼近秋言茉,高大的身躯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只能无助地坐在原地仰头看他。 布兰温嗤笑,“亲爱的,你真是太可爱了。” 秋言茉闭口不语,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屈辱,垂眸盯看他胸前的金属纽扣,一直到布兰温远离她,才察觉到自己刚刚竟然连呼吸都停滞了。 布兰温脱下手套,随意塞进自己的外套口袋,坐到椅子上语气不容置疑:“明天我就把她带走,你自便。” 秋言茉躺在沙发上,就算背对着布兰温也能感受到背后他炙热的视线。“咔——”一道细微的声音传来,接着就是一股浓烈的烟味。 布兰温深深吸一口烟,如果不是他忍不住点开监控,也不会发现莫琳偷偷找上她。一共去了六个人,只有她还活到现在,能够逃到这里,谁知道她有没有被折磨得心理变态。 不论莫琳是不是真的害怕那几个人的报复,他都不能让莫琳接近秋言茉。 难得遇到一个喜欢的女人,却只能看不能吃,如果把她骗到四十一区岂不是任他摆弄。也只有这样的意淫能缓解他心底的躁动了。 莫琳第二天眼眶红红的,配上她微凸的门牙,秋言茉觉得她像一只小兔子。小兔子被长官半拖半拽带走了,不忘一步三回头地看向她。 等远离了秋言茉的视线,布兰温不再与她装,硬声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么算盘,自己去领罚。” 莫琳抽出自己的手,倔强地看向布兰温:“知道了。” 四、白鸟集 布兰温莫名其妙在秋言茉那里做了坏人,郁闷地捂着胸口坐在办公室,盯看电脑屏幕。 屏幕中显示的是一个没有窗户的小房间,仅有一张容纳一人的小床和不足半米的过道,女孩躺在床上蜷缩成小小一团,因为寒冷而瑟瑟发抖。 又在装?布兰温扯起一抹冷笑,他最讨厌不安分的人了。 门外传来“砰砰”的敲门声,他掐断监控画面,沉声道:“进。” 秋言茉很担心莫琳的安全,加上她看出布兰温对莫琳带有淡淡敌意,昨天的一切都透露出一种诡异。 布兰温就知道秋言茉肯定回来找他,“什么事?”他明知故问道。 秋言茉希望能和他好好聊一聊关于莫琳的疑问,“长官,莫琳现在还好吗?我觉得她可能需要一些开导。” 但布兰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你的家乡在78区?” “是的,长官,她的” 布兰温接着打断她的话,继续询问自己感兴趣的话题:“你平时喜欢做什么事?” 秋言茉紧张得手心出汗,她的话一直被打断:“没有什么喜欢的事,我希望您...” “那你了解41区吗?” “我知道月季街,它在网络上很有名。” 布兰温有些失落,41区最出名的恐怕不是月季街而是雇佣兵资源,他轻轻叹息,接着询问道:“你想不想去41区?” “不想。”她回答得干脆利落。 “为什么?你不喜欢月季街吗!”布兰温的情绪有些激动。 秋言茉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看向他,她是来询问莫琳的事,与41区有什么关系。 布兰温试图说服她:“你不要被网络上的言论误导了,41区除了月季街还有很多漂亮的地方,你知道泰勒维斯山吗,它绝对是帝国最漂亮的雪山,还有瓶湖...” 秋言茉和他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事已至此也只能配合他,耐心聆听关于41区的一切。 布兰温至少滔滔不绝讲了半个小时,他已经想到了秋言茉和他一起住在瓶湖公寓,每天看日落的美好生活。 他的脸上满是骄傲自豪,毫不夸张的说他的眼睛在发绿光,“是不是很棒!你想不想去41区?” 他一脸期待地看着她,如果她敢说不,相信布兰温还能再讲一个小时,只能顺着他道:“想。” 听到自己想听的答案,布兰温嘴角绽开一抹笑容。 趁着他没有开口,秋言茉忙开口问:“长官,莫琳现在还好吗?” 金发长官的眉头微不可查地蹙起,有些不高兴:“你不需要关心她,你们不是一类人。” 她还想询问,布兰温道:“好了医生小姐,您可以回去工作了。相信许多病人都对自己的心理状态感到疑惑,需要您来解答。” 逐客的意思非常明显,秋言茉这次来什么都没问到,反而傻傻站了一个小时听41区的美好。 此外,她还发现只有她的诊室每天空无一人,其他同事的诊室每天很多病人。布兰温那句话深深刺痛了她,他是在讽刺自己吗。 秋言茉垂头丧气地回到监狱医院,她的工作室被安排在三楼,放眼望去三楼只有疫苗部门和心理咨询部门,她每天和对面的同事面面相觑守着空荡荡的三楼。 可是对面同事偶尔还能接到打狂犬疫苗的活儿,她却是实实在在无人光顾。 反观下面抚慰室总有人进进出出。 心理咨询同样具有抚慰的作用,可布兰温为什么要把她单独拎到三楼呢? 如果每天都这样,八个月后不仅自己的毕业论文要泡汤,连哥哥的一点消息都打探不到。 所以到底是哪里出现问题了? 秋言茉双手撑头,桌子上还放了一本《白鸟文集》,她无心阅读盯着窗外发呆。 医院紧邻着综合办公楼,处于监狱进口处,岛上有有许多树,应该是原本就长在这里的,这里只开辟了岛上不到一半的区域,西部大部分地方还生长着原始树木,用铁栅栏与这里隔开。 终于在下午迎来了她的第一个来访客人。 易之行双手插兜,一身印花休闲服,戴了一副墨镜,更衬得他皮肤白皙。“看来我来的很巧。” 秋言茉恭敬地起身,“易上尉。” 易之行自觉坐在舒适的靠椅上,整个人看起来懒洋洋的:“最近一直在忙,现在才算空出来时间,来看看你适应地怎么样。” 他的目光扫视一圈屋内设施,最后落在女孩身上。 “还行。” 他听出女孩的声音有些沉闷,应该是不太高兴。 “也许,换个名字会好些?”易之行提议道。 秋言茉眼睛里满是疑惑:“什么?” “谁会反思自己是不是心理有问题才来蹲大牢的?他们是不可能专门来找心理医生的,不如你主动去找他们,运用你的专业知识观察开导。”易之行靠在靠背上,语气惬意:“当然,我不是很专业啊。” 秋言茉双手支撑下巴,盯着白鸟文集的封面陷入沉思。 很快她就听到一阵均匀的呼吸声,易之行的墨镜被别在上衣口袋里,眼底有些乌青,看来这几天确实累得不轻,躺在柔软的椅子上睡着了。 秋言茉轻手轻脚拿出放在柜子里午睡用来盖的小毯子,小心翼翼盖在他身上。男人纤长的眼睫微微翕动,眉头微锁,似是在梦里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她觉得问题可能就出在这里,没有人来,她还可以主动出击。总比一直这样被动等待要好。 易之行醒来时女孩已经不见踪影,他暗自懊恼自己这么轻易睡着了,他将残留着女孩馨香的被子迭好,无意中看到女孩合上的书——白鸟集。 “我将追随白鸟掠过湖心, 爱如涟漪, 包容了整片天空。” 他嗤笑出声,这年头还有人看这么老的书,安亚伦的教育真得需要改进了,是想让以后的人都活在幸福的假象里吗。 五、至亲 秋言茉迷路了,她只想去综合办公楼给好友打个电话报平安,没想到出了综合楼后就迷了路。 她的手机一直处于没有信号,就一直处于闲置状态,她不认路,只能凭感觉朝东走。 转了一圈反而转到了医院后门,这所医院建在小岛的南侧,约有八层楼,医疗设施完备,对外开放的楼层只有一到四楼。 秋言茉迟钝的神经突然发现不对劲之处,护士站和这里离得太远了,“快快快,他的腿一直在流血”一行人风风火火推着一张床跑进医院,与秋言茉擦肩而过。 “老师,为什么这里和103区的差别这么大?” 一位身着咖色外套,头戴鸭舌帽的男孩好奇看向车窗外部,询问坐在他对面沉思的男人。 男人听后看向窗外,夜晚的霓虹灯闪烁,他们的车辆在慢慢驶离闹市区。 他耐心向男孩解释,声音低沉悦耳:“发展速度不一样罢了,103区聚集了所有顶尖的研究所,有什么新的研究都会先在103 区推行。” “是吗!”男孩的声音不自觉提高些许,嘴角微微上扬,为自己的家乡感到骄傲。 “老师,你这是要去见谁?我们从出发到现在马上要12个小时了。” 男人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锋利的眉宇间带了一丝踟蹰,被男孩敏锐捕捉到,旋即狡猾一笑:“啊,让我猜猜,老师电话那头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老师你是不是要去见自己喜欢的人?还拿我当幌子。” “不是,她是我妹妹。”说出这句话似乎用尽了他的力气,说完深深叹一口气。 男孩本想逗老师开心,却没想到让老师的心情更加糟糕了,就老老实实看起窗外的风景。 他专心不过两分钟又开始四处打量起来,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自己的老师,楚圣棠懒得搭理他的小动作,转头看向窗外,眉头越皱越紧。 她平时就住在这样的环境里吗?她老公对她好吗? 她还记不记得自己这个哥哥了? 陆小年默默揉了揉自己肉嘟嘟的小脸,思索自己以后是和老师一样帅呢?还是比老师更帅呢? 车子又继续向郊外行驶约三个小时,最终停在一个破旧的筒子楼前。 陆小年已经睡得倒在车座上了,脸颊上的肉被挤作一团。楚圣棠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陆小年身上,深吸一口气后走向那座破败不堪的房楼。 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妹妹匆匆嫁了人后被虐待,生了一群孩子,恨他讨厌他..... 短短三层楼梯他爬得十分艰难。 不管他这几天心里有多么纠结担忧,在敲响房门这一刻内心有多么不镇定,最终都化为平淡,一个和记忆中相差不大的脸打开了房门。 女孩眼底有些淤青,看起来带着疲惫,家里收拾得整整齐齐,一位憨厚朴实的男人热情为他烧水沏茶,屋子的中央挂了一幅两人的合照,妹妹笑得和小时候一样,眉眼弯弯几乎要看不到眼睛。 楚圣棠七上八下的心终于落到实处。 尽管妹妹已经不大记得自己,对自己的反应平静,但只要她过得幸福就好。 兄妹俩太久没有见面,楚圣棠也不是善于表达的人,显得有些沉默,楚念梨也没有主动说话,一直都是她的丈夫在说话,房间里才显得没那么尴尬。 楚圣棠默默观察男人的动作,确认他真的很照顾妹妹后,没坐多久他就留下自己积攒的存款告辞了。 人小鬼大的陆小年从他下车起就偷偷跟在后面,打开房门的一瞬,他活捉到趴在门上努力偷听的小孩,楚圣棠抱起陆小年冲妹妹点头微笑。 兄妹俩再次分开了。 “他都有孩子了?”男人好奇问女人。 女人站在窗户旁看楚圣棠驶离的车辆,冷冷道:“我不知道。” 男人贪婪地盯着女人手中的存折,“你哥哥出息啊,光是手上那块表就够你大半辈子做妓的收入了,你怎么不让他带你走?” 楚念梨嘴唇抿在一起,手里的存折被她用力攥紧,她才不稀罕什么钱呢,非要拿钱来羞辱她吗? “他是他,我是我,他有钱不关我的事,更与你无关。” 男人见她一幅高冷的样子,轻蔑道:“是不关我的事,你也不用给我甩脸子,陪你演这么久的戏,真把自己当被宠着的大小姐了?别忘了你答应我什么。” 钱还有性。 这座筒子楼住的都是妓女...... 男人喘着粗气在她身上起伏,边动边问: “有钱了你还要干这老本行吗?” 见女人迟迟没有回答,他嘲笑道: “呵,楚念梨,你就是自甘堕落。” 是啊,和这栋楼一样,以不可挽回的速度坠落。 楚念梨眉头紧皱,不知是欢愉还是痛苦,男人的话刺入她的心脏,她狠狠抓住男人的手臂起伏,只有高潮的时候她的身体和内心才属于自己。 秋言茉打算接受易之行的建议,她害怕自己一直干等下去会错过寻找哥哥的机会。 她找到布兰温,请求他同意让自己搬到一楼作为一名普通护士。 布兰温错愕地抬头,眼底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兴奋问道:“你了解一个护士的工作内容了吗?也许我可以做你的第一个病人,”他的脸颊微微泛红,“其实,我一直有一个怪病,我有勃” 秋言茉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答应了,连忙答应道:“知道,长官,简单的伤口包扎我还是会的,学校有教过。” 起障碍...这三个字被他咽回肚子里。布兰温的脸一下子垮下来,改口道:“这不合规矩。” 还是把她藏在三楼吧,三楼平时没有人会去。 “为什么,长官?”秋言茉没想到这人变脸如此之快。 布兰温整个人有气无力的缩在靠椅上,“不是和你说了吗,不合规矩。” 规矩?规矩那么多,到底是哪条规矩?他一时也想不到。 “长官,”秋言茉想继续和他理论,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 布兰温眼眸顿时一亮,救星来了,中气十足道:“进。” 易之行穿了一身浅灰色工程制服,最上面的扣子依旧开着,衬衫被工工整整收进裤子里,普普通通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变得熠熠生辉。 他朝秋言茉调皮地眨了眨眼睛,用唇语道:“放心。” 转头对布兰温说:“我们来单独聊聊。” 秋言茉识趣地出去在门口等待。 布兰温烦躁地挠头,“肏又肏不到,还每天在监控里勾引我。” 成功获得易之行的白眼后,笑嘻嘻道正事:“你是来帮她的吧,说说你又想到了什么好主意?” 六、谋划 易之行慢悠悠走到布兰温跟前,哂笑:“我可没有什么好主意,我是出于人道主义关怀人家小姑娘的毕业问题。” “切,”布兰温才不信易之行的鬼话,要不是因为易之行坑他,他也不至于被老爷子流放到监狱里做狱警。 他之所以会犯这样的错误,说到底就是被美色误导了,现在想亡羊补牢,既不想让那人发现,又想把人搞到手。 布兰温摸着下巴思索,缓缓道:“我转念一想,这样下去她不尽早写完论文,岂不是要在这里赖上更久,干脆让她快点写完走得了。” 到时候宣判秋言茉死亡,送她出去,她还会感激自己一直以来对她的照顾,同时那人又不会知道。 出了监狱可就没人能限制他发挥了,他邪恶地想。 易之行没想到他改口这么快,诧异道:“你确定?” 难得动一次脑子思考,立即就想到这样一条完美的解决方案,让他信心倍增,“当然。”布兰温自信道。 易之行意味不明对他微笑,看得人脊背发寒,布兰温隐隐觉得自己又要被他算计。 真是一位让人捉摸不透的长官,秋言茉虽然不知道他们讨论了什么内容,但好歹结果是她所期望的。 “谢谢您,易教官。”秋言茉恭敬感谢。 “不客气,我很喜欢那本白鸟集,难得遇到一个同样喜欢的人,有时间还可以一起讨论吗?”易之行发出邀请。 秋言茉笑道:“可以。” 布兰温推开房门看到的便是两人谈笑风生的样子,不免生出不忿,明明最终是他同意的,为什么不来感谢他,反而要谢谢易之行。 “咳——”布兰温背靠门框,那顶制作精良的制服帽子被随意在指尖旋转,凹好造型吸引女孩的注意力。 他是典型艾德蒙人,肤色偏白,鼻梁高嘴唇薄,一头扎眼的金发,眼睛最为特殊,比任何艾蒙德人都要翠绿,仿佛两颗璀璨的绿宝石。 布兰温的行事风格看起来放荡不羁甚至让人摸不着头脑,可是他总会在一些小细节处非常严谨。尽管他非常厌恶这套束缚他的警服,但他每天还是会认认真真穿戴好。从衬衫到外套熨烫的非常精致,每一根线条都干净利落。 秋言茉不明所以望向他,目光中带着警惕,生怕他再次反悔。 易之行双手抱在胸前,冲布兰温挑眉,嘴角带着一抹笑意。 布兰温被秋言茉的反应打击到,戴上帽子道:“走吧,医生小姐,去看看把你的办公室搬到哪里。” 他迈开长腿率先走在前面,边走边怀疑自己的魅力,难道是因为在监狱里待久了,外面的女孩已经不喜欢他这一款了? 军靴敲打在地面上,如同鼓点均匀有力,许是这样干巴巴走着没意思,走在秋言茉身侧的易之行开口道:“秋医生还没怎么了解五部吧?” 秋言茉每天接触的人员有限,办公室,食堂,宿舍三点一线,她不太敢乱走。 “综合楼在东边,医院在东南角,你们宿舍楼在中心的边缘,如果找不到路就往东走。尽量不要往北边还有西边走,西边你知道的,是一片未开发的森林,据我所知有不少蛇。” 秋言茉在心里一一记下:“嗯。” “有时间我可以带你认识一下五部,以防再次迷路。” 他的话让秋言茉脸颊一红,怀疑他是不是看到自己在下面绕一圈子结果却到了医院后门。 布兰温忙给自己找存在感,“我也可以带你认路。”秋言茉没有接话,她可不敢让自己的领导带自己认路。 得不到回应的布兰温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女孩。 被低头盯着自己脚尖走路的秋言茉撞个满怀,他再次闻到那股熟悉的花香,很淡。 秋言茉感到额头撞在一颗硬质金属扣上,视线范围内多了一双皮靴,错愕地抬头却看到布兰温紧盯自己的眼睛。 那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目光,像是翠绿的湖面上突然风起云涌,如同令人畏惧的捕食者一般具有侵略性,让人害怕。 “啊——抱歉抱歉。”她连连后退,边退边鞠躬道歉。心脏被吓得怦怦乱跳,太可怕了,她不会要惹布兰温生气吧?都怪她不知道怎么回领导的话,还总是犯错,她真得是太愚蠢了。 仅仅不过一秒的亲密接触使得布兰温心情异常愉悦,脑子里止不住脑补出一堆画面。 嗯,她主动抱了你大概约两秒。 是的,她很有可能偷偷暗恋你。 “没事,”布兰温表面平静道,迅速转身大步领路,脚下靴子踏的铿锵有力,精神十足,就是不如一开始的时候有规律。 易之行眯眼观察到布兰温潮红的耳尖,而一侧的秋言茉则脸色苍白,好笑地摇头。 他们转了一圈,一楼和二楼都没有空房间,秋言茉有些失望,询问布兰温:“莫琳在哪里工作?” “她在内部工作,被关在内部的病人都是电视上赫赫有名的大坏蛋。”那群人都挑的很,看不上这里的护士。 秋言茉没想到这里还分内部和外部,她还不知道哥哥在内部还是外部,“我能去内部吗?” 布兰温不认同地皱眉,“你最好别和他们打交道。” “好的。” “我想到一间,”易之行从不远处过来,“1032不是空着吗。” 那间屋子似乎有着某种魔力,搬进去的人要么被失踪要么被玩死。布兰温开口就要否认。 易之行一个眼色让他住嘴,把他拉到一边,“他还不知道1032那个人已经死了,如果让秋言茉搬过去,这笔账刚好平了。你也不会被发现,再说了你也不想让他知道最近又死了五个人吧。” 是这个理没错,但秋言茉在宪法的保护范围内,一旦在五部出事,第一个被问责的就是他。 “你还想不想上她了?”易之行轻蔑道:“怎么,这几天偷窥人家洗澡还看出感情了?” 谁说的,他看了那一次,被吓痿后就再也没看了。 “你到底打得什么主意?”布兰温才不吃他那套激将法。 “被你看出来了,”易之行点一支烟,雾气氤氲了他的眉眼,看不清眼底的神色,他用无所谓的语气道:“我就是想肏她,让她心甘情愿被肏,理由够充分吗?” 他继续蛊惑道:“你还没肏过女人吧?不如我们联手把她弄上床。” 布兰温面色阴郁,易之行沉下眼眸,熄灭手中的烟:“醒醒吧,你只是想肏她而已,因为你从小到大没有得不到的东西,所以才会被她吸引,等你得到了,就会腻。” 易之行向他许诺,等我们出去了,我带你去见识各种各样的女人。 七、大雨 “老师,我们下一站要去哪里?”陆小年双手托腮,头疼地与眼前的家庭作业斗争,他还在期待下一个目的地。 楚圣棠从书里抬眼,“去109区,带你看看不同地区的风俗地貌。”观察一会儿陆小年写作业,不由眉头微蹙,“离书远点。” “知道了,”语气里掩饰不住的兴奋。下一秒小脸又垮了下去,闷闷不乐道:“是不是去了109区之后你就要走了?” “嗯。” 楚圣棠明显察觉到孩子心情变得低落,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温声道:“分别意味着下一次见面的开始。好好学习,下一个重生日我们还有机会再见。” 离别对于年仅8岁的陆小年而言打击非常大,他知道老师是因为做错了事才被分派到很远的地方,他能做的只有在这次研学中给老师五星好评。 好吧,对老师而言,这点五星评分可能没什么帮助。 五部再次下起小雨,岛上比内陆要潮湿些,下雨也很频繁,经常是断断续续的下,断断续续的晴。 秋言茉忙着搬运自己的东西,布兰温今天本来是打算帮忙的,结果被两三个护士拦住,围在墙角嬉笑。 “长官怎么有时间来我们这里呀?” “我怎么没见过您呢,您是不是没来过,不要被她骗了,她那里已经松了。”另一个棕发姐姐接话道。 “讨厌,居然揭我老底,下面不行不是还有上面吗,我口活儿很好的,长官要不要试试?看在长官这么俊的份上,只收你500新币一次好了。” “不如我们一起伺候你好不好?保证让你爽飞天。” 布兰温被她们用荤话调戏半天,支支吾吾道:“我现在没钱。”没人给他开工资,他的卡也被冻结了。 “害,”众人有些失望,本来看他仪表堂堂应该挺有钱的,结果却是个穷鬼,“散了吧,散了吧。” 棕发女子可惜地一步三回头,她还挺喜欢这人的脸,下面看起来也优越,可就是没钱。 没钱,就没得商量。 如果她再年轻个几岁说不定还会头脑一热。 布兰温只得灰溜溜找到1032,秋言茉已经把一切都收拾好了,这里开有一扇窗户,连着小花园,推开窗户就能看到一片开的热烈的木槿花。 初秋的风还没开始变凉,雨丝被推着落在白色纱帘上,留下一片深色印记。 秋言茉耳边的碎发随风微微摆动,除了雨水滴落的声音还有她整理资料的翻页声。 出乎意料地令人平静,也许这就是心理医生的神奇功能之一吧,布兰温心想。 私人飞机落在一片别墅前,“因为大雨109区的公共停机坪都被排满了,我们先在这里等待两天。”楚圣棠递给陆小年一把伞,率先走下飞机。 “哦,”飞机的隔音性很好,陆小年还不知道外面已经下得这么大了。 雾蒙蒙的,看不清路,豆大的雨滴打在伞上,声音大得震耳欲聋,让他听不清老师在说些什么。 一位穿了黑色大衣的人站在老师对面,他的后面是一群全副武装的部队。 他隐隐听到那人语气不耐烦,说什么模型,危险,上层命令。 老师的裤子被雨水打湿大半,他有些担忧地更加靠近老师,那人挥挥手,两个壮汉立即把他拉开,带他到别墅里洗热水澡。 “哼,不要当我还是小孩子,我可以自己洗澡。”陆小年被两个年轻女佣逗得小脸通红,把老师,离别什么的全忘了。 “真的假的?你还没有我妹妹高呢,你真的八岁了吗?”蓝眼睛女孩问。 “我当然八岁了。” “哈哈,好吧好吧,既然你这么害羞,我们就不看着你了,需要帮忙的话记得叫姐姐哦。” 陆小年洗完澡后被拉着认认真真洗了个脸,做一个全新的发型,他不是属于乖乖听话的小孩,但是那个黑头发姐姐一直在夸赞他:“小弟弟长得这么俊,怎么不喜欢打理自己呢,我要是有一个和你一样漂亮的弟弟就好了。” “就是就是。” “那好吧。”陆小年不情不愿答应。 等待他的是又臭又长的选衣服环节,两个姐姐把他当做洋娃娃一般摆弄,一会儿搭配一套衣服,“对对对,就是这个动作,弟弟好帅啊。” 两个手机对着他一顿拍照,边拍边夸,愣是让这个脾气不好的小少爷老老实实摆姿势,笑得脸都僵了。 临近晚饭他才被放过,可餐桌上只有那个男人,没有老师,“我老师呢?” “老师?他开始教书了?”男人诧异道。 “不是,他只带我这三个月研学旅行而已。” 男人嗤笑,“没想到他都开始接这种活儿了,”他对着上面高声问道:“喂,你怎么沦落到这种地步了?” 陆小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老师的头发还有些湿,换了一身睡衣,正在从楼梯下来。 楚圣棠拉开椅子落座,沉声道:“是第一科协小学的任务。” 希顿手里的叉子撞在瓷盘上,非常刺耳,好吧,他有些破防,这个任务的积分足足1000分。只有安亚伦军校的优秀毕业生才能接,而他因为打架斗殴与优秀毕业生失之交臂。 陆小年看出他吃瘪,得意洋洋道:“我们学校从三年级起,就要参加研学旅行了。今年的时间设在重生日,我一眼看到老师,老师也一眼就认准了我。” 楚圣棠笑而不语,没有揭穿陆小年的谎言。 布兰温这些天心里总是惴惴不安,可能是因为连续三天的阴雨天气影响到了他的心情。 “他什么时候回来?”易之行击出一杆,“啪——”白球撞在粉球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不知道呢,他没告诉我要去多久。”他最近就是在担心这件事。“怕就怕他突然回来。” “来一杆?”易之行递出自己的杆子。 布兰温摇摇头,“不了,这不合规矩。”他是政委,规矩在那里摆着,不能触犯。 易之行和布兰温不约而同看向台球厅中央挂着的横幅——政委不得在工作期间打台球,这是监狱长让人挂起来的,为了惩罚上次布兰温玩忽职守来打台球。 易之行扶额,无奈道:“那你看我打吧。” 布兰温点头,也只能这样,擦着规矩来看别人打球。 八、哥哥 照片上是一群身着高中校服的少年少女们的合照,所有人都看向镜头,只有一个黑发少年在平视前方。 少年目光有些阴郁潮湿,眸子像黑洞,会吞噬所有路过的光。 他叫秋洛,帝国物理研究所的青年才俊,在一个平常的午后突然消失在研究所。不同于哥哥的优秀,秋言茉逊色得多,她没有像哥哥一样遗传到爸爸的物理学基因。 她学不好数学,更不精通物理。 “不想学就不学了,我也不喜欢做自己不感兴趣的事。”秋洛看了一眼秋言茉的数学作业,秋言茉了无生气地爬在在桌子上按笔。 “不行啊,这样下去我肯定考不上一个好高中的。”秋言茉暴躁的挠头,只是写了一会儿数学头发就被挠得像鸡窝一样了。 秋洛实在不忍心看她的头发这么凌乱,安慰她道:“我小时候数学也不好。” “真的假的?” “真的,我也就物理还行。” 秋言茉对于物理有一种执念,觉得自己身为秋家的女儿理所应当应该物理好,最后却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平庸。 “我又被我们数学老师训了,为什么我总是犯这些低级的错误!啊——我要被折磨疯了。” 秋言茉在客厅发疯大叫,秋洛熟练地扯起围裙在厨房做饭,他提议道:“要不一会儿让多恩给你辅导辅导?” “多恩哥哥也来吗?” “嗯。” “太棒了!”两个哥哥,双倍快乐。 虽然在爸爸去世后他们的家变得小小的,但秋言茉每天都很快乐。 “哥哥,”秋言茉的语调突然变得很生硬,秋洛停下手上动作,疑惑地看向她。 又是一张模糊的脸,秋言茉有些崩溃,眼泪滚落:“你到底在哪里?我找不到你和多恩哥哥,那天发生了什么?” 秋洛慌忙放下铲子,跑过来抱住她的瞬间,他们的小家在爆炸中灰飞烟灭...... “轰——”秋言茉被耳鸣声惊醒,抬起手机一看时间,四点二十一,她总是在四点多做这个梦。 一旦她的意识在回忆中占据主导,就会安排一场爆炸来终止。 是自我防御机制在起作用吗? 电视上正在重播皇室们参加重生日庆典活动,陆小年看得昏昏欲睡,突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瞬间来了精神:“那不是我同桌吗?她怎么也在?” 如果不是宋美娥他肯定不会被出去罚站,陆小年紧紧盯着宋美娥的一举一动,发现她跟和自己在一起时完全两样,转念一想发现不对劲:“不对,她重生日那天不是和我再一起上课吗?” 希顿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回答道:“那是五殿下李美玉。” 陆小年不解道:“可是她和我同桌简直一模一样。” 希顿也很意外,想了想解释道:“双胞胎长得能不像吗,皇室按照惯例会把生下来的双胞胎送出去一个,你同桌大概是被送出去的那个。” 陆小年看了一会儿又开始觉得无聊,闹着要让希顿带他出去玩。希顿怼道:“这又不是我的活儿,让你老师带你去。” “小气鬼。” “我就小气了,你能怎么着我?” 消失一天的楚圣棠回来就看到两人在斗嘴,对于希顿和一个小孩子都能掐架的行为,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见他回来希顿阴阳怪气道:“借着研学旅行,你可做了不少事吧。” “我现在要提前走了。”楚圣棠开口道。 “啊,那我怎么办?” “这小屁孩怎么办?” 楚圣棠的衣服还有些湿,来不及解释,匆匆乘坐直升机离开。 只剩希顿和陆小年大眼瞪小眼,谁也看不惯谁。 “长官,我们发现它的一部分意识体已经逃离实验室了。” 电话那头传来低沉镇定的声音:“多久了?” 研究人员擦擦额头的冷汗,小心翼翼道:“可能,可能是两年前逃出去的。” 没有立即得到答复,研究人员的心脏跳个不停。 “先不要透露消息,追查原因。” 研究人员急忙道:“还有,如果没有核心这项实验会非常危险,我们不能太过深入研究。” “我已经拿到核心了,实验继续推进。” 电话掐断,研究人员看着电脑上的数据久久不能回神。 ‘嘿嘿,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好奇】’ ‘你不要把这个秘密告诉别人哦’ ‘放心,我肯定不会说出去的。’ ‘我偷偷放出去过一部分自己的意识。’ ‘你是认真的吗,小N?’ ‘【得意】当然,这件事只有我知道。’ 他大概一辈子都追不上老师和师姐的脚步,只有老师才能设计出这么精良的算法。 楚圣棠头疼地看着手里的核心,谁也不知道佩兴斯佛在核心里写了什么。 他脱下衣服准备迭放时在兜里发现一个硬纸片,展开后映入眼帘的时陆小年东倒西歪的字体——我会想念你的,老师。 下面画了一幅大超人拉着小超人站在一个圆球上的图画,陆小年画得圆球是他们所在的星球,他以后要和老师一起惩恶扬善。 楚圣棠会心一笑,将纸片重新迭好放入口袋,原本糟糕的心情得到缓解。 如果是平时知道楚圣棠回来,布兰温一定很高兴,因为楚圣棠在的时候基本没他什么活儿,楚圣棠不在才得严格要求自己。 布兰温已经在屋里转了好几圈,易之行悠哉悠哉躺在沙发上,不忘火上浇油:“别转了,转的我眼睛疼。” “不关你的事,你当然不急了。” “大不了就是一顿骂喽。” “何止是一顿骂,”布兰温悲观道,“可能我这辈子都要被锁在岛上了。” “哼,你以为就你出不去?我不是也得和你一起被锁在这里。” “那你怎么不着急?” 易之行冷笑:“谁让这次闯祸的又不是我。” 布兰温:...... “能瞒一天是一天吧。”他闷声道。 易之行还需要这位盟友瞒上几天,只有这样他才有操作空间。他搭上布兰温的肩膀,难得情真意切:“放心,我会尽力帮你的。” 九、胆小鬼 “神会洗净你身上的罪恶,只要你虔诚忏悔...” “神爱众生,当然也包括你。” 翻过一页又一页的圣书,莫琳看着上面的内容发出冷笑,神似乎并不爱他们这些贱民。 “莫琳,他找你。”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进来传话。 因为她上次赌了一把,九死一生从那个变态手里逃出来,没曾想才出虎口又入狼窝。 律尔特端坐在高台上,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冷漠的眼睛里灌满冰霜,一如她在电视里看到的样子,高不可攀,脱离世俗。 莫琳就讨厌他这样孤傲的人,都进监狱了,谁也不比谁高贵。 “大人,您找我?” 律尔特微微一笑,语气倒是谦和:“我救了你,你不打算报答我吗?” 莫琳站在离他不远处,低下头怯懦道:“我相信这一定是神给您的旨意,我一定会好好报答我们的神明。” 律尔特冷冰冰的蓝眸锁定在下面的小身影上,支起脸颊玩味道:“你肯定不只是来做‘护士’的吧,你上次送出去的消息差点被截获,要不是因为我,你早就被扔海里喂鱼了。” 莫琳被他的发言吓一跳,大脑飞速运转,他有没有看到内容? “大人,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别和我装傻了,”律尔特起身,缓缓走到她身边:“你说我要是把你供给楚圣棠,我是不是还能早几年出去?” 见女孩没有回答,律尔特继续施压:“你送出去的消息是关于楚圣棠的吧?关于实验。” “如果楚圣棠知道你向外泄露消息,一百个你也不够偿的。” 莫琳听懂他话里的意思,既然不打算立即将她供出去,只要不是敌人就可以成为盟友,借着律尔特行事要更方便。她当即做出选择:“大人,我是被迫的。” 眼泪顺着眼眶滚落,她可怜兮兮道:“我没有办法,我的家人,我,我不能不顾我的家人们,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您。” 律尔特俯视女孩微微耸动的肩膀,抬手抚上她的脸庞,替她擦拭眼泪,怜惜道:“可怜的女孩…” 莫琳觉得他真的不适合做达摩耶,因为他的眼神总是演不出大主教的悲怜,反而像一座死寂的冰山,太阳照不到,风雪又到不了,死气沉沉。 “大哥,你怎么回来了?” 布兰温特意等到凌晨去接楚圣棠,一看到他就热情搭话。 楚圣棠赶了三天路,非常疲惫,他轻轻看了一眼显得异常的布兰温没有搭话,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犯错了。 “大哥,你要去哪里?”布兰温紧紧追在楚圣棠后面追问。 “等明天再追究你的事,现在没时间。”他揉了揉太阳穴,快步走去医院。 布兰温愣在原地,忙打电话问易之行:“他怎么知道的?” 易之行被他用电话吵醒,语气非常不好:“笨啊你,上来就暴露自己,你哪次去接过他。每次不都是呼呼睡大觉吗。” “……”是哦。 秋言茉恐男,非常害怕和异性独处一室,后来经过心理治疗随着年岁见长才有所好转。 曾经的她因为恐男休学过一段时间,后来秋洛给她报了女校,她在崇德女校认识了姬文,还被姬文嘲笑是胆小鬼。男生有什么好怕的,你应该认为他们恶心才对。 “仅仅是死了几个人吗?”楚圣棠瞥一眼布兰温就知道他还有事瞒着,“你现在说还是我去调查?” 布兰温尴尬微笑,“哈哈,也不是一件很大的事,就是,据我观察,罪犯们也需要被关注一下心理健康问题,所以,我招了一个心理学专家进来。” 楚圣棠直接戳破他的谎言:“是关爱你的生理健康,还是别人的心理健康?” 楚圣棠放下手里的资料,语气不容反驳:“趁错误还没有蔓延,把她送出去。出去之后,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秋言茉是能出去,关键是他出得去吗。 布兰温起了逆反心理,不乐意道:“那她的毕业论文怎么办?” 楚圣棠挑眉,女孩儿简历上确实写了论文研究内容,不过他并不关心她会以怎样的方式毕业,“你替她写。” 布兰温吃瘪,小声反驳:“我又不会,写个鬼啊写。” “你们还没下手吧?”楚圣棠问。 “没有,”只看过她洗澡,布兰温闷声道。 “很好,现在尽快把她辞去,我当你没干过这种蠢事。” 他就知道,楚圣棠才不会为他着想。 他已经被关在这里将近三年了,有的人运气好还能翻案出狱,他却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出不去了,有时候他就在想他到底是犯人还是政委? 布兰温默然走到门口,将手放在门把手上,他用力攥紧金属把手,手背上青筋暴起,积攒许久的怨恨终于爆发。 布兰温愤怒转身,逼问他:“你到底在做什么?这个破岛上有你什么秘密?为什么要把我像狗一样拴在这里!” 楚圣棠表现得很沉静,侧头看向天空,现在即将傍晚,西侧有一缕鲜红的阳光扒开树梢,照在即将枯萎的花瓣上,如同在滴血。 他觉得自己也快要枯萎了。他在入伍时发过誓会将他的一生都贡献给了帝国…… 那时候信心满满,幻想自己以后救人民于水火之中。他会带领军队,冲破玛利亚隔离带,平息米江战乱。 布兰温和他不一样,布兰温有退路,而他没有。所以布兰温可以对一切都不上心,也可以毫无顾忌地向外界表达自己的不满以实现自己的要求。 “七天,你对她做什么我都不会管你。”他做出让步。 十、星星(男自慰,微h) 他还没有卑鄙到那种程度。 秋言茉没想到布兰温会在下班后来找自己,打开门的瞬间立即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劲。 “长官,您有什么事吗?” 布兰温承认自己有些喜欢秋言茉,凭着这点喜欢,他就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做出强迫她的事。 看到秋言茉干净的眼眸,他的醉意顿时消去大半。 “对不起。”布兰温失落道。 秋言茉感到意外,疑惑地看着布兰温。 布兰温头埋得低低的,如同一只犯了错心虚的金毛:“我把你当做护士招进来,为了满足我的一己私欲。” “我猜到了,”秋言茉沉默片刻道,“所以你们才千方百计把我和她们分隔开,是吗?” “嗯。” “你现在跟我坦白是不是要赶我走?”秋言茉的声音有些颤抖,她不想放弃这次机会,她有预感这次她一定能找到哥哥。 “啊——慢,慢点——”隔壁突然传来女人声嘶力竭叫床的声音。 秋言茉每次听到这个声音就害怕得睡不着觉,性爱对女人来说是一场炼狱般的折磨,男人就是手拿刑具的魔鬼。 布兰温耳尖不自觉地红了,从脸颊蔓延到脖子上。 “你知道,把你继续留在这里不合规矩。”他又拿规矩当借口,精灵般漂亮的绿眸尴尬地盯着地面,薄唇被抿成一条缝。 一旦被送出去,她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有这样的机会了,圣书上反复教导女人,女人生来淫荡,只有臣服在男人胯下才能被救赎。 她一直不理解,救赎之道在哪里。也许曾经有人提出过质疑,但后来那人也销声匿迹了。 没关系的,秋言茉,你只是正在被救赎。 布兰温感到唇上温热,难以置信地推开秋言茉。 “长官,我可以跟你”秋言茉泣不成声,豆大的泪花滑落,打在布兰温的皮靴上,清脆作响。哥哥对她来说真得很重要,哥哥应该在帝国研究所熠熠生辉,在物理学专业做出一番成就,而不是被阴谋裹挟着,在世界上查无此人。 “求您了,不要让我就这样走。”秋言茉拉住布兰温硬挺的衣角,苦苦哀求。 布兰温从没见过女生哭,手足无措为她擦拭眼泪,发现她的眼泪越擦越多,不迭安慰道:“你先别哭了,我们好好谈谈。” 谈谈,秋言茉现在不想谈谈,隔壁不断传来激昂的叫床声,她很害怕。 她才刚刚21,从高中到大学一直上的女校,从没见过这阵仗。最开始听到的时候不是感到害羞,反而是畏惧。 布兰温见秋言茉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根本听不进他的话,隔壁不断传来干扰他思绪的声音,拉起秋言茉快步走出去,“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秋言茉反手拉住他,双眼通红倔强地看着他,泪水无声滚落,如风中即将被摧折的茉莉花。 “我保证,你这两天绝对不会被赶走。”布兰温向她承诺,弯腰抱起她,向外走。 秋言茉缩在布兰温怀里,听到他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肉,传来强有力的心跳声,五区的光污染不严重,她抬眼就能看到一片聚在一起的星星,依稀能分辨出最明亮的那颗星星——川秋星。 她已经很久没有被这样抱着走了。自从她猜出真相后就一直处于担惊受怕中,这样被布兰温抱着离开那栋宿舍楼反而让她逐渐心安。 布兰温第一次抱女生,抱秋言茉就像抱“公主”一样简单,“公主”他养过的一只波斯猫,高傲得很,平时抱一下都十分费劲。 秋言茉要比“公主”温顺得多。 布兰温把秋言茉带回自己的住处,发现女孩已经昏睡过去了。 松一口气将女孩放到床上,脱去女孩的鞋,又忍不住将女孩小巧的脚丫放在自己手中把玩起来。 他对比了一下自己的手掌,还没他的手掌长,洁白圆润的脚趾泛着莹莹白光,上好的羊脂玉也不过如此。富有肉感的脚捏起来滑嫩软腻,让他舍不得放手。 神差鬼使般的拿起女孩的脚放在自己蠢蠢欲动的下体上,隔着布料的摩擦让他又疼又爽。 这样带着自虐成分的自慰让他异常兴奋,下体越肿越大,下一秒就要迫不及待冲出布料与女孩的玉足亲密接触。 他这样大幅度的动作秋言茉依旧没有转醒的迹象,于是决定放自己的小兄弟出来,吞吐着热气的巨物“啪——”的一声打在女孩脚底,狰狞的青筋蜿蜒布满整根柱体。 女孩两只脚并拢勉强能围住阳具,感受到滚烫的脚下意识想收走,秋言茉细眉紧蹙,沉浸在自己的梦境中不肯出来。 布兰温顾不了那么多了,抱着女孩的脚摩擦缓解,龟头源源不断分泌的液体缓解一部分痛楚。总的来说,又疼又爽。 他一定是疯了,布兰温自暴自弃地射出储存许久的精液,落在女孩白皙的脚背上,顺着朦朦胧胧的青色血管向下流淌,下一秒就要汇入她的血液,随着心跳起搏布满全身。 布兰温因为自己色情的想象而异常兴奋。 他玷污了他的汉白玉。 布兰温第二天早早穿好衣服,候在女孩床边,期待女孩一眼就能看到他。 日上三竿,布兰温发现秋言茉有些不对劲,她安静躺在床上,如同一只没有灵魂的洋娃娃,美丽而空洞。 他着急忙慌抱起秋言茉去医院,在门口碰到从化验室出来的易之行,易之行在背后叫住他,阴恻恻笑:“去急诊干嘛,去妇科啊。” “你少来,我什么都没做。” 一阵兵荒马乱后,布兰温眉头紧皱看着缓缓流淌的点滴,易之行今天休假,悠闲靠在沙发上,幸灾乐祸道:“你都做了什么?把人家吓晕过去。” 布兰温深吸一口气,耐心解释道:“我真得什么都没做,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害怕。” 秋言茉柔顺的长发几乎铺满枕头,旧教要求女孩留及腰的长发,秋言茉的头发看起来应该蓄了挺久。 易之行起身,装作心疼的样子拍他的肩膀,“兄弟,看来你真得需要一些补习。”他拈起垂到床外的发丝,叹息道:“旧教的思想是有一些极端,到现在为止它的人口基数依然是新教的十倍有余。” 布兰温不明白易之行为什么要提到旧教,易之行也不卖关子,直截了当告诉布兰温:“也许,她是因为有些心理障碍。” 易之行将发丝轻轻放在床上,“走了,我要去取我的检验报告。”说罢拎起外套,推门出去时深深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女孩。 十一、冲突 “圣书里提到一种虫子,如果不小心误食了,它会在你的血液里繁衍,钻进你的五脏肺腑,甚至是脑子里。” “那不是和寄生虫差不多嘛,只要定期去检查不就行了。” “不一样,这种虫子是圣主专门用来惩罚尤金夫这样的背叛者的,你想,它会在你的血管里筑巢,随着血液的流动布满全身,怎么除得尽,” “停!好恶心,不要再说了。伊利亚,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分享这么恶心的东西。” “言茉,你这次看了什么?” “女人生来淫荡,只有臣服于男人胯下,才能得到救赎”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 “哈哈哈,怎么臣服?一定要在下面吗?我们还可以在上面。” 众人又哄闹起来。 秋言茉的头发变长后总是打结,她们经常围坐在一起替对方梳头发,她对这一段的记忆格外清晰,每次回忆起来都感觉自己又重新经历了一遍。 布兰温收到了易之行所谓的补习资料,封面是一双肥嫩的巨乳,几乎要溢出屏幕,看得他鼻尖微痒,低头一看鼻血已经将他的衣服浸染。 忙放下手机去洗漱间冲洗。 楚圣棠派人叫了他两次,发现都不在办公室,他只能亲自到医院找布兰温。 他合上布兰温的手机,身姿笔挺坐在布兰温的位置上。虽然并不想过问布兰温的私人生活,但是把人弄进医院后,又守在床边看片多少有些变态。 垂眸观察躺在病床的女孩,细碎的光透过枝桠洒落,映在少女乌黑的长发上,发丝细软,一张脸清冷而透彻,干净温顺如同洋娃娃。 他隐隐觉得这张脸有些熟悉,一时却想不起来到底像谁。 正巧布兰温推门而入,看到楚圣棠锋利的目光,紧张地抿唇。 楚圣棠看到他后眸子一沉,毫不掩饰眼底的威胁之意,压低声音道:“我会帮你处理好后面的事,但你也别太过分。” 布兰温无辜眨眼,“怎么能怪到我头上,我昨天晚上去找她道歉,她突然就情绪失控了。” 楚圣棠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如果仅仅是为了完成毕业论文误打误撞进了五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绝不可能还想继续留在这里。 “行了,你先回去把衣服换了,我找人替你照看她。” 布兰温不放心地看了眼秋言茉,犹豫着要不要离开。 楚圣棠略显不耐,嫌弃道:“快回去换衣服,这么大人了还跟个毛头小子一样。”布兰温被劈头盖脸训了一顿,只能不情不愿地回去换衣服。 布兰温前脚刚走,楚圣棠后脚就命人转移走秋言茉,亲自带人去搜查她的住处。 她的房间干净简约,来时的行李只带了一箱,楚圣棠细细检查了她的行李箱,发现没有什么夹层。带来的资料也都是普普通通的印刷文档以及一些书籍,衣柜里衣服少得可怜,估计箱子全用来装她的资料了。 倒也符合她来完成毕业论文的目的。 查了一圈一无所获,楚圣棠来到阳台抽烟,洗到发白的胸衣时而碰到他的肩膀,他能嗅到上面淡淡的肥皂味,阳台因为他的到来而更加狭小逼仄。 “好好检查一下她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还不醒。”楚圣棠叫来另一名医生,看着躺在床上恬然安睡的少女,眉头几乎要皱在一起。 医生也没办法,“这是出于自身的防御机制,她可能正在陷入某一段记忆中不想出来,你们不要过度刺激她。” “有没有什么方法快速叫醒她?” 医生见楚圣棠柴米油盐不进,赌气道:“你叫吧,看她醒不醒,说了要等她自己醒,你听不进去还非要问我。” 医生带着的小徒弟没想到老师竟这么对军官说话,紧张地替他捏把汗,小心翼翼观察楚圣棠的脸色。见楚圣棠一脸严肃的表情,一颗心吊在半空中不上不下,大气都不敢出。 出了病房才敢塌下脊梁,他四顾无人后低声询问老师:“老师,您怎么敢那样对军官说话!” 老师冷哼,“他比那群没文化的野蛮人强点,”他顿了一下,接着阴阳怪气道:“不过也就强了那么一点。” 整个病房只剩下秋言茉和楚圣棠两个人,他一遍遍翻看秋言茉的家庭资料,重组家庭,母亲与情人生下她后与另一名情人结婚。 看起来是一名普普通通家庭不幸的人,没有可疑点。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凌晨四点,秋言茉被爆炸带来的耳鸣声惊醒,浓烈的烟味呛得她一阵咳嗽。 “醒了。”她听到不远处有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警惕地望向声源处。 灯光暗淡,她只能看到那人宽大的影子。 楚圣棠打开灯,秋言茉被刺激得生理性流泪,他直入主题:“说说你为什么来这里?” “我,想,来”秋言茉说得很慢,被男人不耐烦打断,“我要听实话。” 他的语气很凶,秋言茉有些怕他,眼眶里顿时蓄满泪水,模糊了他的脸庞,她一眨不眨地盯着楚圣棠的脸,不想表现出怯懦,努力控制不让眼泪流下。 看起来的确楚楚可怜,不过楚圣棠向来不吃这套。 女孩迟迟不肯说话,他催促道:“说话。” 眼泪没有收住,不争气地被他恐吓掉落,秋言茉看清他的长相,目光锐利,面色难看,凶恶恐怖的样子,下一秒就要上来把她撕碎一般。 人在极度恐惧的时候只能追随本能,秋言茉被他震慑得害怕流泪,不敢找借口:“我来找我哥哥,他叫秋洛,他在物理研究院工作。他消失了,我找不到他。” 楚圣棠呼吸一滞,她的脸和那个站在领奖台上的少年对上,是了,他一直觉得她很像一个人,原来是秋洛。 他故作镇定,左手不自觉攥紧,不受控制般的说出恶毒又自私的话:“他已经死了,那场事故是我带人负责找他尸体的。” 男人毫不在意的语气激怒秋言茉,“他没有死!”秋言茉大声反驳他,她心中升起一股怒火,从病床上坐起来,死死瞪着楚圣棠。 楚圣棠觉得自己现在好像被她架在火上炙烤,无地自容。他唾弃自己就是一个恶毒的小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他冷静反问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没有死?” “他,就是,没有死。”秋言茉咬牙切齿,怒目圆瞪,让自己在气势上不输男人。 “你没有证据证明他还活着,我却有证据证明他已经死了。” 十二、秘密 他忘了自己是怎么逃离病房的,他想那样子一定很狼狈。 楚圣棠犹豫片刻,还是决定拨通电话,他想问问秋洛打算怎么处理。 “有事?”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疲惫,隐约能听到机器运转的声音。 “她来五部找你了,”楚圣棠简明扼要,直入主题,“她很固执,坚信你就在这里。” 秋洛听后,轻笑出声:“胆子肥不少,还敢来这里,不用管她,她吃到苦头自然就放弃了。” 听到秋洛不以为意的回答,他不认同地蹙眉,又把眉毛皱成了川字,“她,状态不太好,如果你想离开,随时可以走。” “切,这时候你装什么大度,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放心,不会半路跑路的。”秋洛语气轻松,“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没了。” 楚圣棠揉揉发疼地太阳穴,觉得有些窒息,又松开领口的扣子。女孩倔强的眼神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里,他明明赌对了,却还是胸口烦闷。 被支走的布兰温忙到现在才有时间去看望秋言茉,只见女孩正坐在床边低头无声擦拭眼泪,两只眼睛肉眼可见地肿成核桃。 惊喜的心情立即被心疼占据。 布兰温不懂她为什么会哭,只能笨拙地递纸巾,秋言茉哭得声音沙哑:“谢谢。” 听着让人揪心,布兰温头脑一热道:“有什么我能帮你的,我一定尽力帮你解决。”就算女孩说让他写毕业论文,他都能答应。 “我,我能继续留在这里吗?”秋言茉小心翼翼问布兰温。 “可以,你能继续待到明年四月份。”楚圣棠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秋言茉被他吓得条件反射一缩,无措地坐在病床上看他逐渐逼近自己,一身藏蓝色警服的楚圣棠压迫感十足,面容冷硬如雕塑,眼神锐利如剑。 “在此期间,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拦着你,你可以随意出入内外部。” 他的话铿锵有力地敲在秋言茉耳边,她的眼底一亮,嘴角压抑不住地上扬。 布兰温不明白楚圣棠为什么突然会转变态度,看到女孩如释重负的笑容,也跟着松一口气。 楚圣棠让布兰温好好安排秋言茉的住处,“不要让她再去宿舍住了,给她安排个清净点的地方。”如果他没猜错的话,秋言茉应该是有一些心理阴影。 正好,可以和他住一起,“好。”布兰温积极答应。 楚圣棠看出他那点小心思,立即打消道:“也不能和你住一起。” “哦。” 楚圣棠最后不放心交代:“记住,她继续留下来的目的是完成毕业论文,不要什么话都往外说。” 等楚圣棠走远,布兰温眼巴巴到女孩面前,继续为她梳理头发,边梳边问:“疼吗?” “不疼,我自己来吧。”秋言茉有些不好意思。 布兰温绝不放过任何同女孩亲密接触的机会,“让我来吧,要不是我把你吓到,你也不会进医院,就当是赔礼道歉了。” 她肯定没见过孔雀开屏的样子,要不然此刻怎么还能一脸感激的样子看布兰温呢。易之行冷哼一声,打破两人融洽的气氛。 “你怎么又打上吊瓶了?”布兰温疑惑问他。 易之行悄悄瞪他一眼,表面若无其事,实则后槽牙都要被咬碎了,他今天吃饭看到一只虫子,给他恶心的恨不得把胆汁都吐出来。 医生们都劝他说没事,他强烈要求洗胃,刚刚麻药劲才过。本来是起来去洗手间,不巧刚好看到孔雀开屏的样子。 被迫回忆起不愉快的经历,他语气不善地顶回去:“我乐意。” 秋言茉还是第一次听他怼人,一直以来他都维持在风度翩翩的形象,休息时则像一只慵懒高贵的大猫。 布兰温吐舌,“好虚弱啊。” 易之行抡起支架就要揍他,被秋言茉制止,“小心点,你手上还有针呢……” 又是一场秋雨,温度随着雨水滴落,逐渐下降。 莫琳被迫穿上自己讨厌的白色连衣裙,跪在圣主像下祈祷,闭上眼睛装作虔诚的样子。 律尔特和她达成一种特有的默契,扮演起悲怜的达摩耶,传递神的旨意。 由于他职业的特殊性,在监狱的地位还挺高,经常有犯人来找他寻求赎罪之道。构成一张复杂的关系网络。 律尔特需要莫琳帮他向外界传递消息,莫琳需要借助律尔特的身份行便宜,两人各取所需。 远远的,她看到有人一手撑伞,一手推轮椅进来,她觉得新奇,还没见过在监狱里坐轮椅的残疾人,便一直默默留意那人。 那人最后停在她身后不远处,她为律尔特递毛巾时看到那人的脸。湿漉漉的黑发下隐隐约约中露出那张精雕玉琢的脸,面部轮廓干净完整,左眼下的红痣,在那张苍白的脸上,异常鲜艳夺目。 烛火的跳动倒映在他曾被世人称赞的铅灰色眼眸中,好像冬日冷感的阳光,慵懒而淡漠,又仿佛秋夜里淡淡的星光,疏离而遥远。 她一眼认出那是二殿下李尘安,内心掀起惊涛骇浪,脑瓜子嗡嗡作响。“莫琳,”直到律尔特喊她第二声,她的灵魂才重归身体。 原来外界传闻被软禁的二殿下是关在这里。李尘安曾是世人公认的王储,他那双奇异美丽的眼睛被认为是神降下的赐福,后面却因为“庞池案”被炸伤双腿,拉出来顶罪。 莫琳并不关心谁会继位,谁都知道现在的王室权力分散,不过是被贵族扶持的傀儡罢了。 所以,楚圣棠,这座岛上到底有你多少秘密? 十三、打爽了 律尔特并不意外李尘安会来,今天是大妃的祭日,按照惯例,需要家人们在圣主面前点上蜡烛,帮助逝者早日脱离卡斯达苦海,升入极乐东方。 只有这时候,他们才能见上一面。 “愿母亲在天上安好,愿父王身体健康……”他点上蜡烛,语调仿佛在背书,表情麻木如一具空壳,对着圣主像许愿。 背景音乐是舒缓的女中音吟唱,此时刚好唱到: “曾在黑暗谷底, 被你无情践踏, 尊严碎成残渣, 希望被你扼杀……” 律尔特在心里冷笑,这样的仪式没有什么作用,就是单纯用来恶心李尘安,强迫他每年都跪在圣主面前,祈祷神去保佑伤害了自己的人。 他垂下眼眸,遮挡眼底思绪,这位殿下虽然双腿残疾,被囚禁在监狱,但他的影响力仍然不容小觑。最重要的是,他们有共同的敌人。 同样的,他们都没有可以输的赌注了,一无所有的赌徒再加上一个一无所有的赌徒,他抬眼看向李尘安,李尘安在下,他在上,两人目光刚好对上,随即平静错开。 李尘安的母亲是自杀,圣书上说自杀的人要先在卡斯达苦海受罚,需要在世的亲人每年为其点灯指路,点够十八年后,才能升入极乐东方。 但李尘安开口就说“愿母亲在天上安好”,说明他并不承认自己的母亲是自杀,还未变成那些人所希望的毫无反抗之意的败犬。 “咳咳,”李尘安剧烈咳嗽起来,单薄的身体像被掏空的壳。 “莫琳,去倒杯水来。” “冷眼旁观看我崩塌, 暴雨敲打我的窗, 在荆棘中艰难向前, 伤口鲜血不断蔓延~” “你在听什么歌?”一起去食堂的蒂娜问他。 “《如释》” 蒂娜有些吃惊,迟疑道:“你看起来也不像相信宗教的人啊。” 易之行推开门,并绅士地为她拉着,等她进来,耐心向她解释:“是一支摇滚乐队写的歌,跟宗教没有关系。” “你喜欢摇滚吗?”蒂娜自然从他手中接过门把手,指尖触碰到他的皮肤,有些害羞地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喜欢。”回答干净利落,看不出想要和女人继续聊下去的意思。 蒂娜只能自己接下去,“是吗,想不到你居然会喜欢听摇滚,和你给我的印象差别好大。” 易之行只是眼眸带着笑意看她说话,没有好奇地追问,她早已习惯,接着道:“你给我的感觉像会喜欢听轻松舒缓的爵士乐,我隐隐约约觉得你好像总是处于挣扎和痛苦边缘,其实你的内心非常敏感” 她没注意到男人虽然嘴角还带着笑意,眼神却逐渐冷下来,又是一个自诩了解他的人。他打断女人的话,礼貌询问:“需要喝饮料吗?” 不给蒂娜反应的时间,他径直走向自动售货机。 蒂娜怔怔凝望他远去的背影,年仅二十六就官至上尉,说他没有后台是不可能的。虽然从一开始她只是想攀附权贵,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可随着自己投入的精力越多,她越是对易之行迷恋。 因为他最开始对自己友好的笑容,因为他温柔地指导她排查错误,在生活中对她的照顾,他在以一种让人不能拒绝的速度融入她的生命,让她渐渐迷失最初的目的。 蒂娜明明清楚知道易之行本质上是一个绝情的人,再继续下去她什么也得不到,可她就是忍不住想要沉沦。 易之行给她带来常温的橙子味汽水,自己则买了冰镇柠檬汽水。 蒂娜打开饮料放在嘴边轻轻抿一口,橘子的清甜瞬间在味蕾炸开,舌尖像被无数细密的小针轻轻戳刺。这似乎还是她第一次喜欢别人呢,原来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这样的,就像在喝橘子味的汽水。 她悄悄观察他的侧脸,易之行单手拎着汽水,小臂支在大腿上,低头发呆。男人的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手指修长仿若青葱玉管,血管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肤微微突起,皮肤细腻光滑,不像个军人的手,反而像执笔的文人。 她不喜欢粗鲁的军人。 侧脸线条干净利落,鼻梁高挺,如一块被精心雕琢过的玉,没有缺点。仅仅一个侧脸就可以让人遐想万千。 她忽然想起不知是在哪里看到的报告,鼻梁高的人下面会很优越,顿时收回自己落在他鼻梁上的目光,拍拍起热的脸颊,天呐,蒂娜,你刚刚在想什么。 “不用了,谢谢。” 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软绵绵的还带着惊惧,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发出的,易之行起身对蒂娜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秋言茉不是第一次被骚扰,相比于第一次被吓得落荒而逃,她已经进步许多。 她这次带了口罩,却依旧逃不过魔爪,有人朝她吹口哨,更有大胆的朝她比充满暗示意味的手势。 之前她在护士站工作时,吃的都是运过去的盒饭,吃饭时间刚好和监狱工作人员错开。现在楚圣棠承认她是监狱工作人员之一,就开始随着大家一起用餐了。 她小心翼翼绕过那些人,准备去打饭,冷不丁被人塞了一把扫帚,她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要不要婉拒。 易之行低头在秋言茉耳边道:“他们欺负你,你就拿这个反击回去。”她看到易之行眼底的促狭,觉得他在逗她。 她拿一把扫帚反击,她一定是疯了才会这样做。“您在开玩笑吗?长官。” “不试试怎么知道,”说着,他环视一圈,走到一桌人跟前,拎起那个对秋言茉比手势的人渣,一脚把他踹飞,那人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最终毫无形象地趴在地上,不等他反应过来,易之行踩住他的双手,疼得他破口大骂。 “我靠,你搞突袭,小白脸,你敢不敢和我单挑一次!”是他大意了,没想到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易之行居然这么大力气,才一直坐着没有躲开。 易之行嘲讽道:“单挑你也比不过我,看来是现在的日子太安逸了,让你反应这么慢。” 他朝秋言茉招手,指了指她手中的扫帚:“你想打他哪儿就打他哪儿,反击吧。” 秋言茉没想到易之行会突然发狠,她虽然很反感躺在地上的人,但她从小到大还没有打过人,双手紧张地握着扫帚,询问易之行:“我应该打哪里?” 易之行被她可爱的表现逗乐,脚下施力碾压那人的手指,“啊——”“随意打。”他的声音被呼痛声盖过。 秋言茉以为那人要反击,吓得一棒子打下去,结结实实落在屁股上,她觉得打屁股很疼,长记性的同时对身体伤害不大。 “啪——”一声,十分清脆,众人顿时鸦雀无声,下意识咬住自己的下嘴唇,这声音太熟悉了,谁小时候没被家长打过屁股。 看到地上的人一下子老实起来,“打得好。”易之行夸赞道。 有了他这句话,秋言茉终于放心地抡起扫帚打他的屁股,边抡边教育他:“以后还敢不敢骚扰女性了?你妈妈没有好好教育过你吗?” 地上的人一声不吭,既不喊疼也不挣扎,从脖子红到耳朵,像被煮熟的虾。 易之行挑眉,怎么还给打爽了呢? 十四、隆冬 硬气不过三秒,易之行的肩膀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搭上,他不耐烦转头,男人朝他龇着大牙笑,边笑边摇手中明晃晃的手铐。 秋言茉没有戴上手铐,只是上交了作案工具。 周围看热闹的人一脸期待,他们想着能看一场打戏,给平淡的生活添点滋味。易之行一眼认出这人一直跟在楚圣棠身边办事,没有反抗,顺从地伸出双手,在人群中寻找那人的身影。 楚圣棠坐在一张不起眼的小桌子上,面前摆着简简单单两荤一素,专注于吃饭,丝毫没有被他们这边影响到。 三人排成纵队,被送去受罚。秋言茉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提不起精神,易之行神情坦荡,不忘安慰秋言茉:“没事,我们几乎都被罚过,我三天两头就要进去一趟。” “不去体验一把五部的禁闭牢房,都不能说自己在五部工作过。”他说得煞有其事,成功把秋言茉逗笑,消散了自己要去受罚的羞耻感。 众人见易之行这么轻易就被拷上带走,发出鄙夷的声音:“咦~”易之行也不恼,回头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看得人脊背发毛。 下一秒果然应验,楚圣棠缓缓道:“刚刚看热闹的人罚跑10公里,吹口哨,比手势,说脏话的加罚10公里,再写一份检讨书,跑不完不许吃饭。” 谁也没想到楚圣棠此刻会出现在食堂,心里一沉,终于明白为什么易之行不反抗,还露出那副诡异笑容。他们被罚去跑步,而易之行只用舒舒服服待在禁闭室反省,“是!” 食堂一下子少大半人,剩下的人非常庆幸自己专心吃饭,没去耍流氓看热闹。他们习惯性挺直脊背,保持安静,有种当初在军队时的感觉。 楚圣棠吃干净碗里最后一粒米,把餐具放到回收窗口,余光看到泔水桶堆积了半桶剩饭。过去这些天他确实太忙了,没时间管这帮兔崽子,看来是日子过得太安逸了。 军队不缺粮食,与此同时却有很多地区的人连口饭都吃不上,所以很多人参军只是为了能混口饭吃。 他当初带人来五部任职,看有很多小伙子还在长身体,就把省下来的钱投到伙食上。久而久之,他们也忘记了曾经吃不饱饭的日子。 秋言茉被关进去大约两个小时被放出来,此时天已完全变黑,走到狭窄通道的尽头,她看到一点红色火星,路灯发出的光被郁郁葱葱的树枝遮挡,仅余稀疏的光漏到男人肩膀上。 见女孩出来,楚圣棠熄灭手中的烟,迎上去,他没有教育秋言茉,而是嘱咐道:“下次遇到这样的事直接跟我说。” 她是秋洛的妹妹,他知道,秋言茉不是知难而退的人,遇到困难只会自己默默承受。她和秋洛一样固执。 哪怕秋洛说过让他不要过问秋言茉,他也不会真的不管秋言茉。 她的痛苦有一半是他造成的。 所以他会尽自己所能补偿她。 秋言茉低下头,不敢看他,她对楚圣棠有阴影,她觉得楚圣棠是在苛责她参与打架斗殴,声音细弱蚊蝇讷讷道:“知道了。” 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把楚圣棠划分到在食堂欺负她的那群人中,他的形象已然成为一位古板严肃,脾气不太好的上司。 两个性格沉闷的人凑在一起,一路上谁也没有再说话。 天气转凉不少,微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伴着海浪击打岩壁的水声。可能一个月之后这些树就开始落叶子了。 他们这里刚刚入秋,北方已经进入冬季,轰轰烈烈打了半年的米江陷入休战。 中央并不在意谁会赢,他们都知道打到最后只有输家,但是深陷其中打红眼的人哪还顾得上这些。 皇室派长公主把11到30区慰问个遍,谁也没偏袒,表面上维持得和和气气,希望能帮忙调停这场不必要的战争。 “调个屁!我看他们巴不得我们打得不可开交。”蒙轮喝一口热酒,接着破口大骂,“狗娘的,那帮好吃懒做的废物,好事半点轮不到我们,亏全让我们吃了,还要捂我们的嘴,我” 下面的人看他声音渐大,赶紧捂住他的嘴,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你还想不想要支援了!” 蒙轮心知是自己不小心说出心里话,他心里有怨,怨那些人旁观他们笑话,旁观他们的苦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他瞪大眼睛,摇头,示意自己不会接着说了。局旭尧的手刚松开,蒙轮就从嘴里发出怪叫,“咯吱——咯咯吱——” 局旭尧一拳捶在他脸上,一米八的壮汉毫无防备被打倒在地,蒙旭还在继续发出怪叫,听着要渗死人。 他一把拽住蒙旭的衣领,又下去一拳,“你他妈再给老子鬼叫一次!” 蒙轮终于收住声音,肩膀控制不住地发抖,借着微弱的光,局旭尧终于看清他的脸。 他哭得眼泪鼻涕糊在一起,嘴角还带着被打出来的血丝,“去年死了八千个弟兄,今年又死了一万人,凭什么?” 他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凭什么我们死了那么多人,我们都在哭,他们却在笑!” 局旭尧眼眶通红,蹲下身子,动作粗鲁将他从地上拎起来:“听着,我们要去报仇,我们要买武器,总有一天我们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说罢他拍拍蒙轮的脸,“去吧,就是这副可怜的样子,讨好那个女人,让她从嘴里吐出钱。”他胡乱擦一把蒙轮的脸,派人把蒙轮送过去。 十五、翡翠(公主h) 李未奈不喜工业白炽灯,她喜欢用烛火照明,雕花蜡烛戴着一顶跳动帽子,莹莹玉手执起一盏红酒杯,对上烛火,在她脸上映出红色光影。 “殿下,人来了。”侍女来通报。 蒙轮沮丧着脸,屋里的温度维持在二十八度,和外面相差近四十度,他的额头上很快就出一层薄汗。 “嗯。”李未奈一口饮尽手中的酒,打开帘子出去看局旭尧送来服侍她的人。 她上下打量一番,那人也不知避讳,直勾勾盯着她看。 皮肤偏黑,和她平时喜欢的完全不是一个类型,她喜欢易介瑛那样清秀的小白脸。眼前这个男人五官硬朗,说不上惊艳,像个愣头青,不知死活地盯看她的胸。 李未奈眼眸危险地眯在一起,拿起鞭子甩在他的胸膛,隔着衣服,声音有些沉闷。 “把他衣服扒了。” 蒙轮难以置信这个美艳的女人要当众扒他衣服,“喂,做什么,不要动我!”他的声音粗犷,与外表年龄看起来十分不相符。 李未奈想起一个有趣的游戏,她可以先在这里练习一下,回去再陪易介瑛玩。 由于他反抗过于激烈,只能先绑上他的双手,用剪刀剪开他的衣服,蒙轮心如刀绞,连声求饶:“等等,这是我今年的新衣服,我还没穿过几次,我的新衣服啊。” 李未奈被他吵得耳朵疼:“闭嘴,这件衣服坏了我再给你买件新的。” 蒙轮不依不饶,被人用棉布塞住嘴才清净下来。 脱了衣服才发现他身材很好,深色凸显肌肉线条,腿部肌肉遒劲有力,腹部有一道延伸至肋骨的狰狞伤疤,新长出的肉是浅粉色的,与原来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呜呜——” 哭了?这就哭成这样? 易介瑛的眼泪会让她产生心疼,而这个粗犷的男人流泪则会让她兴奋。 事实上,蒙轮不怕苦不怕疼,他只是心疼局旭尧刚给他买的新衣服就这样被弄坏了。 他和局旭尧抽签,抽到谁,谁先来讨好李未奈,今天是他,明天轮到局旭尧,他把衣服弄坏了,那明天局旭尧穿什么呢? 最后一道防线被剪破,他留下绝望的泪水,完了,明天局旭尧连内裤也没得穿了。 李未奈按上他嘴角的淤青,半真半假道:“怎么被打成这样,啧。” 她动作温柔用手帕擦干蒙轮脸上的泪痕,“我们还没开始玩,你就哭得梨花带雨的,让我舍不得碰你。” 这女人骗人的,她手上可一点没闲着,一会儿掐他的奶头,一会摸他的鸡巴,就差没把自己脱干净贴过来了。 他眼睛不自觉地瞟向李未奈的胸脯,一块翡翠垂在乳沟处,随着她弯腰的动作会滑落到一侧,露出白花花的乳肉。 靠,真骚。 硬了?她刚刚玩了那么久都没硬,现在突然又硬了。 李未奈注意到他又在死死盯着自己的胸脯,勾唇一笑,“想不想尝尝?” 她取掉棉布,拉下胸衣,白嫩嫩的乳肉立即溢出来,她用乳肉堵住男人的嘴,发出妩媚的呻吟声。 蒙轮只会像吃奶一样吸李未奈的奶头,恨不得吸出奶水来,“轻点吸,我可没有奶能喂你。” 蒙轮有些失望,衔住朱红用牙齿赌气研磨起来,女人的叫声十分悦耳,和初见他时那副嚣张的面孔完全不一样。 李未奈忍不住骑在他的腹肌上摩擦来缓解欲望,男人的毛发很旺盛,又硬又密,有几根甚至探入女人蚌肉里作怪,“嗯,啊——” 淫水流了他一肚子,蒙轮吐出软肉,不知好歹问:“喂,你怎么尿我肚子上!” 李未奈瞪他一眼,“给我接着舔。” 蒙轮怕她生气,不敢反驳,乖乖含住果冻质地的乳肉。 他喘着粗气,下面涨得他难受,卡在女人屁股缝里得不到缓解,他悄悄使用蛮力踮起李未奈,肉棒伺机在她的屁股缝里摩擦。 看到他忍得脸颊由黑转红,也不敢主动插进来,李未奈提起臀部,坐下去。 蒙轮本来浑浑噩噩的脑子顿时清醒过来,凭本能在女人体内冲刺,“啊——轻点”火花在脑子里炸开,她瞬间达到高潮,说不出话来,而男人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在里面横冲直撞。 “啊——”高潮一阵连着一阵,主客颠倒,李未奈沦为蒙轮的性爱娃娃,任他摆布。 他肏红了眼,用牙齿咬开捆住双手的绳子,推倒李未奈,从女上的姿势换到男上。 精壮有力的腰部不知疲惫地耸动,速度很快,淫液被打成泡沫状,比李未奈玩过的电动玩具还要刺激。 她被肏得说不出话,乳肉随着男人动作荡出涟漪,看得蒙轮心潮澎湃。 他想狠狠揉捏那两团软肉,但没有李未奈的命令他又不敢。 腰部持续发力,次次深入到阴道深处,爽得他暂时忘记自己衣服被剪坏的烦恼。 李未奈又快到了,这已经是她的第五次高潮,她拉过蒙轮的手盖在胸上,“额啊,快停下!” 湿热的甬道喷出一股热流,浇在他的龟头上,这新奇的感觉让蒙轮真的乖乖停下来去感受。“你又尿了。” 李未奈实在懒得理他,躺在下面喘气。 那块价值不菲的翡翠就在他手边,不到两厘米。蒙轮悄悄观察她的神情,李未奈一个眼神甩过来,吓得他鸡巴一抖,差点射出来。 他领会到李未奈的意思,立即继续辛苦耕耘起来,只要一想到那颗透着水光的绿翡他就充满干劲,巨物在她温暖湿润的甬道里拔出一半,再被他狠狠顶进去。 他想着说些什么转移注意力,于是夸赞道:“你奶子真大,比我二舅家怀孕的母猪还大。” “再说一句话信不信我把你舌头割了。” 蒙轮立即闭嘴,把力气都撒在干她上。 趁着女人高潮,他一把拽下项链,塞进嘴巴里,拇指长的玉牌,愣是被他硬生生咽下去。 完事后他裹着被单就去找局旭尧分享自己的收获,局旭尧此时也没睡着,当时抽签时,他耍了小心机,两只签子上写的都是蒙轮的名字。 导致他送蒙轮进去后,感到良心被反复鞭策。 万一蒙轮伺候不好李未奈,被拉去剁了喂狗怎么办? 对了,他还没有交代过怎么伺候李未奈,那个莽夫到时候又满嘴胡言该怎么办? 蒙轮完好无损来找他,眼睛里亮晶晶的,他说,哥,我捞着个好东西,肯定值钱。 他从床上跳起来,问他什么东西? 听蒙轮说自己冒险偷了翡翠,吞到肚子里的时候,他又打了蒙轮,“你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你可能会被噎到窒息!” 蒙轮笑得没心没肺,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如果拉不出来,再让医生划开我的肚子取出来。” “你说这翡翠值多少钱?够买几桶大炮?我想把他们都炸死。” 十六、小叛徒 布兰温趴在地上将枪抵着肩膀,瞄准随着海浪浮动的靶子,射出子弹,强大的后坐力震得他肩膀麻木,抱怨道:“这种事应该交给你做,你最擅长狙击了。” 易之行刚从禁闭室放出来,不知道楚圣棠是不是故意的,明知他擅长狙击还让他去训练搏斗,从早上打到晚上,导致身上没一块好肉。 “你来演示,我趴的脖子疼。”布兰温受不了了,主动让出位置。 周围跟着他训练的人见他站起来,个个好奇地从草里探出脖子,目光期待,希望布兰温能提前结束训练。 布兰温不领情,“看我干嘛,你们射够一百个了吗?射偏一次加罚十个。” 易之行斜眸看他那一脸嚣张的神情,要是他去训练搏斗,一定很能激发人的斗志。 “不干,我被揍得浑身疼。”他也不掩饰,直接道出自己被揍得很惨。 这下轮到布兰温幸灾乐祸,用肩膀撞易之行一下,挤眉弄眼道:“这下你知道我前几年是怎么过来的了。” 易之行挑眉,布兰温只会比他被揍的更惨,因为布兰温被打疼了也会嘴硬说不疼,绝不认输。 他上去见打不过就放水,动作夸张地躺在地上,能少挨揍就少挨揍。 “之前他都是入冬才开始集训的,今年怎么这么早?”布兰温将胳膊搭在易之行肩膀上,悄悄把身体的重量压在他身上。 易之行拍掉他的胳膊,暗自咬牙,故意的吧,刚好压在他才接上的肩膀上。“不知道,不要乱碰我。” 布兰温听他隐忍的语气就知道碰到他痛点了,笑得没心没肺:“你看看,我就说我没骗你吧,是不是浑身都疼?” 易之行恨得牙痒痒,从牙缝里蹦出一个字,“是。” 悬岸的草随风摆动,远方蔚蓝的大海与天空融在一起,分不出彼此,海浪层层迭迭涌来,击在岸边的礁石上,迸溅出洁白的水花。 站在崖岸的两人一身干练军装,身姿笔挺,这身衣服完美勾勒出他们长腿宽肩蚂蚁腰的完美身材。面朝大海让人胸怀开阔,武装直升机再一次从他们头顶飞过。 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 强烈的阳光刺激得他有些睁不开眼,易之行没由来说一句:“那边的水没有这么蓝。” 布兰温笑容僵硬,他知道玛利亚一直是易之行的阴影,布兰温缺失的那两年他到底经历过什么,只有易之行自己知道。 他们都签署了保密协议,不能向外界提及玛利亚防线。 布兰温再次拍上他的背,“嘿,别想那些糟糕的事了,告诉你一件好事。” 易之行脸色难看,随时会炸毛:“我不是说不要碰我吗!” 布兰温打哈哈,挠头装无辜:“抱歉,哈哈,我给忘记了。” 支援玛利亚那年他们刚满十七岁,本以为会是一场简单的救援任务,没想到一待就待了三年。去时斗志昂扬,胜券在握,不当回事,回来时个个如落败的斗鸡,失魂落魄。 他以为布兰温在第一年就死了,为此还伤心过两年,直到他被召回军校,这小子作为礼仪为他佩戴奖章,被养的白白嫩嫩,龇着大牙朝他笑。 他才知道自己被耍,狗屁死在沼泽里了,原来是滚回41区老家了。 亏他一心一意想着带回他的遗骸呢。 “靠,我以为你死了,原来是回老家享福去了。”布兰温被他按在地上揍,布兰温笑嘻嘻说:“这么关心我啊,算了,这次让让你,先说好不许揍脸。” “怎么突然就不说话了,什么好事?快说。”易之行催促他。 布兰温神秘兮兮,趴在他耳边,突然大声道:“再,过半个小时,我们就开饭了!” 易之行被他震得脑瓜子嗡嗡的,一脚踹过去:“滚。” 布兰温闪身躲开,跑到不远处,看易之行一瘸一拐过来追他打,笑得更大声。 “医生,我胸口疼。”昆西一脸虚弱地捂住胸口,“你听听我是不是犯心脏病了?” “啊?这么严重吗,我,我这里治不了,我去给你喊人过来。”秋言茉看他下一秒就要晕过去,起身去喊医生。 “不用了,”昆西拉住秋言茉的手,顺势拉进自己怀里,“别动!”他语气急促,大口喘着粗气,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 秋言茉被他吓得不敢动,“你还好吗?你先放开我,我去帮你找医生。” “不,不用”昆西声音隐忍,“我口袋里有药,帮我,帮我找一下。” 秋言茉没有迟疑,立即摸索起他身上的药,找了半天也没发现,着急道:“没有发现啊,在哪里?” 昆西视线一直聚焦在她脸上,见女孩着急得不知所措,心里暗喜,气若游丝道:“在,在我里。” “什么?再说一遍。”秋言茉没有听清,侧过耳朵倾听。 昆西眼含笑意凑近到她的耳边,轻声道:“在我上衣的暗袋里。” 等秋言茉转过脸,他又开始演起来,一副快要失去意识的样子。 秋言茉紧张得手都在抖,哆哆嗦嗦解开他的上衣扣子,男人悄悄睁开一只眼睛,期待女孩看到他腹肌害羞的样子。 秋言茉一心扑在找药上,根本没有看到暗袋,“没有啊,你再坚持坚持。”说着就去掐他的人中,向外面喊道:“快去叫医生过来。” 真可惜,看都没看一眼他的身材。 昆西悠悠转醒,一脸感激:“医生,谢谢您出手相救。” 秋言茉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好了,担心他情况不稳定,“你现在有没有觉得不舒服?我去叫医生过来。” 眼见她从自己怀里离开,昆西一把抱住她,“不要动,我心脏还有点疼。” 秋言茉还是不放心,“我这样是不是压到你了?” “没有,这样很舒服。”昆西偷偷发笑。 看来他这个假病人遇到了一个假医生。 不知道这么劣质的培训是怎么进五部的,楚圣棠没有发现这个小叛徒? 女孩小脸不施粉黛,白里透粉,看起来年纪不大,胸膛不安地上下起伏,隔着白大褂看不出到底有多大。身上带着淡淡的香味,闻起来很舒服。可惜穿得太严实了,除了脖子什么也看不到。 他喜欢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她的眼睛总会暴露出她的真实想法,就比如刚刚她着急地下一秒就要流泪,现在则带着狐疑观察他的脸。 秋言茉也很纠结,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在犯病?本来他只是来包扎手指,突然就告诉她,自己胸口疼,后面一副随时要死的样子,现在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 可他确实难受到流冷汗,“好了吗?”她问。 声音和她人一样,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威慑力。“好多了,谢谢,能扶我起来吗?” 候在外面的江裕和海人面面相觑,如果没猜错的话,老板进去看医生应该是为了把妹,听到里面叫喊着找医生,他们迟疑了一下,觉得可能是老板的情趣,也就没挪脚。 直到昆西被虚弱地扶出来,海人以为他真出事了,刚要去扶,被看出端倪的江裕拦下。 老板完全是在靠自己的力气走路,这样做是为了能光明正大拉住医生的手。 “学到了吧,这就是老板的智慧,短短几分钟就顺理成章牵上手了。” 海人受教,还得是老板。 十七、变量 江裕和海人纷纷装看不见,一副不认识昆西的样子。 “秋医生,您能扶我到宿舍吗?”昆西一脸难为情的样子问道。 秋言茉担心他的身体状况,提议:“你真的不需要去看看吗?” 昆西垂下眼,语气失落:“不用看,这病治不好,我的身体我了解。” 女孩被他低落的情绪打动,连声安慰他:“不要这么悲观,生命总是充满奇迹。您还年轻,总会治好的。” 昆西看到她一脸认真的表情,同情自己活不长久,觉得还挺有意思,他身边的人都恨不得他去死,然后同鬣狗一样轮番上阵撕咬他的残骸。 他相信秋言茉此时是在真心实意安慰自己,但他得到这份真心的前提是不知道他的身份。 “是吗?可是医生们都说治不好我的病了。” 秋言茉纠正他:“先生,现在科技发展这么快,也许未来就能治好了呢,您一定能长命百岁的。” 昆西叹气,悲观道:“也许未来我的病能被治好,但我现在没有很大的求生欲望。”他顿了一下,接着说:“我是个一无是处的人,我长得很丑,身材不好,从来没有女生夸过我...” 没错,他就是想听女孩夸他。 秋言茉果然上道,认真端详一阵他的脸,评价道:“没有您说的那么丑,不用自卑。” 是吗?那他真的要开始自卑了。 他追问:“就没有一点优点吗?” 秋言茉如实回答:“有啊,你的眼睛是琥珀色的,这在爱蒙德人中很不同寻常,我还见过一个绿眼睛的爱蒙德人。”她看教科书上说大部分爱蒙德人的眼睛都是蓝色的,她周围的同学的确都是蓝色眼睛。 昆西闻言一怔,他第一次听别人夸他的眼睛,“那是因为我有一部分东陇血统。”他母亲是混血。 “还有吗?”他期待地问。 秋言茉看出他想听夸夸,顺着他的意思接着夸:“有的,嗯,你的头发也是棕色的,自带艺术家气息。而且笑起来很好看,很帅。” 昆西忍不住笑起来,他从始至终都在装病根本就没笑过,这不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吗。 “就像现在这样,”女孩朝他比大拇指,认真道,“简直帅死了。” 他低头看女孩诚挚的目光,他好像说过,秋言茉总会把情绪写在眼底,她的目光不带任何刻意讨好的痕迹,只有纯粹的欣赏和鼓励。 原来被在乎的感觉是这样的。 看着累瘫在地的众人,楚圣棠出言嘲讽:“在这儿待久了,还真以为自己是个狱警吗?” 众人低头不语,他们有的跟过楚圣棠去前线,有的是后来被分配到这里的。 当初分配过来时,他们的教官哄骗他们签下“卖身契”,是的,当初的合同书被他们戏称为卖身契。这和卖身有什么区别呢,从踏上五部开始,他们就再也没有离开过。 逢年过节回不去,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连个老婆都没有,这里虽然不缺妓女,但妓女是妓女,老婆是老婆,他们分得清楚。 说好的来办大事,顶配领导班子,结果来的领导是楚圣棠,一个不知从哪里升上来的贫民窟小子。看到政委的处事风格后,他们感觉自己的未来一下子就望见头了。 有倒霉蛋从一开始就跟楚圣棠来任职,已经待了六年,整整六年没回过家。曾经也有人想偷偷游出去,结果被直升机发现,当场击毙,留海里喂鱼了。 楚圣棠深知他们心里在想什么,“等明年我会跟上级汇报,放一些人回去,承诺你们的升职也一定兑现。” 众人闻声抬头,纷纷看向他,两眼放光,一个个如嗅到腥味的饿狼。 “前提是,要有个军人该有的样子。”他提高声音,“全体都有,休息好了吗?” “报告,休息好了。”声音整齐洪亮,简直像脱胎换骨了一般。 “啾啾”天上飞来一只憨态可掬黄白相间的小鸟,盘旋一圈后停在风景树上,歪头观察这些人。骤然增强的声音吓得它头也不回从树上飞走。 它要去吃好吃的了。 “你是怎么控制这些鸟替你送消息的?”律尔特用他冰蓝的眼睛一眨不眨看莫琳给小鸟喂食,安静观察一会儿突然发问。 莫琳一身白色连衣裙,朝他调皮眨眼,“不知道,我从小就和这些小动物特别亲近,它们很听我的话。” 律尔特才不信她的鬼话,既然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那他就换一个。“谁把你送进来的?你说的家人是被谁威胁了?” 莫琳低下头,指节微微发白,嘴唇抿在一起:“我只知道他很厉害,我是个无关紧要的棋子,不知道那些人到底是谁。” 律尔特沉下脸,这女人又在跟他绕圈子。这是一条会咬人的狗,如果没有一条顺手的狗链拴着,根本不会听话。 他冷笑道:“你最好收起你那点小聪明,楚圣棠没回来时你可以糊弄布兰温,但他回来后你最好小心点。” 莫琳应下来,低眉顺眼问:“大人,您现在有什么计划可以离开这里了吗?” 律尔特转过头不去看她,这个女人真不省心,“没有计划,先等着。” “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 他不想看到她那副虚情假意的样子,闭上眼睛,缓缓道:“有,我需要你对我说实话。” “我说的都是实话呀。”莫琳语气委屈。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今年一月。”她回答的倒是干脆。 “你家乡在哪里?” “一区。”说着,她像是发现什么一样激动道:“大人,我可以告诉你,你进来的这些年外面都发生了什么。” “不用。”律尔特抬手制止,他怕这女人故意放给他误导信息。“我问你,教会内部的核心成员有没有改变?” 莫琳想了想道:“没有。” 她主动凑到律尔特身边,好像他是她的救命稻草一般,“大人,您要是能出去,可不可以把我也带走?我再也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了。” 律尔特朝她讽刺微笑,“我可不敢带你走,毕竟你背后的人我惹不起。” 切,这人真小气。他不是照样什么都不愿意告诉她吗。莫琳在心里悄悄抱怨他。 律尔特如今众叛亲离,没有一个能用的人,他能做的就是抓住一切可能的变量,然后入股。 所以他说等待,也不算敷衍莫琳的问题。 十八、醋意(修罗场) 布兰温指导人射击时,被走火的子弹擦过手背,气得他当场开骂,去医院的路上突然灵机一动,毫不犹豫转身到小诊所找秋言茉看伤。 想不到会在这里碰到老熟人,两人大眼瞪小眼,异口同声问对方:“你来干嘛?” “我来看病。” “我来看伤。” 布兰温一脸质疑地看着易之行,“那你怎么不去找其他医生?” 易之行翻一个漂亮的白眼,谁还不知道谁那点小心思,不与他计较,“快点进去吧,再晚会你的伤就自己好了。” 秋言茉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过他们了,布兰温右手捂着手帕盖在左手上,手帕上满是鲜血,她关心问:“你手背怎么回事?” 布兰温拿开帕子,鲜血糊了一手,看得秋言茉心惊胆颤,怎么一个个都喜欢来考验她的医术。 “我不小心蹭到了。”语气听起来委屈巴巴的。 易之行听得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装什么装。 秋言茉先用温水冲洗干净伤口周围的血迹,然后用棉球蘸取酒精给伤口消毒,她小心翼翼擦拭伤口,边擦边问:“疼吗?” 女孩自然握住他的手指,凑得很近,为了能看清伤口。 布兰温之前受伤从没这么细致处理过,他觉得一点也不疼,“不疼。” 隔了一阵,又觉得有些吃亏,“疼。” 秋言茉以为自己弄疼他了,下手更轻,“疼得话给你吹吹,先忍忍。” “呼呼——” 布兰温看到女孩鼓起的脸颊上细小的绒毛,凉丝丝的气息覆盖在伤口上,温柔抚摸他躁动的细胞。他好像能体会到刚刚的疼痛了,秋言茉没给他吹吹时,伤口在火辣辣发烫。 “好点没?” “好多了。” “呼呼——” 她的嘴唇有些干,他联想到那天晚上她突然亲他,那时候她的嘴是湿润的,又湿又软,有味道吗?他不记得了,那天晚上回忆起来像一团乱糟糟的毛线。 秋言茉动作不熟练地为他缠上一圈绷带,对他来说有些松,但还是很开心。 “好了。”秋言茉松一口气,看到布兰温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看,“我脸上有东西吗?” 布兰温笑道:“没有,很好看。” 一直自动闭麦的易之行眸色暗淡,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嘿,你受什么伤了?”布兰温问他。 “我来上药。” “你自己上不了吗?”布兰温不依不饶。 易之行气得头疼,废话,他要是能自己上还来医院干嘛。 “那你怎么不找别人去上药?” 秋言茉觉得上药而已,很简单,主动揽下:“我来帮你吧。” 这下轮到布兰温不开心了,气呼呼坐在位置上恨不得用眼神将易之行击穿,原本看着清凉的绿眼睛盛满火花。 易之行拆他台:“你不是处理好了吗?还坐着干嘛?” 布兰温气势汹汹反驳:“坐着等你啊。” “等等,你为什么要脱衣服?”布兰温问道。 易之行扯唇笑得勉强,“当然是为了上药啊。” 他脱下上衣,由于自身皮肤白皙,显得上面的痕迹更加触目惊心,这里青一块,那里紫一块。 布兰温不以为然,刚想说他菜,就听秋言茉惊呼,“天呐,你怎么,才几天不见,疼吗?” 这下轮到他说疼了,“不是很疼。”比布兰温的回答有骨气多了。 “怎么可能不是很疼。”秋言茉看到他身上的淤青怀疑他是不是又打架了,“你是不是跟人打架了?” 易之行趁着她倒药的功夫朝布兰温挑衅微笑,一脸得意,有人在吃醋,他就不点名到底是谁了。 可恶,这是典型的小人得志。此刻布兰温精致漂亮的五官因为嫉妒而变得面目全非。 秋言茉将药倒在手心搓热,“你先躺着,我帮你上药。” 易之行平躺上去,秋言茉脸颊一红,布兰温恨不得替易之行躺上去。 “不,不是这样躺着,我先帮你,帮你先上背面。” 易之行乖乖翻了个身,双手枕在下巴处,小心翼翼询问:“你能轻点吗?我很疼。” 布兰温没想到易之行还有这一手,被雷得外焦里酥,楚圣棠,这就是你带出来的兵吗? 秋言茉很心疼他,天,她刚刚怎么能想着避嫌呢,她是医生啊,怎么能这样对病人不负责。她用力点头,保证道:“我一定轻轻的,疼的话告诉我。” 易之行的后背和前面一样,受伤的地方并不集中,肩胛处有一块较大的淤青。 秋言茉眼神不敢乱瞟,死死盯着那块淤青,重新搓热双手捂上去,心里默念:“他是姬文,他是姬文。” 手上的触感骗不了人,姬文没有这么硬的肌肉,说实话,又硬又烫,随着易之行的呼吸上下起伏。 她就这样捂着不动?易之行感到肩胛处多了一双柔软的手,软到像是没有骨头,温度偏凉,让他觉得非常舒服。 秋言茉不知不觉中从脖子红到耳朵,像个粉粉嫩嫩的樱花糯米团。 看到女孩红成那样,布兰温暗自发誓,下次他也要脱。 “好,好了。”秋言茉的语言系统有些瘫痪,说话结结巴巴。 易之行听话翻面,他觉得自己这样像海边渔民们晒的咸鱼,旋即被自己这个比喻逗乐。 秋言茉不敢看他的脸就抬头看天花板,因为心虚脸颊从粉红色变为胭脂色,热气熏蒸得她要睁不开眼。 天呐,秋言茉,你到底在害羞什么?你现在是一名医生,你要把所有病人都想象成姬文。 易之行没想到秋言茉反应这么大,迟疑道:“你还好吗?” 秋言茉不知道怎么回答,“我,你,你能闭上眼睛吗?” 布兰温忍不了了,插嘴道:“剩下的他能自己上药。” 秋言茉紧接着道:“那好吧,你回去自己上药吧。” 易之行见好就收,在布兰温的目光威胁下动作麻利穿上衣服,被急吼吼拉出去,生怕他多待一秒。 易之行警告他:“我劝你不要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啊。” 要是下次布兰温再来搅和,他绝不轻饶布兰温。 布兰温一脸便秘的表情问他:“你不会明天还来吧?” 易之行得意洋洋:“我能天天挨揍,你能天天挨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