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坚看着周围那些在睡梦中不断重现,已经烂熟于心的山坡、溪流和密林,心中不禁感慨万千,历史还真他妈惊人的相似!又是新野,又是博望坡,又是我孙坚带着两万士卒将要从这里经过,与程普合计的结果又是此战必败,这是巧合还是上天对我的讽刺?难道我要再次重蹈覆辙?不!决不!就算要败也只能是张勋败,我绝不能在同一地点连败两次,不然以后还有何威信可言!前方就是那该死的博望坡了,虽然对方再次在这里伏击的可能性不大,但还是小心点好,“全军停止前进!德谋,你领两千士卒仔细搜索前方山坡树林!”
程普策马而出,“领命!”说完点起两千人马向博望坡而去!
茂密的树丛,阴暗的光线,细细的虫鸣。小心走入这片山坡密林之后,程普将士卒分成十人一个小队分散搜索前进,拨开挡住视线的枝叶,踏着挂脚的荆棘,用刀枪在每一个可能藏有敌人的灌木丛中捅上几下……
无数飞鸟被惊得冲天而起,一只正在安乐窝中睡觉的野猪也被赶了出来,到处乱串!一个小队的士兵见了互相调笑到,“多肥的野猪啊,要不是命令在身,今晚又可以打牙祭了!”
“别做梦了!还是赶快搜完赶快回去,我总觉得这鬼地方阴森森的!”
“你小子胆子也太小……”
“啊啊啊啊啊啊……”
“有陷阱!小心!”
“快来人啊!救命啊!有人踩到陷阱了!”
惨烈的哀号声和嘈杂的呼救声一下子响彻了整个树林,四处马上有人交相回应,向出事的地方跑动,程普听了立刻知道不妙,林中一定是到处都设了陷阱,此时绝不能盲目跑动,只能仔细查探脚下和四周慢慢退出这里!刚要出声提醒,突见前方一士卒踉跄一下,好象绊到了什么东西,紧接着就是“嗖”“嗖”“嗖”数声破空声响起,“快趴下!”
“呃……”
“啊……我中箭了……救我……啊……”
一士卒喉咙上插着一箭倒在地上抽搐,估计已经没救了!另一士卒捂着肩膀发出杀猪般的惨叫,程普刚想走过去查看,一根千斤木在眼前直砸而下,“碰!”那个求救的士卒彻底安静下来!鲜血和脑浆飞溅得程普满头满脸,如此残酷的场面让旧经沙场的程普也一下愣住,心跳象擂鼓一样敲击着胸膛,冷汗混合着脑浆血水从额头滑下,头皮紧得发麻~更多的惨叫和惊呼此起彼伏的从四周传来,让所有听到的人都感到毛骨悚然,顿时林中一片风声鹤唳!此刻程普和身边的士卒是一动也不敢动,只有众人的胸腔在剧烈的起伏,深沉的喘息声提醒着大伙自己此刻还活着!
镇定!不能慌乱,一定要保持镇定!没有什么能难到我程普的,死亡永远都只能和我擦身而过!收束起心神,放松下来,马上想到要是再这样下去会越来越多的人踩上陷阱,必须立刻命令所有人不得走动!不过周围的嘈杂声太大,人也分得太散,自己的喊声传不出多远。看了看周围的士兵,每个人脸上都是惶恐不安,立即大声呵斥到,“跟着我一起喊!”见众人注意力已经向自己集中,接着说到,“程将军有令,各处不得随意走动,密切注意脚下和四周,向就近出事的弟兄缓慢靠拢,救出受伤的人后小心地退出此处!听到的人跟着一起喊!”
跟在程普身边的士卒听了此话也逐渐冷静下来,跟着程普一起向四周喊话,“程将军有令,各处不得随意走动,密切注意脚下和四周,向就近出事的弟兄缓慢靠拢,救出受伤的人后小心地退出此处!听到的人跟着一起喊!”
“……听到的人跟着一起喊!”
……
随着程普发出的命令四处传达,骚动逐渐平息,虽然受伤者的惨叫声依然冲击得众士卒心中惶恐不安,但已经能够冷静地面对现实。各小队开始仔细注意脚下和周围,缓慢地向最近求救的地方靠拢,偶尔响起的新的惨呼提醒着众人更加的小心翼翼……
数个时辰之后,各个小队陆续退出了丛林,返回博望坡入口处。清点一下人数,死亡一百四十一人,受伤三百零五人,另有二十三人失踪,估计是凶多吉少。面对这样的结果,程普只觉得嘴角发苦,连敌人的面都没碰到就伤亡如此惨重,这让自己如何向主公交代?
“德谋,这是怎么回事?”孙坚的到来将陷入哀伤与自责的程普拉回神来。
“树林中有陷阱,搜索的弟兄伤亡惨重!”
看着众多受伤哀号的士卒,孙坚心底对博望坡的伤痛处再次被揭开,不由得怒发冲冠,大声下令到,“把受伤的弟兄都抬到后面去养伤。全军后退十里扎营!来人,给我烧了这片林子!”
……………………
看着远处遮天蔽日的浓烟,于禁微笑着对夏侯渊和甘宁说到,“看来孙坚这只江东猛虎要发飙了!这一把火可不知要烧死多少生灵哦!只怕孙坚下辈子投胎做人的机会不大了啊!”
甘宁听了调侃到,“呵呵,老虎的尾巴被文则兄剪了一刀,发飙可应该找你!那些烧死的生灵可是代你受过哦!”
于禁坚决的摇头否认,“不关我的事,是妙才兄弟做的好事!”
夏侯渊一脸委屈地辩解到,“怎么能怪我?我最多只算是帮凶,你可是主谋!别忘了你还在博望坡出口埋伏了人,如果不是孙坚放这把火,你也要放这把火!”
甘宁连忙帮腔,“不错!文则兄晚上睡觉的时候可小心点,说不定会有冤死的猛鬼来索命哦~要是怕的话,要不要晚上兄弟来陪你?”
“少来,我没那不良嗜好!”于禁见两人一致对付自己,连忙摆出严肃的面孔转移话题,“算我怕了你们!言归正转,主公要我们把袁军主力拖在这里一个月以上,以原来的估计我本有九成把握,但现在出现了预料之外的情况,袁军居然也有投石车!新野的城墙矮小单薄,可经不起巨石的轰击,一旦城墙坍塌,我军兵力上可处于劣势,虽然主公送来了火油之计,但我们不知对方到底有多少投石车!一旦超过了我们难以承受的数量,新野城危已!”
甘宁疑惑的问到,“主公不是还送来了连射床弩吗?那东西射程极远,应该可以压制投石车吧?
于禁眉头皱了皱,再次摇了摇头,“开始我也以为可以,但我们忽略了一种情况——投石车发石是大幅度抛射,床弩几乎是直射,如果投石车的前方有障碍,我们的床弩是没办法攻击到对方的!”
甘宁听了这话细细沉思一番,“没有关系!如果对方是集中使用,那我们的火油之计可奏全功,如果对方分散使用,他们到哪里找那么多隐蔽的地形?即使是他们自己搭建障碍物,可孙坚一把火把博望坡的树烧光了,附近已无大片的树林,没有木头,他们又能怎么办?等他们从远处搬来木头搭建,我们守城的任务期限就完成得差不多了!”
于禁再次问到,“如果对方在地上挖坑呢?”
甘宁顿了顿,回答到,“不怕!投石车的射程是三百步左右,我们的强弩、长弓和投石车都可以抛射到三百步外,对方必须在我们的射程之内挖坑,如果那样做的话,他们的士卒会伤亡惨重!而且在我水军对其侧翼的威胁下,他们也不敢围城,水军可随时补给城内所需,火油坛子和箭矢不怕短缺!”
于禁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高兴的喊到,“哈哈哈哈哈~~好!好啊!兴霸老弟一席话解开了我心中的疙瘩,来,老哥敬你一杯!”
甘宁立刻大摇其头,坚决的拒绝到,“太小气了吧?一杯酒就想打发我?等这仗打完了,文则兄肯定是居功至伟,主公的赏赐肯定是不会少的了,到时,嘿嘿,翠红楼三天花酒应该没问题吧?”
一直没开口的夏侯渊听了马上举双手赞成,“不错!这个提议好!我坚定地支持兴霸老弟!”
于禁看着两人达成攻守同盟,只得独自哀叹,“哎!食色性也,食色性也!花酒可是都占全了!”
甘宁也学着于禁的口吻摇头晃脑地吟唱到,“非也非也!英雄本色也!”
三人同时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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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望坡的火整整烧了三天,原本郁郁葱葱的山坡密林已经成为一片焦土,孙坚看着眼前这一片凄凉的景色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被张勋责怪耽误了行军日程,但自己长久憋在胸中的恶气总算发泄了出来!哼,新野,可别让我失望啊!
“大人,程将军前部已安全通过博望坡!前方没有发现敌人!”
“很好!全军前进,今晚我们在新夜城外扎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