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在城楼上转来转去,焦虑不安的望着西南方向。
这些天从四处聚拢来的士卒只有区区不到三万人,从各处回来的人嘴里得到的消息竟是陈平分兵数路从四面八方围攻而来,总兵力估计不下二十万。自官渡被袭后,张辽已不知所踪,据说是逃进了小沛北方的九里山中,以目前的形式恐怕是指望不上了;剩下的唯一助力臧霸又被夏侯惇的人马拖在了青州东莞,据说战事非常不利,能不能过得来还是未知之数;而陈平的主力和乐进的两万丹扬兵正向下邳开来,离城不过百余里,为了打上一个时间差,吕布让高顺带着骑兵去骚扰陈平主力的进军速度,希望能在陈平赶到之前先把乐进给消灭掉。可三天过去了,高顺没回来,乐进的影子也没看到,这如何能不让吕布心急?
夕阳西下,在吕布的耐心就快消耗怠尽的时候,远处弥漫的烟尘在落日余辉的照应下升腾而起,“传令下去,全军戒备!”
一支骑兵在所有人紧张的眺望中由远及近,大旗上的“高”字让大家稍稍松了口气。吕布待看清走在前面的确实是高顺和自己手下的人马后下令打开了城门,亲自迎了出去。
“情况怎么样?”见高顺一脸疲惫,手下骑兵身上又多有杀伐过的痕迹,吕布带着满脸期待的问到。
哪知高顺无奈的摇了摇头从马上跳了下来,“陈平一路上步步为营,每日行军不过二十里,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而且陈平可能前段时间在河北弄了些战马,我本想在其周边袭击他的斥候,结果和赶来的虎豹骑小打了一场,虽然对方只有几百骑,不过我怕被他们缠住,没敢久留。后来我又想去乐进那边看看情况,他那边和陈平一样,也是每天行军不过二十里,戒备十分森严!”说完就单膝跪下,“属下出战不利,请将军责罚!”
吕布听到高顺这次出去没有一点收获也确实心中有火,不过现在正是用人之际,高顺又历来忠心耿耿,实在是不好发作,只好强压下心中的不快把高顺扶起,“此次无功非战之罪,起来吧!”说完拉着站起身的高顺的手慢慢向城中走去,“现在我军形式极为不利,你说说看,我们该怎么办?”
“将军,陈平势大,我们死守下邳无异于坐以待毙,不过目前陈平行军如此之慢,属下建议趁现在还有时间继续向东撤退,和臧霸合力击溃夏侯惇,然后进泰山以待天下形式变化!”
“进泰山?那不是跑去当贼寇?”吕布对高顺的意见有些沉吟不决,去泰山的主意他不是没想过,但臧霸未必敢收留,另一个原因就是和袁绍的战争把粮草给消耗得差不多了,在这下邳一旦把粮草吃完了还有近十万的百姓可以当肉糜,跑去泰山能吃什么?草皮?树根?说不定到时候没和陈平打起来,反倒为了粮草和臧霸这个地头蛇起了冲突!如果路上掳掠些人口,行军速度又会被拖慢,万一被陈平追上,怎么死都不知道!而且吕布心中一直有个期望,前段时间他曾派了个叫陈群的去联合孙策、匈奴和马腾共同对付陈平,以时间来算,陈群现在应该正在马腾那里,如果这家伙聪明点能说服马腾出兵威胁潼关来个围魏救赵,那襄阳门户南阳的文聘所部已调到官渡,虎牢的魏延也跑到了陈留,陈平大军在外,老巢荆州不过是空虚之地,不得已之下陈平肯定要调兵回防,如果调文聘和魏延回去,陈宫的大军就有机会突破官渡,如果陈平率主力回去,那这次徐州的危机也就算过去了。
到底该何去何从呢?可惜陈宫不在这里,不然可以和他合计合计,不过陈登也素有智谋,找他商量一下也不错,想到这里吕布松开了高顺的手说到,“你先下去休息吧,我考虑考虑!”
高顺本来还想劝劝吕布,不过见吕布已经转身快步离去,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对吕布的背影回应到,“是,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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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登刚从吕布那里回来就拉着父亲陈珪跑到了密室,“父亲,吕布可能想跑去泰山暂避!”
陈珪眼皮子一跳,吕布如果去泰山肯定会把他们陈家拉上,可陈家的家业都在徐州,跑去泰山等于是一无所有了,听到这里赶紧拉着陈登问到,“你怎么跟他说的?”
陈登理所当然的答到,“徐州才是陈家的根本,我又不是傻子,当然力主他留在下邳!不过吕布还是犹豫不决,必须想办法让他下定决心留在这里!”稍顿片刻,陈登又有些顾虑的压低声音说到,“现在吕布的处境非常不妙,即使吕布留在下邳恐怕也难以守住,陈家有必要在这一棵树上面吊死吗?”
陈珪瞪了儿子一眼,手指轻轻的敲着桌面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密室里顿时陷入了沉寂。
陈登也不敢打搅,默默的等待着陈珪做出这关系整个家族命运的决定。
半晌之后,桌面的敲击声停了下来,“元龙(陈登的字),待会让你媳妇带上几套精美首饰去看望一下吕布的小妾严氏,暗示她留在下邳的种种好处,有时候枕头风还是很管用的!你自己去找吕布,找个出使丞相大营探听虚实的借口出城,有我在城里当人质,吕布应该会放心让你出去。到了丞相那里就说我陈家愿里应外合助他一臂之力!”
陈登听了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父亲,那你怎么办?”
陈珪洒脱的朝儿子笑了笑,无限唏嘘的感慨到,“只要你还在,陈家在这徐州依然是说得上话的主!我,已经太老了,少活几年换整个陈家往后几十年的富贵,值!”
“父亲……”
不等陈登说完,陈珪已再次闭上眼睛,对儿子摆了摆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