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九郎笑笑道:“不脱当然也可以,可是我喜欢赤裸裸的相对,使我们中间没有一点阻隔。”
尤素芬闭上了眼道:“好吧!脱就脱吧!既然要给你,我还有什么好保留的呢?”
洪九郎脱掉她的肚兜,看见她的小腹有一条青色的小蛇刺花,刺的十分生动,当她的小腹掀动时,那条蛇也蠕蠕扭动,看来像活的一般。
洪九郎好奇地欣赏着,她也发现了连忙用手去盖着道:“这有什么好看的,恶心死了,我每次看到都讨厌,就是没法子去掉它。”
“奇怪了,你怎么会在肚子上刺条蛇的?”
“不是我要刺的,是我小时候,我母亲替我刺的,她是个哈萨克,她们那一族拜的神只就是蛇。”
洪九郎道:“哈萨克是有些部族盛行拜物教。认定一种动物为神只,不过这都是些小部族。”
“我母亲那一族人数本来就不多,旅里每一个人肚子上都刺有这种记号的,洪相公,你怎么还不脱衣服?”
“我不敢,我怕它会咬我,看起来它就像活的一样。”
尤素芬道:“别开玩笑了,它只是一个刺花。”
“可是它真的有毒牙会咬人,我知道有一个专门杀人的组织,其中的一个部门叫青蛇门,门中杀手全是女的,身上也刺着一条蛇,她们专在床上杀人。”
尤素芬的身子突然变硬了,僵直地坐了起来,瞪着眼睛道:“你认为我要杀你?”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那个青蛇门中的杀手,杀人收费很高,她们每一个人都很有钱,至少不会穷得父亲死了埋葬不起,尤姑娘,你这次收了于天正多少银子?”
尤素芬叹了口气,脸上的悲容没有了,代之的是一种无可奈何的神情道:“洪相公,他们说你是刚从塞外来的,没有闯过江湖?”
“这话只对一半,我的确是从塞外来的,但不是没闯过江湖,塞外的江湖人很多,什么样的脚色都有,在塞外一样可以经历到很多事情,学到很多东西。”
尤素芬伸手去模自己的头发。
洪九郎笑道:“假如你是想找那两支蓝蛇针,我已经替你取下来了,放在枕头底下,跟你的衣服在一起。”
尤素芬的脸色又是一变,但仍从容地掀开枕头,衣服上果然放着两支蓝汪汪的长针,像是发簪的形状。
她拿起长针别在头上,把长发缠住,然后道:“洪相公,不管我是什么人,我有没有不利于你的行动?”
“虽然还没有,但你是杀手,你来的目的就是杀我。”
“那也只是可能而已,在我没有动手前,你可不能说我一定会杀你吧!”
洪九郎想了一下道:“这倒确不能,但你也不会是真为银子而来吧?”
“谁说不是,杀手接受代价而杀人,就是为了要银子,要不是为了钱,我来干嘛?”
洪九郎点点头道:“这倒也是,只不过你要的银子很多,不是区区的几百两。”
“不错,青蛇门出动一次的代价很高,最少都在万两以上,这次我们受委托的代价是四万两。”
洪九郎叹了口气道:“没想到我的命这么值钱,很抱歉,害你赚不到这些钱了。”
“不,青蛇门接下的生意是不准失败的,事主的代价已经付清了,我们必须交货。”
“你是说,你还打算要杀我?”
“不是我了,我的方法失败,门主就会派别的人,用别的方法来,在明天日出之前,一定要达成目的。”
洪九郎笑了一下道:“那我只好坐在这里,等着别人来杀我了。”
他拖了张椅子,坐在床对面,左边对着窗子,右边对着门,他那个包着剑的长布卷就放在手边,这样与门窗之间都有着距离,他可以应付任何突发的袭击。
这个年轻人虽未涉足江湖,但他的表现。却是个老江湖。
尤素芬微怔道:“你要在这儿等着挨宰?这个时候别人还没有准备发动,你若是跑出去,还有一半逃命的机会,等在这里,你是死定了,青蛇门杀人的手段是很厉害的,手段也很多,叫你防不胜防。”
洪九郎笑笑道:“我知道,四万两是笔大生意,不会只派你一个人来的,外面一定还有人等着。”
“但是那些人不会想到我这么快失手,以前我从来也没有失过手,他们还没来得及做准备。”
洪九郎道:“但是我还是喜欢在屋子里。”
“为什么?”
“第一,这里很暖和,外面很冷;第二,屋里有亮光,外面很黑,在黑暗中我要防备袭击,困难得多;第三,屋子里有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脱光衣服陪我,没有一个男人会便得跑出去的。”
尤素芬叹口气道:“好吧,命是你的,我好心给你一点建议,你不听就算了!”
“你的目的是来杀我的,为什么关心我的生死呢?”
“因为我失败了,不想别人成功,我在门中的地位不低,失手已经丢人了,若是让别人成功了,我更没面子了。”
洪九郎点点头,接受了她这个理由,顿了一顿才问道:“你这次失手会受处分吗?”
“那是一定的,不过不太严重。”
“会是怎样的处分呢?”
“取消奖金,而且还要降级到二等杀手。”
“奖金有多少?”
“一万两,那是我个人所得的。”
“这的确是笔大损失,跟我给你的四百两比起来,实在是相差大多了。”
“没关系,过去两年中,我赚十几万两,现在只花了七八万,手头还有存的,这一笔奖金拿不拿没什么,倒是降为二等杀手,不但颜面上难看,而且收入也降低了。”
“你怎么会花掉这么多钱呢?”
“我要养两个家,每边都有十几口人。”
“你有这么多的家人吗?”
“屁的家人,只是两个靠我吃饭的男人而已;他们都有父母姊妹兄弟老婆儿女,倒是有一大堆家人。”
洪九郎叹了口气:“你这过的是什么生活?”
尤素芬也有点黯然地道:“我从小是个孤儿,寄人篱下,受尽了欺凌,所以我要过一个受人尊奉的瘾头,现在我无论到哪一个家去,家中大大小小,都拿我当皇帝一样侍奉着,我要的就是这种生活。”
“那靠得住吗?他们为的是你的钱,对你何尝有真情?”
“我当然知道是虚情假意,可是我是一个杀手,杀手在这世上是得不到真情的,我只有用钱去买虚请假意。”
“你没有考虑去找一个真正的归宿或爱你的人吗?”
“我考虑过,但是上哪儿去找呢?别人知道我是杀手,躲我都来不及,还敢再爱我吗?”
“你非当杀手不可吗?”
“我不干杀手又干什么?去嫁一个平平凡凡的男人,做一个平凡的家庭主妇?做饭、洗衣服、生孩子?”
“这本来就是一个女人的本份,每一个女人都是那样子生活的,她们都活的很幸福。”
“她们没干过杀手,任何一个女人在杀过十几个人之后,都无法安于平淡了,那种方活已不适合我,何况杀手的行列是不容许退出的,我们的规矩很严。”
洪九郎看着她,目中充满了一种怜悯之色,他也知道这不是个平凡的女人,一些平凡的道理是说不通的。
尤素芬被他看的有些不安,顿了一顿才道:“你问也问够了,看也看够了,可不可以让我穿上衣服离开?”
洪九郎道:“不行,你不能穿衣服,也不能离开。”
“为什么?难道你还想跟我要好?”
“我的确是想,只可惜我没空,也没心情做戏给人欣赏,屋子上已经来了两个人,大概是你的同伴。”
尤素芬脸变道:“你的耳朵很尖。”
“我是个猎人,猎人的耳目鼻子都比常人灵敏得多。”
尤素芬道:“来的是两个暗器的高手,他们也是一等杀手,暗器出手,又毒又准。”
“我想像得到,红狐庄出了四万两银子,买动的杀手一定不会很差的。”
“那你就该放我走,我在这里,你还得分心注意我,我走了,你可以专心去防备他们。”
“我的算盘却不是这样算的,你在这儿,我们是二对二,你走了,我就变成一对三了。”
“什么?你认为我会帮你去对付他们?”
“事实上你已经帮了我不少忙,你不但引去了他们大部分的注意,而且还使他们意乱情迷,这些人虽是你的同伴,但大概没见过你这样活色生香的装扮,所以都心跳气喘,神飞魂摇。”
尤素芬不自而然地一声惊呼,双手掩住了胸前,身子一缩。
就在这一刹那,洪九郎的身子动了,象闪电般的闪到窗前,剑光只向前探了一探,立刻又回来了。
他望着缩成一团的尤素芬笑道:“你可以放开手了,我已经看了半天,你不会在乎我再看下去,那两个人虽然张大了眼睛,却已什么都看不见了。”
尤素芬一惊道:“你已经杀死了他们?”
“一剑断喉,神仙也数不活他们了。”
“怎么可能,你根本没出去?”
“他们已经到了窗前,我就不必出去了。”
尤素芬望着窗棂上一条裂缝,这个时候才有两道殷红的血水漂溅上来,跟着是咚咚两声,人体倒下的声音。
她骇然变色道:“好快的剑,他们的暗器都没出手。”
“那要谢谢你的再忙,你那一声惊呼,使他们延误了出手的时间,我才能一剑得手。”
尤素芬张大了嘴,好像要悦什么。
洪九郎笑笑道:“你帮了我的忙,我并不感激你,你那一声惊呼,原本是想移开我的注意,让他们好出手的,结果反而害死了他们。”
尤素芬怒瞪了他一眼。
洪九郎又笑道:“我说他们在屋上时,他们实际已移到窗口,我在吹牛,你在暗笑。但你没想到,我若只有那点本事,红狐庄会出这么高的代价雇你们来杀我吗?”
尤素芬又看了他一眼道:“洪九郎,你狡猾得真像一头狐狸,这次我们只向红狐庄讨价四万两,实在太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