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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技击教练一职,是定期在将军所部教士兵学习武术,要求不是很高,但工薪也不多。和武术教头相比,没有太大的区别。当年飞鸿的父亲麒英在镇粤将军所部任此职,每月才白银三两六钱,不够补贴家用,飞鸿父子还得上街卖艺。

    吴全美见飞鸿还在考虑,他没有急着催他表态。飞鸿告诉吴全美:“小人曾受聘于广州水师,担任其武术教头。”

    “那不一样,你那是临时性的。我既然诚心诚意请你,在工薪方面也会考虑多给一些,还有,你可以享受和在册军官一样的待遇。”

    吴全美还给飞鸿讲了一通大道理:“现在国家内忧外患,太平军剿灭才多久,外国蟊贼又不断蚕食我大清国土。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你虽练就一身好功夫,如果不出来报效国家,不把这身绝技发挥作用,与一般的百姓又有什么区别呢!”

    一番话说得飞鸿点头称是。飞鸿看看面前这个老头,心想他还真有两下子,能武还能文的!当时飞鸿就答应下来。

    吴全美说:“你能答应,我很高兴。明天你就来上任,到军务部门领套官服,名正言顺地做我们的技击教练。”

    第二天,飞鸿到吴全美所辖的军中报到。他领了一套官服,穿在身上,觉得挺合身的,到镜子边照了照,越看越满意。

    第三部分军中教头(5)

    吴全美让飞鸿坐在椅子上别动,飞鸿不知他的用意,正在纳闷之时,吴全美请的画师进来了。吴全美吩咐画师:“好好给我们的军中技击教练画张像,画好了重重有赏!”

    飞鸿端坐在那里,任画师为自己绘肖像。画师绘制好后给他看,他觉得画得非常好。画上的飞鸿身穿官服,方宽的大脸,长着一对罗汉眉,眉长至垂下,耳朵又大又长。看到自己这样威武雄壮,飞鸿打心底里高兴。

    上任的第一天,吴全美一身官服穿戴得非常整齐,亲自陪同飞鸿到军中。他对士兵们介绍说:“今天,我把在武林中大名鼎鼎的黄飞鸿黄师傅给你们请来了。从今天起,他将担任你们的武术教练,希望大家好好地跟着他学技艺。”

    士兵中有不少人听说过飞鸿和他的传奇故事的,大家报以热烈的掌声欢迎飞鸿。

    担任军中技击教练后,飞鸿把主要精力放在教士兵的武术上。他觉得教士兵习武与教一般的老百姓不同,军队面对的是国家的敌人,因此意义更大。正因为如此,他在教广州水师和吴全美的部队时,教得格外认真,花费了很多的心血。

    顾此就会失彼。因忙于军中教武,使他自己所开的几家武馆无暇兼顾。第七甫水脚武馆的生意,主要由林世荣代管,他有时间也去教教徒弟们。而西关澜桥武馆的生意,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来照看。

    林世荣对飞鸿说:“要不就这样吧,第七甫水脚这里由师公撑着,我到西关澜桥去。师傅,你觉得怎么样?”

    这本来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飞鸿没有同意这样做,因为他知道父亲的身体状况已不容乐观,再让他受累后果不堪设想。一时拿不出更好的办法,飞鸿对林世荣说:“容我考虑一下再说吧!”

    西关一带人员复杂,这里既有不少工厂和商贩摊点,还有不少外国商人居住。矛盾错综复杂,纠纷常常发生。在这里开武馆授徒,如果不管教好那帮徒弟,很容易在外惹事生非。此外,一些外国武士经常出入这一带,为他们的商人充当保镖。这些保镖闲着没事时,常常又喜欢到中国的武馆挑衅。没有相当的武艺和处世不惊的魄力,恐怕很难在此立住脚。

    飞鸿想来想去,决定关闭澜桥武馆。

    关闭武馆这可不是件小事,在圈内外都会引起反响。对于这个决定,飞鸿觉得应该征求一下父亲的意见,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麒英。

    麒英认为,军中技击教练与自己的武馆谁重谁轻,当然得由飞鸿自己定夺。这个问题解决了,一切都好办。既然飞鸿选择了军中技击教练,那就应该停办澜桥的武馆。

    “我这身体,没法子帮你。而你要是收徒太多,自己又无暇指教,他们在外闹出什么事来,岂不毁了你做师傅的名声?要是徒弟们都集中到这边来,我还可以适当指教,你也不必兼顾两个武馆。”

    飞鸿说:“老爸的话,正合我的心意。只是停办澜桥武馆,江湖上的人会怎样看我黄飞鸿?他们会不会认为我办不下去而不得不关门?”

    麒英安慰飞鸿:“有些问题,不必考虑太多,如果干什么事都顾虑重重,那就什么事也办不成了。行内人士大都知道你到军中任职一事,江湖上你名气也不小,再说武馆的兴衰平时也可见一斑。此前澜桥武馆红红火火,这是人人皆知的事,你大可不必有什么顾虑。”

    既然父亲也这么说,飞鸿便下定了决心。

    林世荣见了飞鸿,告诉他一个消息:雷善德被人杀了!

    “好啊,大快人心!”飞鸿高兴之余,问林世荣:“你从哪知道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世荣回答:“从武林朋友那获悉的,情况千真万确。”至于是怎么被杀的,林世荣对具体情况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因为斗蟋蟀请人做“护草”,雷善德又“玩老千”,被对方查出后不肯付钱,双方“护草”一场混战。雷善德请的“护草”被打成重伤,雷出了对手的钱后却不肯付自己“护草”的钱。“护草”受伤治病花钱不少,却拿不到雷善德一分一厘,越想越气,伤好之后再向雷讨要,雷不给,“护草”一气之下就把雷善德给杀了。雷善德被杀后,他老子气得也一命呜呼。

    “大快人心啊!”

    “这个护草不会是陈来吧?”

    林世荣摇摇头:“他又没被师傅打成重伤,再说他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不可能是他的。”

    几天后,飞鸿正式停办了澜桥武馆,并出告示让学徒到第七甫水脚习武。澜桥武馆停办后,飞鸿致力于军中教职,不久家庭再遭变故。欲知变故详情,且听下章分解。

    第四部分悬壶济世(1)

    飞鸿30岁那年,父亲病逝。临终之前,麒英一再叮嘱飞鸿“弃武从医”,飞鸿照办了。他关闭了第七甫水脚的武馆,辞去了军中技击教练一职,在仁安街创办“宝芝林”。为体恤穷苦人,他将药方张贴公布。抗法英雄刘永福坠马受伤,军医久治不见效,请飞鸿医治却立竿见影。刘永福特意请两广总督为飞鸿题字,不久又要聘他为军医官和技击教练,飞鸿怎么办?

    1886年1月,在中法战争中屡建奇功的黑旗军将领刘永福被清政府收编后,率军进入广州。广州军民对这位民族英雄和他的军队夹道欢迎,飞鸿目睹了这异常热烈的一幕。

    从吴全美的军队教完武技回到家,飞鸿每天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给父亲熬药。麒英的病一天天加重,过完年后已经卧床不起。尽管有家人在身边照料他,作为儿子的飞鸿还是不放心。

    飞鸿甚至想辞掉军中教练一职,专门陪伴在父亲床边。麒英觉得没有必要这样,不让飞鸿辞职。在麒英看来,飞鸿任军中技击教练,一是为国报效的需要,二来也是回报吴全美的知遇之恩,所谓“士为知己者用”。

    到后来,麒英的病更加重了,飞鸿以父亲病重为由,想辞去其军中之职。吴全美不允,飞鸿就向吴全美请假,专门侍侯父亲。他四处找名医来为麒英治病,但吃了很多药,都不见有什么疗效。尽管如此,飞鸿仍在四处打听名医,希望能将父亲从死神那里拉回来。

    麒英自知难逃大劫,就让飞鸿坐在他的病床边。他对飞鸿说:“人都有生老病死的时候,这是谁也免不了的。我年纪这么大,死了也不算短命。你现在也到而立之年了,又创了一定基业,我还有什么可遗憾的呢!但我有些话,还是要告诫你。我们父子俩在江湖上沉浮多年,才摆脱街头卖艺的生活,开馆授徒,过上安定的日子。”

    飞鸿对麒英说:“我在听你讲,你慢慢说。”

    麒英接着说:“尽管现在我们衣食无忧,但终难出人头地,这一点你要有清醒认识。我已把治疗跌打损伤的药方教给了你,你已懂得治伤技术,并且替人家治了这么多年伤病,也有一定的经验。我认为,以治病为业,要比靠拳头混饭吃更好。

    “靠拳头挣饭吃,打打杀杀,结怨必然很多;以治病谋生,积善积德,可以广结人缘。我想让你放弃教武艺,经营药店同时给人治伤为生。因为教武艺得到的学徒费有限,一个徒弟跟你学一个月下来,才给几钱银子,而你却要花很大心血去教。

    “退一步说,即使不计较收入低这一点,作为教人练武的师傅,经常还要被徒弟所牵连。”

    飞鸿知道父亲这话的意思,并不仅仅因为教武的收入低,的确有不少徒弟武德差,出去肇事往往使他们的师傅受到连累的。有的是师傅为徒弟出头,结果自己挨打;有的则是徒弟在外斗殴,师傅赔钱还坏了名声。

    麒英语重心长地说:“我靠武艺谋生数十年,在江湖上也有一定名气,但我从来没有开武馆教徒弟,只把武艺传授给了你一个人,我的良苦用心你应该理解啊!”

    麒英还提到飞鸿的徒弟梁宽,说不知道他在香港怎么样了,还说常为他喜欢惹事这一点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