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丹亦窜了过来,贴近瓦缝,向里面一望,黑暗中悄脸不由愤怒得胀红。
原来下面是一座巍峨的宫殿暧阁,依然灯火通明,多位吴国文武大臣席地而坐,吴王夫差坐在上首,四面近百膘捍卫士,均手执奇状弓箭,一望便知是充见愁的护卫火箭了,篮丹识见过夫差火箭卫队的厉害,此时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她明知今晚决难下手了,但又不甘就此离去,决心再潜伏下去,以等待可乘之机。
此时却听吴王夫差沉声道:“寡人接父位主政以来,国势日盛,久欲征代天下,以成霸业,可恨越国与我近邻,却与吴国宿敌楚国结盟,处心积虑,欲对我不利,更射杀父王,寡人积十年国力,正做一举剿灭越国,众卿意下如何?”
此时有一武将打扮的大臣腾地站起,原来正是吴大夫伍子前,此时他已鬓发斑白,但雄心依然不减当年,只见他轰然的回道:“皇上,欲称霸天下,必先灭越,此举大合征战纵横之策!”
夫差沉吟不语,似在思忖。此时又有一位吴国文臣、大夫伯帮站起来道:“越国乃小国而已,灭之不显皇上威仪,反招天下非议,不如集中全力,先图楚晋两大霸主,楚晋一灭,则天下慑服,称霸天下,水到渠成矣!”
夫差一听,不由亦点点头,道:“伍大夫、伯帮大夫所言各有所长,且容寡人再思—…·”
就在此时,四面站立护卫的火箭卫士,忽地发一声轰鸣道:“夫差,你忘了越国杀父之仇了吗?”
夫差一听,立刻腾地站起,厉声道:“越国杀父之仇决不忘记!”
这一下变化,令瓦顶上面的蓝丹.亦不由暗吃一惊,心道:那批卫士吃了豹子胆吗?敢如此吃喝大年这暴君?
但夫差答了一句话后,居然是个上气,又坐厂了。吴国君臣再议了一会,两旁站立的卫士又大叫了一声道:“夫差!你忘了越国杀父之仇了吗?”
夫差又立刻腾身而起,答道:“越国杀父之仇决不忘记!”
如此一连重复了数次,每隔半个时辰,卫士与夫差便对答一次。
篮丹此时忽然明白,这是夫差为了激厉自己的斗忑,用这时时提醒的方法来鞭策自己!蓝丹不由暗道:这夫差自嘉兴攻越一败,十年来养精蓄锐,图谋复仇,如今已强箭待发,越国果然大祸临头了,可惜越王勾践尚沉迷于娱乐太平,不思防备,吴国发兵之日,便是万千越国百姓遭殃之时了。
蓝丹想到此点,不由叹了口气,暗道:报自己的一己私仇事小,越国万千百姓的安危事大,若不把这讯息传到越王勾践耳中,令他有所惊醒,却如何对得住万千越国乡亲父老?宽对此念一动,她拼死杀夫差报仇的决心忽然便减弱了,她深知以;自己一出手,便必定无法生离吴王宫了,就连九天玄女亦必定卜自己命丧于此,因为有夫差的护卫火箭队在,刺杀他的人,决难逃血肉横飞之厄运。
蓝丹心念电转,不知如何是好,她心中又恨又气又有点无奈,心潮澎湃之下,她体内潜伏的“乾坤真气”因而被激荡了。
蓝丹心念百转,终觉不能为了一己私仇,而误了祖国万千乡亲父老的生命安危,她恨恨的咬牙,伸指向下面的吴王夫差一指,道:“夫差啊夫差,今日本姑娘不杀你,并非手下留情,实是万千百姓生命比杀你更重要。”
蓝丹咬牙恨恨的低语,不料她伸手一指之下,“乾坤真气”本已被激荡,充盈之极,趁一指之势,便从食指的商阳穴脉激射而出,一道锋利发矢的气劲,隔空向下面的吴王夫差胸口射去。
蓝丹身上这种若有若无的武功,后世人进一步悟创,便叫“乾坤六脉神剑”,隔空射出,功力强者,可达三十丈,比强弓利箭更厉害十分。夫差内力虽高,更有护体真气,但这碎然一射之下,他的护体神功根本无法及时发动,也就必心胸被洞穿而亡。
走丹尚不自知,但九天玄女乍听这种破空尖啸,便知蓝丹那种古怪厉害到极的神功发动了,因为她自己就差点吃了大亏,当下她不由又惊又喜,失声叫道:“蓝师姐!好啊!你那玩意又激发了,夫差今回必死无疑!”
九天玄女失声尖叫,蓝丹自己尚不知是怎么回事,她只知道自己曾以同样一指,把九天玄女弄得半死不活,狼狈异常,若因此而把夫差杀了,倒是一大。决事,蓝丹不由心中大喜。
不料这道无坚不摧的气劲,眼看已射近夫差的胸口,就在此时,夫差头顶,忽然冒出一股白烟,白烟之中,又扑出一头吊晴白额虎,与蓝丹上次刺杀夫差所见,一模一样,只是吊睛白额虎更威猛了。只见白额虎猛地扑出,迎着射至的气劲,张开血盆大口,忽地便把“乾坤六脉神剑”咬住了,“乾坤六脉神剑”是无形之剑,吊睛白额虎亦恰恰是无形之物,无形与无形相抗,恰恰化解了“乾坤六脉神剑”的夺命一招!
九天玄女一见,不由顿足叹道:“蓝师姐,你上次见到的那见鬼无形白额虎又出现了……夫差果然命大不该死!”
蓝丹正欲答话,下面的卫士,有眼尖的,已惊呼道:“皇上!你顶上有白额虎出现!”
夫差自己尚不知凶险万分,他只感胸口一疼,忽然一阵眩晕。此时一听卫士喝破无形护体神物,他心中忽然猛地惊醒,立刻厉声暴喝道:“火箭队听令!上面有刺客欲对寡人不利,火箭齐
发,杀毋赦!”
众卫士手执的古怪箭矢,立刻箭头向上,啸啸破空之声不绝
于耳。
蓝丹一听夫差厉喝,知自己和九天玄女已危险万分,她本就有意退走,此时更不敢犹豫,猛地一扯九天玄女的玉手,便脚踏“伏表八卦步”,身如虚空八卦,滚滚旋旋,快如流星,眨眼已退出大殿瓦面数十丈了。
就在此时,千百火箭已疾射而上,挟带火药的箭矢,有的碰着瓦面便辞然爆炸,瓦片四飞,有的竟射穿瓦面,再在虚空爆炸,火光四溅,片刻之际,借大的大殿上空,竟布成了一个人造火海,方圆近三十丈,任何生物被困其中,均难逃粉身碎骨的厄运。
幸而两女此时已退到安全范围,否则,便必定已在火海中粉身碎骨。
篮丹深知夫差的厉害,虽然心中惊骇,但片刻也不敢再逗留,引领九天玄女风驰电掣般从吴王宫后院高墙掠了出去。
出了吴王宫,蓝丹依然不敢大意,趁姑苏外城尚未戒严,混在一群出城的百姓中,逃出姑苏城外。就在此时,身后数十丈远处的城门,忽然砰地关上,城楼上只听一阵大呼小叫道:“王宫内有刺客,吴王有令,但有生面人欲进出城门者,杀毋赦!”
九天玄女不由嗤的一笑道:“若走迟半步,便被那夫差关起门打狗了,厉害!厉害!”
篮丹一面向吴国境飞掠,一面苦笑道:“何止厉害?夫差的火箭队,简直是鬼见愁的人间地狱,人身若稍被触及,便必定再无生路……再加上这暴君王陵龙气庇佑,如虎添翼,哎,欲杀夫差,那是比登天还难了。”篮丹感触万分,不由叹了口气。
九天玄女见蓝丹恨急难抑,心中不由大为同情,她已知篮丹是自幼丧父亡母的孤儿,同病相怜之心顿起,她见筋丹难过,她也不由生起气来,恨恨的怒道:“吴王夫差的祖宗王陵龙脉,是谁替他寻点的?师傅曾道,天下龙脉,唯有德之人方可居之,为什么夫差残暴成性,竟有此龙脉庇护,替他点龙脉之人真可恶,我去一掌把他杀了,替篮师姐你出口闷气。”
篮丹一听,不由叹了口气,道:“替夫差点龙脉之人,你便知道了,也决不会杀他,也决杀不了他。”
九天玄女怒道:“是谁如此可怕?竟连我九天玄女也不敢动手杀他?”
宽丹苦笑道:“替吴王陵寻点龙脉,移葬白虎丘的人,正是你那鬼谷师哥自己,你会去杀他?也杀得了他吗?”
九天玄女不由一阵目瞪口呆,喃喃道:“若真是鬼谷师哥他,这倒真有点难下手,而且他武功之高,普天下除了师傅老子,只怕已无人可与他相比拟了!他武功厉害之极,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九天玄女片刻之前,还对那点龙脉之人恨极了,恨不得立刻把他杀了,以替蓝丹出气,但一听此人竟是鬼谷子,不由心思百转,拼命称赞起他的武功了。
篮丹不由又好笑又好气,她想起此中的种种是非恩怨纠缠,一切均显示大机缈缈,决非人力所能左右,便强如鬼谷师哥,亦是天机摆布的局中人而已,莫非天注定宪丹这血海深仇不能报了吗?想到玄幻处,蓝丹又惑又奇,不由怔怔的想得痴了。
九天玄女虽然任意说顺了嘴,但忽然若有所思道:一不对啊!
蓝师姐,师傅老子曾说,天下风水寻龙祖师,唯有鬼谷师哥一人而已,师傅是得道老祖,他所判断的岂有差他?若鬼谷师哥连夫差这等恶人也分辨不出,他又怎配称这风水寻龙祖师?此事到底如何?蓝师姐啊,只怕要求你解开迷团了!”
蓝丹的心境此时已恢复平静。这十几年来,她跟在鬼谷子身边,不觉也被他那种“坚则毁、锐则挫”的“无为神功”感染了,虽然柔肠百结,但心中闪过“坚则毁,锐则挫”的意念,世间一切,不觉便变得淡然了。她见九天玄女焦切之情,溢于言表,便微微一笑道:“此事说来话长,当时我亦并不在场,尚在绝谷深处与世隔绝……鬼谷哥哥刚出江湖,便碰上吴国太子夫差杀人夺剑之事,他为了救干将及其一脉,竟不惜逆反天机……”
九天玄女大惊道:“师傅老子力言这天机不可违,违尚不可,何况是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