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李落本想向孛日帖赤那借一具完整无缺的异鬼带回卓城,不过没好意思开口,此番回去,不知道卓城里那些个达官贵人们信还是不信。
若无事,还是回去一趟吧,至少去太后坟前上一炷香。
李落辞别相柳儿的时候相柳儿的表情很复杂,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想说又不能说,最后还是李落替她做了决断,没有再叫相柳儿为难,告辞离去。
既然是神仙打架,凡人又怎能插手。李落很惆怅,分不清孰真孰假,若是白虎能说话就好了。想着和青牛的三年之约,李落止不住一阵头疼,离开前从青牛哼哼唧唧的说话中李落大约猜测出来青牛的意思,三年之后白虎要带着李落返回青牛山,不用说,定是青牛贪嘴那颗珠子。白虎没有跟着李落南下大甘,而是留在了草海,也只有草海这样的广阔天地才能勉强容得下白虎,说不定白虎也会返回极北深处,但如果三年之期到,李落还没有回来的话,不好说这头白虎会不会闯入大甘的疆土。
在雾中的时候,李落没有拿出那颗土黄色的珠子,也没有问镇族的图腾兽去了哪里,更没有问上古五族中最神秘的辰族下落如何,总要留些筹码,才能分辨那树人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相柳儿留在了骨雅,迷雾退回鹿野那伽,除了李落,别人不知就里,而就算是李落也不好说那树人决意退回鹿野那伽一年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如果只是因为要等李落一年,李落自讨自己还没这么大的面子,如果是因为孛日帖赤那力谏,倒也有点可能,但是与其让李落花一年的时间去相信一个故事,还不如带李落去看看他没有看过的更能说服他的人或者物来的更容易些,不过有一点,如果树人没有骗李落,草海早已被那扇门背后势力的仆从也好、爪牙也罢渗透的话,那么草海的局势恐怕比李落猜测的还要错杂。
忽然,李落想起了当日在东海时宋无缺说的那些话,奇人连山曾经在鬼船上藏了一把钥匙,据说是一把能够打开世外秘境的钥匙,会不会就是和极北深处的那扇门有关,倘若确有其事,那这把钥匙又怎么会流落他方的。
还是要找个知道的人好好问一问真假,李落叹了一口气,有些思念起那个梅花的仙子仓央嘉禾,如果她在,应该能告诉自己一些事。
让李落没有想到的是仓央嘉禾竟然很不经得起念叨,自己人还没有到北府边界的时候,军中急报,事关卓城,谈及仓央嘉禾,而其中竟有谷梁泪的名字。李落再仔细一看,吃了一惊,原来谷梁泪和柔月不曾去到盟城,在三章府外朝瑶山就遇到了事端,柔月下落不明,仓央嘉禾也跟着失了踪,四剑侍中夜雨也同样不知踪影,重泉伤重难愈,已经先行一步返回了卓城,剩下谷梁泪和甘琦几人一路追踪仓央嘉禾与柔月的踪迹,两个月前的消息,人在桑海。
沧海遗珠的桑海,自从残商起此地就盛产明珠,甲于天下,还由此而生一个特殊的职业,名叫采珠人,颇为传奇,与天南的苍洱南北呼应,皆以盛产珍珠玉器等物名扬天下,珠有高下优劣,但是一样的繁华富足。
不过现在的桑海已经不是大甘的疆土了,草海议和,朝中无人敢争,便将桑海拱手让人,和桑海一道的还有牧州和渤海郡,这是最初相柳儿必争的三州之地,没料想大甘朝廷赔一送一,还白白送了一个相柳儿本不打算要的雁沉州。
说实话,李落和云无雁是真的想把雁沉州夺回来,巧的是相柳儿其实也不怎么想要雁沉州,一个想要,一个想送,只是不好交易,落得如今尴尬的境地。在雁沉州,草海驻军不过万余之众,做做样子而已,主要的目的是压制州境之中揭竿而反的大甘百姓和江湖势力,如果一旦掖凉州的牧天狼越过折江,挥军东进,留守雁沉州的草海守军拍拍屁股就会走人,驻守之前相柳儿说的很清楚了,只是不管雁沉州防备再是松散,李落与牧天狼再怎么想夺回雁沉州,大甘朝廷不敢啊,万隆帝亲自连下三道圣旨,就是要牧天狼切莫与草海再生战端,以和为贵,只差派人守在折江江面上,不是担心草海铁骑祸害北府诸州,而是害怕李落意气用事,纵兵毁了好不容易求来的太平。这样一来,相柳儿其实挺为难的,有心送还雁沉州,大甘朝廷不敢要不说,恐怕又得有人嚼舌根,说自己和李落有私心私情了。
这些不提也罢,只是眼下的桑海已经是草海的地界,行事断然不如在大甘诸府来的方便。
在掖凉州见过云无雁之后李落率帐下高手折返桑海一行,心系谷梁泪安危,李落实难安心,至于卓城,且由着他们去争吧。李落遥望卓城的方向,心里默默念道:太后奶奶,且等孙儿几日,晚些我再去祭拜你。
桑海州有一片内海,广袤无边,而在海之畔,比海更广袤的是一片桑田,桑树之多,数是数不清了,所以在桑海除了采珠之外,还有一个很有名的营生,那就是桑蚕布。桑海的织娘就像海里的珠子,多是其一,其二是连绵不绝,已经是一个久远的传承了,远比大甘立国要早的多。在桑海,女人可以不会采珠,但却不能不会织布。与天南绣乡相比,桑海的桑蚕布质地更结实些,不如天南的柔软,不过更经用。慢慢的,布也分了南北,天南绣乡的布以华丽细腻为胜,多在富贵之家,而桑海的布结实耐磨,大多是穷苦人家才用得起的顶好的布匹,只是因为这样,倒叫那些个不知民生疾苦的文人骚客看低了桑海的桑蚕布,以为难登富贵之堂,多有轻视,名声也就稍逊桑海珠子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