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词哦了一声,竟然没有一点异色和生气,“我能知道是什么吗?”
“暗器。”李落顿了一下,“还有施毒。”
“果然不适合我。”沐清词想都没想地断然拒绝,“那就是说抛开内功不说,我也就只能练练刀剑。你会教什么?”
“我教一招……”
“一招,太小气了吧。”小骨不乐意,嘟着嘴不满的娇哼道。李落笑了笑,“那就再多一招。”
“两招啊……”小骨拉长了声音,犹在不满。“杀人的武功从来都只有一招,招式再多也没用。”李落说得很随意,但是有一股让小骨觉得冷飕飕的风,好像他真的杀过人。
过了一会,“哈哈哈哈哈哈。”小骨捧腹大笑,指着李落取笑,“少骗人啦,你怕连只鸡都没杀过,哼,我告诉你,本姑娘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笨丫头,你要是拿三脚猫的功夫骗人,看我不理你!”
李落笑了笑,不置可否。沐清词没有出声,她总觉得眼前这个人和她们不一样,也和盈袖城不一样,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人。
“什么武功,快叫我看看。”小骨催促着,让他快些施展。李落拿起小骨的木刀,从竹篮里取出一朵蔫了的花,将花插在她的耳边。小骨嗔道,“好丑的花,我才不要呢。”李落拦住她要取下花的手,伸臂举刀,平声说道,“这把木刀笼罩之地,你来躲,我以木刀取花,如果木刀和我身上的任意一处碰到竹架竹篓或是你,就算我输。”
小骨一听便觉好玩,跃跃欲试。李落站在院子里,四处皆是晾晒香料的竹架竹篓,前后挪移不过三尺,加上手臂和木刀也不及一丈,但是丈余之内到处都是杂物,能藏能躲的地方当真不少,他又不能去追小骨,要以刀取花并不容易。
“你看那儿!”小骨声东击西,生怕自己躲起来的时候被李落暗算,故意吆喝一声。李落不由得一笑,自然不会偷袭暗算,等到小骨躲好之后才和声说道,“留神。”话音刚落,木刀一啄一饮,刀身黏着一只花瓣收了回来。沐清词轻咦一声,出刀好快,都不曾看清从何处去,又是从哪里回来的。
“一瓣。”
……
“哎呀,你什么时候偷袭我了!”小骨大叫,探头探脑地张望一眼,“小姐,他是不是偷袭我?”
沐清词也提起了兴致,替小骨出主意,让她别停在一个地方。小骨觉得有理,很听话,但是不到半刻她就垂头丧气地走回李落身边,耳旁那朵花只剩下一个花梗,花瓣俱已不见,而李落几乎没有动。
“此刀法名为曲直。”
小骨跑得小脸红扑扑的,哈着气,道:“有点厉害呀。”李落摸了摸鼻尖,“只是有点?”
“嗯!”小骨斩钉截铁,“说多了怕你骄傲。”李落忍不住笑出了声,好半天才止住笑意,接道,“还有一招名为轻重,留神。”话落,刀出如电,十余片黄桷叶悠悠落了下来,一字排开,整整齐齐地躺在李落掌中平举的刀身上。小骨挠挠下巴,“这也没什么呀……”说完,伸手捻起一片叶子,却不料只拿起一半,那枚树叶不知何时被木刀斩成了两半,不细看竟还不知端倪。
小骨愣了好一会,这个……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似乎,好像,是有那么点厉害。
“以轻重为基,曲直为法,取敌咽喉,一刀分胜负,这便是我教你的武功,学成之后闯荡江湖或许不够,但是保护你家小姐应该差不多。”
小骨眨了眨眼,学着江湖中人的样子抱拳行礼,半跪在地上,脆声说道:“师父在上,请受小徒一拜。”李落侧身并未受礼,小骨也是嘻嘻哈哈,觉得好玩而已,也没打算行拜师礼,奉茶叩头。沐清词很认真地仔细端详着李落,她觉得他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也许还有自己的伤心事,但是她没问,不是不便开口,只是有些懒而已。
若是问了,不知道李落会怎么样,说了她会怎么想。
过了两日小骨便有些松懈,每日里只是照李落所说挥刀,没有变化,她就觉得枯燥,虽说没有不耐烦,只是可有可无一般。不过让李落微微吃惊的是沐清词,约莫是穷极无聊,她便也和小骨一起学。与小骨不同,沐清词练习挥刀很慢,但是极认真,落在李落这样的高手眼中自然能看出她较之小骨根骨悟性胜出十倍不止。有些时候,练得快未必就是好,练得快,只是她想去做别的事。
练武忌分心,小骨恰巧是个耐不住寂寞的性子,这一处与沐清词截然相反。小骨的确不怕吃苦,但少了灵气,这苦吃了,似乎只是为了吃苦,却少于用心,人各不同,就好比她也知道胭脂水粉的研制之法,却一样做不出来人人争相吹捧的上好脂粉一样。
几日下来,着实让李落大开眼界,他没想到做女子所用脂粉竟然这么能赚钱,小楼是乱了些,但平日花销却不少,厨房里的酒便没少过,而且俱是好酒,不是他当初在昆江渡口喝得几文钱的劣酒。而且很清闲,不见两人为生计奔波,日子倒也滋润得很。
练完挥刀,小骨不知道去了哪里,李落坐在院子里发呆。身后传来脚步声,他没有回头,眼前却多了一个酒坛。李落接过酒坛,沐清词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喝酒。”
李落看着她,目不转睛,沐清词神色自若,没有女子的羞赧,平静地看着他。许久之后,沐清词先举起酒坛喝了一大口,用手擦了擦嘴角,淡淡问道:“怎么了,酒不好?”
“酒是好酒,不过你还是少喝点。”
“为什么?”
“你会死。”
沐清词连连咳嗽,脸颊上浮现出一抹不自然的红晕,“是么……”
“是。”李落拍开泥封,喝了一口,“你肝经受损,若再不调养,还这样嗜酒,怕是没几年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