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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无论这些石像是何模样,他们的手中都有一柄长剑。

    立在最中间的,便是裴芜的石像。

    明明是书生面孔,却举着半人高的大剑,看着有些违和,但面容又与那日在裴家所见那幅画像上的一样。医尘雪一眼便认出来,那的确是裴芜。

    他又转头去看其他石像,想寻一寻裴塬的,但没看到。

    忽然有人碰了他一下,他偏眼看过去,是司故渊。

    司故渊没说话,只捡了一个方向去,意思大概是让他跟着。

    于是医尘雪就真的跟过去了。

    在一尊新的石像前站定时,医尘雪瞅着那比常人高出不少的石像,看到裴塬那张温润如玉的脸时,愣怔一瞬,便疑惑地转过头来,皱了眉。

    这个人,怎么知道他要找的是这尊石像?

    医尘雪突然想到,方才在裴家时,这人也是见了鬼魂露出来的那张脸的,还在裴时丰一行人赶来时隐去了那张脸。

    种种迹象,这人也认得裴塬么?

    可即便认得,又怎么如此笃定他要找的就是裴塬?是猜到他认得裴塬了么?什么时候?哪句话?

    医尘雪满腹疑问,却有人先他一步开了口:“你们……是在找我爹的石像?”

    裴时丰什么都不知道,自然是想不通,两个外来人怎么会盯上他爹的石像。

    当然,他更想不到,他爹的鬼魂就在边上飘着……

    医尘雪冲他一笑:“不是我们,是他。”

    “他?”裴时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只鬼魂正仰着头,在看这尊石像。

    只是因为是鬼魂,看不到也想象不出他脸上会是什么样的神情。

    医尘雪这么一说,裴时丰也觉得有道理。引他们来落仙台的是这只鬼魂,现在盯着这尊石像的也是这只鬼魂。

    但为什么……

    一只鬼魂要来寻他爹的石像?

    裴时丰想不明白:“寻常鬼魂不会这么明确地去找一个东西,他难道是……与我爹有什么渊源吗?

    这渊源可太大了,医尘雪心说,面上却只是笑,不说话。

    他侧了身:“道长,探到什么了么?”

    司故渊正闭着眼,分出去的几缕灵识一一探查着这里的每一尊石像。

    他与医尘雪都心照不宣地认为,既然裴塬的鬼魂引他们来此,那这落仙台必然有什么特别之处,兴许与先前裴塬身上的怨煞有关。

    灵识同于他的眼睛,这落仙台的每一寸地方,每一丝长风,皆逃不脱他的审视。

    某一瞬,他眉心微蹙,睁了眼。他看向裴时丰:“除了结界,这里还落了别的阵么?”

    裴时丰也跟着拧了下眉,随即摇头:“没有,我哥从来没有同我说过这里还有阵法。”

    司故渊点了头,那问题便是出在那阵上了。

    “道长,阵在何处,指个方向。”医尘雪将他们的话听了个全,扯了下他的衣袖。

    司故渊微垂首,视线落在那只手上,依然紧拧着眉,只沉声说了四个字:“不会乱来。”

    是先前医尘雪对他做出的承诺。

    听出来这是警告,医尘雪却更加肆无忌惮:“道长,那话我是在裴家说的,到了这里可就不作数了。”

    司故渊看见他唇边似有若无的笑意,眸光微动。他张了下唇,似是想说些什么,可终究没有说出来。

    看得出来他是生气的,但收了话的一瞬又有些无奈纵容的意味。

    作者有话说:

    明天不更~理下后面的故事线

    ( ̄▽ ̄)

    第47章 防你

    二人相立而视, 一个唇边带了不明意味的笑,一个拧着眉,几乎有了点儿剑拔弩张的意思。

    裴时丰想插话, 但又觉得插不进去,视线就在两个人之间来回转。

    医尘雪本是在赌,赌这个人会纵容他到什么地步, 但看见对方紧拧的眉峰,心里又逐渐觉得不是滋味。

    他凭什么认为这个人就得纵着他呢?

    这个念头一出现,更多无法宣之于口又参杂不清的东西就漫上来了。

    某一刻,医尘雪差点就松了口,想结束这场对峙。

    但还没来得及张唇,司故渊先捉了他的手腕。医尘雪一个愣怔, 还没回过神来,几张符纸已经塞到了他手里。

    他抬头,眼里满是疑惑。

    “那阵不寻常。”司故渊语气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听起来像是妥协。

    可医尘雪还是不解。

    他当然知道那阵不寻常, 落仙台供的都是裴家历代先祖的石像,身为裴家小公子的裴时丰却不知道那阵的存在, 这能寻常到哪儿去?

    司故渊给他的符,是担心那阵若有古怪,恐会将他们都纳进去, 到时若是分散了,烧了灵符就能唤人。这一点医尘雪也能猜到。

    但他不明白:“怎么这么多张?”

    司故渊本已侧了身,像是要带路,听见他的话又转过头来, 盯着他看了片刻才说:“防你。”

    医尘雪:“?”

    “防我什么?”

    司故渊往流苏的方向看了一眼, 慢声道:“防你再将符给了旁人, 自己没机会烧。”

    “……”

    医尘雪不说话了。他默默将那几张灵符收到袖里,拢了袖摆盖住手炉,垂了眼站在司故渊身后。

    那番样子乍一看,能用“乖顺”来形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