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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奥斯蒙德·格里菲斯像是因为他的话突然崩溃了,他的身体摇晃了两下,伸出手抓住货架稳住了身体,俊朗的五官流露出鲜明的哀戚,他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就连手臂也无法支撑身体,骤然下滑,摔在了地上。

    消失了。

    那个曾经被他和利亚姆都抱怨过难吃的三明治再也买不到了。

    奥斯蒙德从未体会过真正的失去,所有的“死亡”都不过是一个奇特的名词。人们总会被打上死亡的标签,但是,仅此而已。

    可是现在,他却突然明白了死亡意味着什么。

    利亚姆真的死去了。

    他不会再露出微笑,不会再无辜地眨着眼睛,笨手笨脚。

    他不会再拨动琴弦,露出温柔的侧脸。

    他不会再嬉笑着给他塞三明治,眼神里不会再流露出请求他夸奖的色彩。

    他们的未来成了幻影,像一个硕大的气泡,在阳光下轰然炸裂。

    他再也不会穿上毛茸茸的熊偶套,再也不会拥抱,再也没有生日快乐只有忌日快乐,他会变成一块长方形的墓碑,永远冰冷,坚硬。

    奥斯蒙德的双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襟,指骨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他剧烈地喘息着,茫然地看着地板,眼泪顺着眼眶滚落。奥斯蒙德的声音虚弱:“为什么,为什么不是假的啊?”

    老板还以为他是癫痫发作,赶忙从柜台后走了出来,试图将他搀扶起来:“你怎么了?没事吧?!”

    奥斯蒙德却痛苦地捂住了头:“我明明使用保护罩了!为什么他还是死了?”

    “不是说无人伤亡吗?凭什么?凭什么偏偏死的是利亚姆?”

    他不断地哽咽着,身体不停地颤抖,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哀嚎道:“哪怕,哪怕死的是我,也可以啊...明明都告诉过他不要去了。我怎么可能会忘啊?我要怎么忘记?!”

    “昨天还是他的生日啊,凭什么让他在生日、在本该最开心的日子死去?到底凭什么?”

    他痛恨这个残缺的世界。

    恨绵延不绝永不停歇的背叛,恨人人觊觎金钱,恨恶心至极的纵欲,恨残酷的死亡,恨他自己,恨爱。

    恨《失乐园》这部电影,他恨自己在电影中残忍地刨析了自己,恨他自己伤痕累累永远无法摆脱伤疤学会爱一个人,恨他,在电影中预示了自己的结局,利亚姆会死去,而他还在为电影中的失去、遗憾、绝望,沾沾自喜。

    是他害死了利亚姆。

    如果他没有参与到这场枪击案件之中,利亚姆就不会死,没有任何人会受伤,也没有任何人会死去,就像[枪击简史]描述的一样。

    [枪击防护罩只能给自己使用...]

    系统解释着,小心翼翼地询问着他:[那么,你现在要回到24小时以前吗?]

    在它看来,宿主确实不是可以展开营救的合适人选。他的情绪很容易失控,稍不小心,就会像现在这样,因为恐慌,身体僵硬、呼吸障碍、无法行动。

    宿主是正确的,就算他回档重开,也有可能无法救下利亚姆·海恩斯。

    奥斯蒙德躺在地上,身体痉挛着,慌乱的便利店老板已经给120打了电话。

    [回去,现在就回去!]

    [成功佩戴无所谓,我会出手·黄金称号]

    [称号作用效果即将生效]

    [已成功使用无所谓,我会出手·黄金称号,冷却时间还剩余50地球年]

    奥斯蒙德的眼前一花,已经躺在了自己家里的地板上,他深吸了一口气,艰难地对着系统说道:“镜子后面,镜子后面,把里面的镇定剂拿给我。”

    第138章 胃疼

    体型较大的秋田犬去而又返, 脚掌在地板上拍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系统慌慌张张地叼着支地西.泮注射液跑了过来。

    奥斯蒙德坐在地毯上,鬓角濡湿,眼眶微微发红, 脸颊上残留着泪痕。他斜靠着沙发,手指轻颤着抓住纸袋, 借助纸袋调整自己急促的呼吸。

    奥斯蒙德从系统口中接过注射针剂,借着系统的帮助,艰难地把地西.泮吸入注射器,抬起手臂, 将针头插进自己的静脉。

    [不需要帮你叫救护车吗?]

    系统焦急得说道。

    它也想帮些忙,但它只是一只狗。

    奥斯蒙德摇摇头,只往血管中缓慢地推了大约两三毫克的剂量。

    地西.泮有时也会用作催眠、改善睡眠质量,但他不能在这种时候睡着,只能降低使用剂量, 尽最大可能放缓注射的速度, 分批次地使用。

    镇定剂等镇定药物在美国常被滥用。长期使用镇定剂极易让人产生依赖,药物成瘾。如果使用不当, 又极有可能会中毒, 出现精神错落、呼吸急促困难、产生幻觉,甚至心跳异常减慢。

    所以奥斯蒙德从来没有进行过静脉注射, 却在住所准备了几支备用,以防万一。

    奥斯蒙德把针头放到一旁的桌上,将额头紧贴沙发, 闭上双眼。他蜷缩在地毯上, 身体的痉挛逐渐平息, 头颅却越来越重,意识也一点点变得昏沉。

    经历了“昨天”发生的一切以后, 他已经精疲力竭,十分疲惫困倦,即便用药剂量很少,也难免受到影响。

    但是室内很冷,让奥斯蒙德想起某个寒冷的夜晚,漆黑,没有半点星光,身上只有在葬礼上穿的黑色西装,他的四肢冰冷,被饥饿感摧残地想要呕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