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t9b4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边荒传说 > 第三十一卷 第八章 半把仙匙
    巴陵城。

    聂天还在当地著名的洞庭楼品茗之际,郝长亨亲身送来由寿阳传至的最新消息,聂天还看罢,露出除郝长亨外没有人能明白的神色,其间揉集了既惊讶又失落,喜怒难分。

    郝长亨低声道:“真令人难以相信。由前天开始,颖水帮请来说书先生,在边荒大客栈每夜三台的说《高小子险中美人计》的故事,惹得全城哄动,荒人的怪招确是层出不穷。”

    洞庭楼临湖而建,楼高两层,两人的桌子位于二楼靠窗的一角,透窗可把洞庭湖的美景尽收眼底。

    聂天还沉吟不语,显然一时间仍没法接受信内传达的现实情第三十一卷第八章半把仙匙况。

    郝长亨道:“如果全局小子险中美人计》内说的有七成是实情,那对桓玄会是个颇大的挫折,更可看出桓玄对我们亦非推心置腹,竟瞒着我们和巴蜀谯家勾结,否则谯纵之女谯嫩玉怎会为他办事?不过今次谯嫩玉真是把谯家的脸丢光了。”

    聂天还咕哝道:“谯纵!”

    郝长亨道:“难怪桓玄能轻易控制巴蜀,谯纵是无名却有实的巴蜀之王,自铲除毛家后,便独霸成都,势力扩展全蜀,控制着当地的经济命脉,桓玄有他相助,确是如虎添翼,在资源上不虞匮乏,也把长江中上游完全置于其控制下,不可忽视。唉!想不到这重大的情况,竟是由荒人揭露出来。”

    聂天还像听不到他说话般,自言自语的道:“高小子竟大难不死?这是不可能的,他何德何能?竟能应付谯家名震天下的用毒奇技。”

    郝长亨道:“此事确令人难以相信,不过我却认为理该属实,因为如果高彦已一命呜呼,怎瞒得过人呢?”第三十一卷第八章半把仙匙

    聂天还深深吸一口气,双目射出茫然的神色,点头道:“对!那高小子的确命大。究竟我们该高兴还是失望?雅儿对此会有甚么反应呢?唉!**荒人的十八代祖宗,竟敢连我们和燕飞的赌约也乘机公诸于世,对我们的声誉也造成打击。”

    郝长亨道:“在这方面荒人算是留有余地,没有提到燕飞在我们围攻下成功救人赢得赌约……”

    聂天还叹道:“甚么燕飞和我大战一百回合,因不分胜负故识英雄重英雄,我爽快答应不干涉高小子和雅儿的恋事。他娘的!还有比这个更夸大失实吗?传人桓玄耳内他会有甚么看法?”

    郝长亨道::晅方面我们反不用担心,只要桓玄的脑袋不是长在他的屁股上,就该明白荒人中,特别是卓狂生一贯夸张妄断的作风,何况还是我们请他去杀高小子。我们该担心的,是清雅知道此事后会怎么想。“聂天还道:“我的心很乱,你来告诉我该怎么办?”

    郝长亨道:“最好是不要去想。”

    聂天还失声道:“甚么?怎能不想办法呢?”

    郝长亨苦笑道:“事情的发展,已经失控,更是我们力所难及,只希望清雅能体谅帮主的心意,不致做出令帮主难堪的事。”

    聂天还欲语无言。

    郝长亨现出犹豫的神色,好一会后下了决心的问道:“高小子没有死,大错并没有铸成,假设清雅真的投进他的怀抱,帮主可以接受吗?”

    聂天还呆了一呆,然后往他望去,颓然道:“我可以干甚么呢?如果可以由我决定,当然是绝不可以,可是女大不中留,唉!我怎忍心责骂她。”

    郝长亨道:“假如高小子不是荒人,帮主会这般反对他们在一起吗?”

    聂天还道:“这不是他荒人身分的问题,而是人品的问题。这小子出名贪花好酒,色字当头,最怕他是玩弄雅儿的感情,这样的人怎会是好夫婿?”

    郝长亨道:“说到贪花好酒,我们在江湖上打滚的谁不是这样子?”尚小子两次从荒人手上放走清雅,又敢到巴陵来,该是有诚意的。“聂天还茫然的眼神转为锐利,瞪着郝长亨道:“你竟为高小于说好话,是否想撮合他们?”

    郝长亨忙道:“请帮主明白,我只是为清雅设想,如她决定了一件事,谁都没法子改变她。”

    聂天还苦笑道:“你说得对!唉!雅儿是否真的看上高小子呢?她不是最讨厌花天酒地的男人吗?若说外表,高小子真是不提也罢。如果雅儿爱上的是燕飞,我反更容易接受。论武功,十个高彦也打不过雅儿。对!嘿!非常对!最好是不要去想,听天由命是在这情况下最好的办法。”

    稍顿又道:“北府兵出发了。”

    郝长亨道:“北府兵一如所知的分两路南下,第-场硬仗会在未来几天发生。”

    聂天还双目闪动着凌厉的精芒,平静的道:“我已和桓玄约好,当北府兵第一场大败仗的消息传来,便是我们剿除殷仲堪和杨全期的时刻。”

    郝长亨道:“我们已准备妥当,一百五十艘战船正在候命,只待帮主一声令下。”

    聂天还连说了两声“好”,接着徐徐道:“长亨你去吧!我要独自一人冷静一下。”

    ※※※

    孙恩从潜修的秘处飞掠出来,直抵俯瞰大海的高崖边缘,精神攀上颠峰。

    燕飞终于来了。

    从逞荒回来后,他的黄天**不住向上突破,已臻天人交感的至境。只恨他也清楚晓得,每精进一分,离开启仙门便远一分。

    道理很简单,只有太阳真火和太阴真水两极相交,其产生的能量,始能破开虚空,飞升而去,逃脱这人生幻梦的枷锁囚笼。

    他已具有太阳真火之极,拥有破空而去的一半能力,却欠另-半太阴真水。

    如果他能从头练过,当然不会只偏重其一,可惜错恨难返,他可以废去武功从新开始吗?这是不可能的,他的年纪亦不容他这般去做。

    太阳真火本身也分阴分阳,一切自备自足,岂知于开启仙门来说,他现时拥有的只是半把匙。

    另外那半把在燕飞手上。

    在太阳真火上的修为愈深,愈难于太阴真水上着力,因为这两种极端相反的能力,在正常的情况下是互相排斥的,一个不好,便会走火入魔。

    但这两种相反的力量,在最极端的情况下,物极必反,会变成互相吸引,就像三佩合一时发生的情况。那种引力是凡世间任何力量也不能改变和阻挠。

    燕飞虽身具保持着某种微妙平衡的真火和真水,但仍未成气候,尚未臻至开启仙门的能力,可是如能破掉燕飞体内的真火,逼他全力施展太阴真水的奇功,他孙恩将可利用真火和真水间奇异奥妙的吸引力,一举把燕飞的真水奇气吸个一滴不剩,据为已有,再加降服修练,那破开仙门,当是指日可待的事。

    燕飞来了,正不住接近,目的地该是建康。

    在这世间,唯一一个能令他重见仙门的人来了。

    他将会向燕飞送出战书,约期决战。

    收拾了燕飞,天师军将声威大振,便算是他对自己一手创立的天师道尽最后一点心意好了。

    慕容战、卓狂生、王镇恶、高彦、姚猛等一众,来到北门的位置,拓跋仪、红子春、姬别、阴奇和近五十名精锐高手正在等待,人人全副武装,大部分人还带备强弓劲箭。

    他们聚集在驿站的广场,百多匹战马在旁预备。

    卓狂生道:“方总呢?”

    方鸿生乃今次行动的灵魂人物,见不到他当然感到奇怪。

    背上挂着大刀和短矛的拓跋仪欣然道:“来哩!”

    在江文清和费二撇左右护持下,方鸿生神气地进入广场,直趋众人前方,道:“肯定藏在西北角其中一间荒宅内。”

    西北角有百多间废弃破落的房屋,荒人称之为北废墟。

    慕容战问道:“如何发现敌踪的?”

    方鸿生道:“回来后,我沿着边荒集的外围走了个大圈子,到北废墟时终有发现。为了怕打草惊蛇,我不敢入墟搜敌,只沿着废墟绕另一个小圈子,但再嗅不到敌人的气味。我肯定现在躲在墟内的与镇荒岗的刺客是同一个人。”

    高彦狠狠道:“胆子够大!惹了我们后还敢躲回边荒集内。”

    卓狂生道:“这叫艺高人胆大,如果我们能在他的邪功回复前找到他,可省却很多气力。所以行动宜速不宜迟,请战帅下令。”

    慕容战目光投往战马,道:“蹄声会令敌人惊觉,故我们弃马不用。我和方总、拓跋当家、卓馆主、红老板五人人墟搜人。其它人由大小姐指挥分配,务要把整个废墟围得密不透风。此人等于另一个花妖,或许便是秘族最厉害的万俟明瑶,绝不可以掉以轻心。”

    众人不敢喧哗,点头答应。

    ※※※

    王弘去后,司马元显神采飞扬地来了。

    经过昨夜一役,至少他在表面上和宋悲风再没有芥蒂,此刻碰头当然不会出现尴尬的情况。

    司马元显坐下便兴奋的道:“干归今次是害人终害己,自食其果,更等若我们照面刮了桓玄一个清脆漂亮的大耳光,我爹不知多高兴,但也奇怪我们可如此精确掌握干归的行动。不要瞪着我,我可没有向他透露任青媞的秘密。噢!差点忘了,我爹问我建康六友里哪个是奸细,我说要问过刘兄后才弄得清楚。”

    刘裕生出司马元显是朋友的古怪感觉,坦然道:“他们之中该没有奸细。”

    司马元显大感错愕。

    屠奉三解释道:“干归该是从别的渠道得到众会的消息。想想他那枝会喷毒水的水炮便明白,如果朝厢房正中的位置喷射,定会波及其它人,而那枝水炮喷射的范围是可以调整的,我们在水底寻到水炮,正调至可笼罩最大的范围,可从此点判断干归的目标是厢房内所有人,如果里面有他的人,他岂会这般做。”

    司马元显点头道:“还是你们想得周详。”

    宋悲风问道:“俘虏情况如何?”

    司马元显道:“干归那批人全是悍不畏死的人,如不是宋叔亲自出手,恐怕留不住活口。现在只伤未死的有三个人,待他们的情况转好,我爹会派专人伺候他们,休想隐瞒半句话。我爹常说,人是没可能捱得过严刑逼供的,只看何时崩溃屈服吧!”

    三人均感心寒,不是因司马道子用酷刑,而是他对人的看法,显示他是天性冷酷残忍的人,方有这种信念。

    尤其是宋悲风,长期生活在谢家诗酒风流的生活氛围里,更感难对一个活生生、有血肉、有感觉的人施刑。

    司马元显道:“今次于这短的时间内成功杀死干归,我爹高兴得不得了,正想着如何重赏你们,我告诉他说你们要的是能为朝廷建功的机会,我爹答应会好好考虑,还请刘兄、屠兄和宋叔今天到皇宫去和他共晋午缮。我会陪三位去,负责领路。”

    刘裕和屠奉三交换个眼神,均感眼前成果得来不易。从边荒走进皇宫去,其中经历过多少风浪,这条长路是多么艰难。

    当然不能排除有豺狼之性的司马道子是要来个狡兔死走狗烹,趁机干掉他们。可是如司马道子眼光这浅短,认为干归这狡兔比另两头狡兔桓玄和孙恩更重要,他们只好认命。

    这个险是不能不冒的,否则过去所有努力将尽付东流。

    最大的可能性是司马道子对他们完全改观,认为他们确是忠心为他们办事,至少在桓玄和孙恩覆亡前,决定好好利用他们,故以皇宫的威势慑服他们,以皇朝的荣耀笼络他们。这该是较合理的解释。

    司马元显忽然压低声音道:“有一件事我本不该告诉你们,但我真的当你们是战友伙伴,瞒着你们便太没有江湖义气。”

    刘裕讶道:“究竟是甚么事?”

    屠奉三和宋悲风都聚精会神听着,紧张起来。

    司马元显道:“我爹现在才真的对你们放心,以桓玄的为人,你们这样干掉他手下最出色的大将,他定会报复。所以我们现在变得共坐一条船,荣辱与共。”

    刘裕顿然轻松起来,随口问道:“既是如此,王爷为何不肯信任刘牢之呢?他不是杀了王恭吗?”

    司马元显冷哼道:“你们怎同这个反复难靠的小人呢?他可以背叛桓玄,也可以背叛朝廷,加上他没有向爹报告见任青的事,爹对他已不存厚望。”

    屠奉三道:“公子可以完全信任我们,大家讲的是江湖义气,那是永不会改变的。”

    刘裕明白屠奉三并不是说谎,只是没提出看准了与桓玄的抗争,是先败后求胜的情况,那时大晋朝早完了,根本不存在效忠的问题。更心忖如果能保住司马元显之命,自己肯定会这么做。这便是江湖义气。

    司马元显叹道:“昨晚我兴奋得没合过眼,今次比那趟在大江应付郝长亨更刺激。最妙是一切全属猜测,直到要行动仍是茫无头绪,不住要随机应变,至最后一刻才险以毫厘地先一步掌握到敌人的行踪,过程又是惊心动魄,便像高手对决在瞬息间分出成败,那种感觉确是令人非常回味。”

    宋悲风捧他道:“全赖公子领导有方。”

    司马元显俊脸一红道:“在你们面前我怎充得起英雄来呢?不过我的确学到很多东西。只要你们肯为朝廷效力,我司马元显保证朝廷不会薄待你们。”

    刘裕想起约了今晚见面的李淑庄,顺口问道:“建康高门对昨夜的事有何反应。”

    司马元显道:“当然是轰动全城,早朝时且有大臣问爹是甚么一回事。

    爹只说出一半事实,当然没有透露干归与桓玄的关系,更只字不提各位,只说我成功擒杀一个为祸巴蜀多年的巨盗,更指出干归是杀四川毛家之主的凶徒,会把他的尸首悬挂在午门示众三天。“宋悲风摇头叹道:“想不到纵横多年的干归,竟落得如此下场。”

    刘裕再问道:“淮月楼的大老板有甚么反应?”

    司马元显双目亮了起来,道:“我昨夜已亲自向她陪不是,还答应为她修补东五层。不如我们也找一天到东五层风流快活,好好回顾斩杀干归的壮举。如何?”

    三人都无言以对,深切明白到李淑庄在建康的影响力。!!!